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聖林他在聆聽森林(1 / 2)

攬山雪 吾九殿 7415 字 10個月前

蒼鷹巡航而返。

它遠遠瞅見, 主人坐在象屋前邊,和他的小雌鷹一——蒼鷹可算搞清楚這幾天為什麼被趕出鷹巢了。畢竟除了配偶,猛禽絕不容許其他的鳥踏進自己的巢穴。儘管沒有心儀的雌鷹, 但這點常識, 它還是有的。

雄鷹護巢,可以理解。

隻是……

啪!新主人次惡狠狠地“揍”了舊主人一下……好凶!好凶!撲騰著落到木屋屋頂的蒼鷹一縮脖頸,簡直無法想象容忍自己彆的鳥扯自己的翅膀尖、啄自己的頰羽、揪自己的頸絨。

——它不想找小雌鷹了!

不想了!

可憐的單身蒼鷹, 它壓根就不知,底下的兩位主人裡, 凶巴巴的那位, 才是被欺負慘了的。

它認地思考:

是不是叼隻老鼠討好一下新主人?

未仇薄燈收到蒼鷹的“討好”,什麼心情尚不可知。

但眼下, 他是說什麼也不願意待在木屋裡了。

他一想圖勒巫師在矮案上對他做的事,就惱得牙根癢癢……十幾年筆墨鑽研, 讓小爺對揮毫秉筆還是有些基本的尊的,正統的書法講究伏案時“澄神靜慮, 端己正容”,沒做到就算了!

結果某人硬生生還把“伏案”變成了另一種伏案……

混蛋!

太混蛋了!

一想就惱,一惱就扭頭。

衝圖勒巫師的鎖骨就是一,咬得深用力。

臉皮薄的小爺, 是打死也不會承認。他之所以此惱怒, 和伏案沒有太大關係, 完全是因為他清醒後想自己稀裡糊塗被逼著喊了聲“胡格措”, 抽抽噎噎被哄著,念了句圖勒語……

——淨是些譯成原話不堪入耳的玩意。

它比直接的占有得羞恥和折磨了。

仿佛是在精神上,也被圖勒的巫師給一寸一寸侵入、玷汙。

某種程度,確實也此。

小爺過於惱自己喊圖勒巫師什麼了。

以至於他都忘了對圖勒巫師稱呼他為“阿爾蘭”做出什麼抗議了——雖說, 他本也沒怎麼抗議過……但就像被困進陷阱的小獸,在遇到更過分的對待後,潛意識,就會接受上一步不那麼過分的對待……

它正在被獵食者一步一步吞吃乾淨。

骨頭渣都不剩。

僅有的危機直覺,讓他不願待在屋子裡。

好在這次不是冬牧返程,一路行的圖勒族人太,每次出木屋,個個都克製不住朝他猛瞧。臉皮薄的小爺終於能坐外邊透透了。不過這個透,也隻是比待屋子裡稍微好了那麼一點,就一點……

“……呼吉納,扶救。”

沙尓魯行走在植被稀疏的蒼白原野,雪在冷雲杉葉上滑動,簌簌有聲。

年清脆的嗓音成年男子低沉的嗓音交錯響。

“……阿諾朵以格薩,補給,”年不用圖勒巫師引導,就自己念出一個好複雜的冗長詞彙,他高高興興地抬頭,“我念對了嗎?”

圖勒巫師親了親他的額頭作為肯定。

年回敬給他一個十分不客的牙印。

——就留在他冷白手背上。

這一幕恐怕足以讓東洲的世家子弟嫉妒圖勒巫師嫉妒到瘋:十二洲最漂亮的小爺窩在他懷裡,小小一隻,看乖極了。就連時不時惱翻臉,轉頭咬人,都帶著親昵的撒嬌意味。

——分明已經被采擷過了。

瞧那占有者,把他圈得徹底啊:

冰天雪地裡,不給他單獨的鬥篷,叫他隻能跟自己共享一件,隻容他露出一張精致的臉蛋,一小節白膩的手腕,共翻一本書……餘下的全是他的。誰知鬥篷底下,占有者的手到底是在昏暗裡十指扣?還是環住尺素般的細腰?

亦或者是其他更過分的地?

不論是什麼,他時不時互觸碰的指尖,已經說明一切。

“呼吉納,阿諾朵以格薩……”仇薄燈將圖勒巫師標注過的詞彙連念了一遍,忽然現了些什麼,遲疑地問,“你是想說,補給點,是用救助雪原上的所有遊牧者?”

圖勒巫師輕輕頷首。

冬牧返程時,狩獵隊伍在冰河角洲地帶,途徑好幾個補給點。但仇薄燈現,他幾乎不拿補給點的東西,反而會把新鮮的羊肉和鹿肉放進去。仇薄燈詫異很久了,不明白圖勒部族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果說是祭祀,沒有神龕,沒有祭壇。

果說是儲量,沒有守衛,沒有保護。

簡直就像在冰天雪地放個糧倉,任人取用一樣。

——答案確實此。

圖勒巫師一邊翻動《雙原解字》,一邊以放緩許的語速,給仇薄燈講。

原,冰河角洲的補給點在圖勒語被稱為“阿諾朵以格薩”,尾綴“格薩”的含義是“仁慈、憐憫”,“阿諾”前綴則帶有“共”的意思。阿諾朵以格薩,正的意思是:贈所有雪原人。

雪原酷寒,常年風暴。

白色的風沙席卷大地,便是部族的人遇上大雪暴也很容易迷路。英雄王庫倫紮爾認為:雪原的各個部族,可以互廝殺,可以互爭搶,但麵對冷酷的、可怖的自然,大家都是並肩的兄弟。堅韌的勇士寧死彎刀,不困餓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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