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夭想過,師父跟自己說去樓頂上聽課,隻是為了哄他開心,讓他能安心出門。
但是不要緊,他其實也不太在意,是不是真的能去樓頂聽課。
他隻是擔心師父陪著自己去,會遭受彆人的非議。
畢竟師父在仙界似乎地位超然,桃夭夭總是不願意連累師父的。
可如今風行止都說不要緊了,桃夭夭也沒有理由繼續拒絕。
“仙界的人去上課,需要帶什麼嗎?比方說書,武器什麼的。”
桃夭夭雙手搭在風行止的一邊手臂上,半靠著對方,已經走出了寢殿。
風行止卻道:“這些為師都準備好了,你隻要人去了就行。”
桃夭夭一時高興了不少,道:“那師父就是幫我背書袋了嗎?我看凡間的學生,都是背著一個書袋,還有食盒。”
“沒有書袋食盒,隻有乾坤戒。”風行止說完,攔著徒弟停下腳步,道,“這乾坤戒很容易使用,隻需要調用風靈,注入它,就能聽從你的指示,存取物事,它甚至可以將房子裝進去。”
“除了你我之外,無人能使用五靈,它就是絕對安全的,沒有人能奪走。”
話畢,風行止隨手握了桃夭夭的手腕,抬起徒弟的左手,將那枚乾坤戒套進纖細的尾指。
微涼的戒指很快自動縮小,調整到了合適的尺寸,貼在桃夭夭的指根。
他好奇地摸了摸,隻覺得上麵隱約有葉子的紋路,試著調用風靈注入,就感應到了裡頭雕梁畫棟的亭台樓閣,還有成山的物資……
桃夭夭頓時微微睜大眼,道:“師父,您給我準備的東西,幾輩子也用不完吧?”
“用不完不是正好,這樣去哪都不愁吃穿用度。”風行止淡然道。
桃夭夭喜得點點頭,也覺得有道理,又問:
“那,師父,我們現在出門是走路嗎?還是禦劍飛行?彆人是怎麼去上學的?”
風行止隨手召來一隻麒麟,將桃夭夭的手放到它的背上,道:
“彆人是禦劍飛行。你還未學劍,就騎麒麟去吧。”
“它是上古神獸,能力僅次於渾天獸,很有靈性,懂得保護你。”
桃夭夭摸了摸麒麟的背,感覺鱗片有些粗糙。
“麒麟是不是四隻腳都帶著火?黑色的,看起來很酷?”
風行止微微頷首,道:“確實是帶著火焰,但它是彩色的,羊頭狼蹄,身如麝鹿,尾巴像龍尾,頭頂一隻角,很高。在凡人看來,大約是非常古怪的模樣。”
桃夭夭聽了,卻驚奇地轉向發出鳴叫的麒麟,追問道:“彩色的?”
“嗯。怎麼了?”風行止問。
桃夭夭笑了,欣喜道:“感覺乘它出去,一定好多人羨慕我。”
風行止道:“上古神獸大都長得很有特色,有些年輕人反而不喜歡這種,因為太浮誇了,不夠低調。”
“我不會。我覺得很特彆。”桃夭夭很
開心。
有哪個小孩不喜歡彩虹馬呢?
風行止這才放心了,伸手圈住少年的腰,輕輕一送,就將桃夭夭放到了麒麟背上。
倆人不再直接接觸,桃夭夭隻覺腰肢又有些發軟,一時手忙腳亂地抓住了麒麟脖頸上的長毛,驚惶地呼喚風行止:
“師父!”
風行止隔著衣袖,握了他的手腕,提醒道:“在這。麒麟馱人很穩當,不會摔了你。它體型巨大,十個你都不會掉下去。”
桃夭夭卻反手扯住了風行止的衣袖,期期艾艾道:“師父不跟我坐一起嗎?”
