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在火焰中被灼燒，就像是柴薪一樣。
“滅絕夢……是吧？這位總統和死亡擱淺絕對有很深的關係，我做過的滅絕夢從來都沒有今天這麼清晰過——這是她的冥灘嗎？”被火焰包圍的安卡收回了被燙傷的藍手。
安卡低頭吹了吹被火焰灼燒成焦黑的手指。
“不得不說，這場滅絕夢太清晰了，就像是有人在給我放電影一樣，而我就是那唯一的觀眾。”
當他抬起頭要去看那位總統女兒的時候，微笑著且哭泣著的金發女性已經不見了，就仿佛他剛才所經曆的一切隻是第一層夢境一樣，而現在他進入了奇妙的第二層夢境。
——滅絕夢。
杜姆斯能力者們時常會做的同一類噩夢，這類夢境的細節因人而異，但是大家在夢裡所看到的主要內容無疑都是象征著人類的滅絕。
根據科學家的研究來看，這顆星球經曆過五次滅絕，許多的地球物種在以前的五次滅絕中消失了，而[死亡擱淺]就是這顆星球的第六次大滅絕——這是完全於針對人類的滅絕危機。
隻有人類才有冥灘，BT是由人類屍體變成的，而BT似乎也隻會去主動擁抱人類。
“我好像……突然知道了一些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所以說，那位總統的女兒也是一名高等級的杜姆斯能力者嗎？不對，我剛剛看到的那個女性到底是那位總統，還是她的女兒啊——”
未成年的小孩開始有些抓狂了。
直覺告訴安卡，他在夢裡看到的那位白裙女性是布麗吉特·斯特蘭德，但是在細想之下，安卡又覺得有些地方不合理。
杜姆斯能力者是在死亡擱淺降臨這個世界之後才出現的超能力者，他們是適應這個惡劣環境而誕生的新人類，他們總是會在噩夢裡不斷經曆著前五次的生物滅絕以及會在未來某一刻發生的第六次滅絕。
布麗吉特·斯特蘭德是舊美國也就是死亡擱淺發生之前出生的人類。
按理來說，她不可能會是杜姆斯能力者。
除非，死亡擱淺其實早就發生了。
然而這個推測又不能與死亡擱淺發生的具體時間完美匹配，因為伴隨著死亡擱淺而出現的副產品……第一場虛空噬滅所產生的時間其實發生在布麗吉特·斯特蘭德還是副總統的時候。
這位現任的UCA總統在那時早就三十多歲了。
在她出生後的三十多年裡，那段時間裡從來都沒有出現過虛空噬滅事件，人類屍體所變成的BT自然也談不上存在過。
所以布麗吉特·斯特蘭德絕對不會是杜姆斯能力者。
這位總統或許是和杜姆斯能力者相似而又不同的另一種超能力者，她的真實身份甚至有可能與死亡擱淺的真相存在著直接關係。
布麗吉特·斯特蘭德現在還不能殺，必須回去和舅舅說一下。深思熟慮過後的安卡在心中有了決定。
因為死亡擱淺事情而陷入思考中的少年，他的身體在滅絕的炙熱火焰當中化為了漆黑之色，夢境中的人類身體全部化為了會隨風飄散的灰燼。
就如同這個夢境的彆稱“滅絕夢”一樣。
人類這個物種滅絕了。
無一例外，包括被死者世界所拒絕的遣返者。
如同晚霞一般的灼熱火焰充斥著整個灰色的世界，失去了身體少年的意識也被一陣來源不明的刺眼白光所迅速吞噬。
“……？你是誰？”
現實之中，看著緊抓著自己胳膊不放的陌生男人，從熟睡中蘇醒了的布麗吉特·斯特蘭德發出了來自靈魂的真誠疑問。
被暗殺目標發現了的暗殺者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3
“羅賓？你今天感覺如何？”
“還行吧。”
看著突然出現在他麵前的安卡，進行著夜巡的羅賓聳了聳肩。
“我聽說，你和紅頭罩有仇？”看著獨自一人夜巡的羅賓，穿著黃色登山服的安卡發出了試探性的疑問。
羅賓:“……？”安卡知道我是提姆·德雷克了？二代羅賓告訴他了？
“你知道了。”雖然有所懷疑安卡知曉了自己的身份，但是羅賓並不打算直接攤牌，他最終選擇了模棱兩可的回答。
“對，紅頭罩告訴我了——他最開始好像是打算殺了你的。”想了一下傑森對三代羅賓的惡劣態度，安卡自顧自地點了點頭後說道。
“哈，這樣嗎？”二代羅賓對自己的殺意很重也是理所當然的結果。羅賓非常清楚這一點。
