184. 純血? 從未相逢的故人(1 / 2)

這個念頭剛剛從心底浮起, 遊闕就覺得不太可能,不像桑亞的行事作風。故而他隻是夾著指尖的那根煙,靜等桑亞的回答。

“我什麼時候說要丟下你了?”

桑亞回過神來, 在遊闕身旁落座, 不免有些想笑,但想起自己當初被強行摘除翅翼後給家族帶來的一係列麻煩, 目光就顯得有些陰沉飄忽, 像一團散不開的濃霧,

“隻是南部太遠了,我的家族又得罪了很多仇敵,去了不一定安全,我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回去。”

桑亞的家族因為那件事受儘權貴打壓, 回去後的日子不見得會比這裡強上多少,他總要和遊闕說清楚,免得對方後悔。

當初桑亞的翅翼被摘除後,他拚著最後一口氣殺掉了那隻雄蟲, 緊接著就被軍部扣押了起來,但他的仇敵遠遠不止這麼幾個。

操刀的醫生、給那隻雄蟲出主意的‘軍師’、打壓家族的權貴……

這些賬, 總是要算清楚的。

桑亞覺得他這一生不能被仇恨拖累,可有些仇恨不消, 餘生都不得安寧,他哽在心口的那根刺, 也一定要拔出來才是。

他唯一遲疑的, 就是不想把遊闕牽扯進來……

遊闕沒想到桑亞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猶豫不決:“沒什麼願不願意的, 要去就一起去。”

遊闕本來就是個外來者,不一定要紮根在聖裡埃小鎮,相比於未知的危險, 他更抗拒那種從幼年時期就紮根在心底的遺棄感。

遊闕語罷攥住桑亞冰涼的手,又重複了一遍:“我和你一起回南部。”

桑亞聞言心頭先是一喜,隨即又是一緊,皺眉低聲問道:“很危險,你確定要去?”

遊闕故意反問:“那我不去了?”

桑亞一噎:“你剛才都答應了,怎麼能反悔?”

遊闕心想那你還問。他很少在大庭廣眾下做出什麼親密舉動,此刻卻主動攬住了桑亞的肩膀,隻覺得依舊清瘦:“那你告訴我,你家裡得罪了誰,怎麼會有那麼多仇敵?”

桑亞靠在他肩膀上,懶懶蹭了兩下,眼眸深處悄然閃過一抹陰鷙,但並沒有讓遊闕察覺:“等回去你就知道了。”

沒過多久,麥奇就辦完手續從警署辦公室裡出來了,遊闕和桑亞一起把他送回了福利院。尤金的屍體已經腐敗,隻能儘早火化處理,麥奇又腿腳年邁,後事基本都是由桑亞一手幫忙操辦的。

等操辦完畢,差不多也就到了啟程離開的時間。

桑亞還好,已經提前和斐文他們通了氣,倒是古伊古和約翰,得知遊闕要離開聖裡埃小鎮去南部,很是吃驚了一瞬。

“遊闕,南部那麼遠,你好端端的去那裡乾嘛?”

“是……是呀……你在那邊……蟲生地不熟的……萬一遇到壞蟲……怎怎麼辦……”

對於這兩個碰瓷的壞家夥,遊闕倒說不上反感,雖然一開始是為了生存才迫不得已和他們混在一起,但時間長了也難免生出幾分朋友情誼。

“桑亞的雄父生病了,我陪他一起回去探望,以後有空了還會回來的。”

遊闕知道古伊古和約翰總是口袋空空,語罷從口袋裡抽出一些錢遞給他們:“這些錢你們拿著吧,不多,但夠過一個星期了。趁著這段時間去找一份正經工作,比什麼都強。”

古伊古和約翰聞言麵麵相覷,誰都沒伸手去接。

“不就是找工作嘛,還用得著一個星期,我分分鐘就給你找一份。這些錢你自己留著去南部花吧,等你重新回來的時候,我和約翰說不定都已經發財了。”

古伊古沒彆的好處,就是講義氣,他語罷拍了拍遊闕的肩膀,笑嘻嘻道:“桑亞就是庫裡特酒吧的那個小酒保對不對?我早知道你看上他了,還死鴨子嘴硬不承認,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遊闕沒有理會他的打趣:“等會兒就出發,原本想早點和你們說的,但我有個朋友去世了,最近一直在操辦他的後事,就沒抽得出空來。”

說話間,一輛銀灰色的車不知何時停在了街口,遊闕見狀拎起腳邊的旅行包,對古伊古和約翰道:“我得出發了,等到了南部再給你們發消息。”

古伊古下意識揮手告彆:“哎,你到時候彆忘了回來啊!”

遊闕聞言腳步一頓,回頭看向他:“你不是說要掙大錢嗎?掙了大錢來南部找我也是一樣的。”

古伊古撇嘴,習慣性把手插進口袋,結果忽然摸到了一疊硬硬的東西,他詫異抽出來一看,卻見是遊闕剛才塞給他們的錢。

彼時遊闕已經打開車門坐進了後座。桑亞見他上來,習慣性往外麵看了一眼,卻發現路邊站著兩隻雄蟲,詫異問道:“你認識外麵那兩個小混混?”

斐文的調查報告上說,遊闕當初在小鎮外麵被兩個小混混給救了,該不會就是這倆貨吧?

遊闕一直沒讓桑亞發現他和古伊古認識,沒想到今天露了餡:“怎麼,你還記得他們?”

“我剛來這裡的第一天就差點被他們碰瓷,你說我記不記得?”

幸虧那天遊闕來得早,否則古伊古和約翰少說也要斷胳膊斷腿,不過世界上有些事就是這麼巧,沒有這一出,他也遇不上遊闕。

桑亞思及此處,耐人尋味地看了遊闕一眼,心想這也不是什麼好家夥:“原來你和他們是一夥的,那你當初為什麼幫我?”

遊闕:“這兩件事情不衝突。”

如果非要找出一個原因,大概是因為那天的桑亞太過狼狽、太過寒酸,又太過死氣沉沉,遊闕莫名其妙就動了惻隱之心。

他閉眼的時候,依稀還能聞到那天潮濕的雨水味道,雌蟲淋濕的臉在滂沱大雨中愈發顯得蒼白漂亮,卻像剛從棺材裡爬出那樣透著腐朽的氣息。

雨水滴滴答答,每一次都敲得遊闕心尖震顫。

司機不知何時發動了車子,窗外的景物飛速倒退消失,將他們曾經相遇的街口遙遙甩在了身後。桑亞見遊闕坐在位置上閉目養神,側臉落了一層薄薄的光影,淡漠俊美,忍不住悄悄枕到了他的腿上。

桑亞遇見遊闕的第一天,剛從黑石監獄的屍體堆裡爬出來不久,他前腳離開飛雪漫天的北部,後腳聖裡埃小鎮就下起了滂沱大雨。

那個時候桑亞在想什麼呢?

這隻雄蟲雖然戴著口罩,但眼睛真漂亮。

西裝口袋裡的玫瑰花漂亮,

那雙垂落在身側的手更漂亮。

再加上對方又幫了他,

隻一眼,就有些念念不忘了……

車子一路平穩行駛,開到了鎮子外的哨站,那邊的營區空地上停靠著不少星艦,換防的隊伍已經集結完畢,正一個接一個地爬上飛行器鑽進內艙,一時間隻能聽見槍械的碰撞聲和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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