風行止為難,道:“麒麟天生怕我,不敢馱本座,它要是腿軟了,還不一定能載你去。”
“……它怎麼這麼膽小……”桃夭夭不滿地撅了撅嘴,委屈巴巴的樣子。
風行止瞥了一眼緊張兮兮的麒麟,無言以對。
上古神獸大都凶悍,不適合馱人,也就麒麟是瑞獸,溫順一點。
換作其他神獸來,恐怕還要先教徒弟馴獸。
“罷了。師父用元神陪你去。麒麟怕我的本體,元神神威減弱,大抵還能適應。”
風行止不過一合眼,轉瞬之間,整個人的氣息便變了。
若說原先是高高在上、萬靈臣服的九州領袖、神界首座,如今便是沉澱了歲月、寬和沉靜的古神。
麒麟見了,依舊恭敬地垂首,表示絕對的忠誠,但好歹沒有之前那般戰戰兢兢了。
桃夭夭看不見風行止做了什麼,隻覺得師父的話音剛落,身後就多了一道溫熱熟悉的氣息。
他下意識回頭,脊背卻貼上了師父的胸膛,進退不得。
很快,風行止就讓開了些,給徒弟留出轉身的空間。
桃夭夭這才得以側身坐著,依賴地將師父的衣袖拖到懷裡,仰起臉笑得眉眼彎彎。
“我猜彆人的師尊都不會陪他們上學,所以我是待遇最好的。”
風行止示意麒麟起飛,垂眸看向笑容純真的徒弟,眸色也跟著放緩,道:“隻是領你上學,倒算不得是待遇好。”
“可是,師父跟我一起坐七彩麒麟。”桃夭夭堅持。
“嗯。”風行止有些莫名,跟著重複,“師父跟你一起坐,很開心嗎?”
“其實就算不乘麒麟,我也會隱身陪同。都是一樣的。”
“我覺得不一樣。”桃夭夭說不出個所以然,卻還是搖搖頭,“師父跟我一起才有安全感。”
“反正我一定是最受寵的徒弟。”
“那待會兒讓彆人看見了,可不要害羞逃跑。”風行止道,“都出來了,就沒有回去的選項。”
桃夭夭聞言有些緊張起來,道:“會有很多人?”
“當然。勸學殿最不缺的就是仙門弟子。”風行止回答。
桃夭夭忍不住蹙了蹙眉,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調皮地笑開,道:“要害羞也是彆人,反正我又看不見。師父也沒有情緒,不會害羞。”
“所以(),不好意思的還是彆人。
可以?()_[((),你學到了咱們師門的精髓。”風行止道。
隻要不在意彆人的眼光,那尷尬和氣死的就永遠是彆人。
師徒倆心中皆是光風霽月,即便桃夭夭被風行止虛虛護著,遠遠一看就像坐在對方懷裡,可彼此心無雜念,有說有笑的,都默認桃夭夭還是以前的小桃樹,到底是曖昧不起來。
當然,這是對於他們自己來說。
在彆人眼裡,就不是一回事了。
比方說,勸學殿的仙門弟子們。
桃夭夭還未行過拜師大典,沒人覺得他今天會出現在勸學殿。
他如今也沒有資格進來。
可偏偏,七彩麒麟馱著的人……
【尊……尊上……我我我……我在做夢嗎?快打我一下!啊……嘶!沒讓你打下麵!】
【我的老天鵝,這是桃夭夭吧,這張臉,比畫像上還要有衝擊力,我沒了……】
【行止仙尊真收桃夭夭為徒了?不然為什麼他們會一起出現?】
【他們不僅一起出現,還靠在一起,哈哈哈我不活辣……為什麼美人總是內部消化!】
……
勸學殿中,此時此刻,鴉雀無聲。
可是,每位學子的沉默,震耳欲聾。
一個個仙門弟子,前途無量,此刻卻神色呆滯,眼神放空。
看似一片和諧,實則傳音頻道都要吵翻天了。
【我這輩子第一次見行止尊上!預想了無數一見鐘情的浪漫場景,為何如此對我!】
【桃桃,你看我,我還有機會嗎?我長得也不差啊。】
【來個勇士拆散他們,求求!】
【憑什麼,他們的顏值不般配嗎?我今天就要開始撮合。】
【醒醒,誰敢上前說話?你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自己小了尊上多少輩,心裡沒數嗎?還敢肖想?趕緊行禮吧你!】
【快行禮!】
……
眾人仿佛被最後幾句話狠狠踹了一腳,直接踢醒了,當即麻溜起身,躬身拱手行晚輩禮。
“見過行止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