“我跟你說一個好消息，現在你的麵前有一個非常棒的選擇。”此刻，羅賓從安卡沒有被黑色麵罩所遮擋的藍色眼睛裡看到了微妙的東西。
“什麼？”羅賓忍不住發出疑問。
“我和紅頭罩也有仇，聽說你們蝙蝠家被哥譚小王子包養……我是說你們這些蝙蝠係義警被布魯斯·韋恩資助著，你要是願意給我5000w，我就跟你說一下我的複仇計劃……”安卡的想法宛若司馬昭之心。
羅賓:“啊……？”這絕對是二代羅賓借此跟蝙蝠俠要錢對吧？5000w是不是有些太多了一點？
“什麼？！傑森沒錢了！！他還讓安卡用冠冕堂皇的借口來敲詐勒索你？！”專屬於蝙蝠家的通訊頻道裡傳出了夜翼的驚呼聲。
“什麼？！傑森少爺沒錢了……哦哦，布魯斯少爺，你受了重傷……你得繼續休息，傑森少爺沒什麼大問題！！”
“什麼？！傑森居然……”
“真的嗎？既然缺錢了，為什麼不主動找蝙蝠俠要呢？等等……他倆關係好像還在僵著……”
“傑森要錢的事，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彆和蝙蝠俠說比較好……畢竟他現在還在床上養病，他好像在醒來前還在做噩夢，說什麼在夢裡傑森看到安卡被人殺了什麼的……”
“可安卡現在正在幫傑森敲詐布魯斯啊，那估計是單純的噩夢罷了。”
“……”
被蝙蝠通訊頻道裡各種驚呼聲炸到耳朵的羅賓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那些聲音由於說話者震驚的關係而震耳欲聾，他甚至沒有聽清楚安卡後麵所說的話。
“……羅賓？你走神了嗎？”
“沒有，話說……紅頭……你真的需要5000w嗎？”羅賓看起來有些肉疼。
“5000w好像是有些獅子大開口了，那就4500w吧……我再加幾張紅頭罩獨家私房照如何？照片是紅頭罩自己拍了發給我的——保證是獨家正品。”
沉默了一瞬之後，羅賓點了點頭。
“那就成交。”
“賺錢的任務圓滿完成。”
空手套白狼的安卡笑出了聲。
4
“安卡，你的任務完成了嗎？”
通過空間移動順利回到了皮特的避難所之後，看到了舅舅的安卡從他那裡所聽到的第一句話是有關於暗殺總統的詢問。
“……我，我沒能下手。”
沒有完成任務的“成年人”認錯似的低下了頭。
“你知道該怎麼殺人，我教過你——現在的武器在人類居住地裡無法使用，我甚至費了點時間找了一把USA時代的製式.手.槍交給了你，現在你把它還給我。”
拿回了殺人武器的皮特走到了侄子的身後。
“現在我們不能殺布麗吉特·斯特蘭德，因為我們……你，這是為什麼？！”
試圖跟舅舅解釋原因的侄子大腦受到了猛烈的撞擊，意識開始模糊的他沒能說完他想要說的話。
他被人從背後給偷襲了。
偷襲者並非是其他人，而是他所信任的舅舅皮特·英格勒特。
看著被自己偷襲而倒地的侄子，皮特露出了恐怖的表情。
“——我就知道，你果然不會殺她，你太軟弱了。”
說實話，皮特從一開始就不認為安卡會下得了手，這個孩子從來都沒有殺過人，在[極端狂人]的時候沒殺過人，在去了芙拉吉爾速運之後就更不可能殺人了。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安卡一直在疑惑為什麼他的舅舅會偷襲他。
在重新恢複意識之後，安卡依然還在疑惑這個問題。
腦袋被人壓在地上的安卡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由於大腦受創而產生的痛苦讓他無法立刻使用能力逃跑，他的大腦一片混沌。
他無法理解現況。
皮特正在用全身的力氣壓著他的腦袋，他的長輩正在給他的大腦給予壓力。
“所以……這是為什麼？舅·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開口第一句話絕對是問這個問題！”將臉與侄子貼的非常近的皮特發出了瘋狂的笑聲。
“……”被嘲笑的“成年人”咬著牙，藍色的眼睛裡也流下了眼淚。
那或許是因為悲傷而流下的眼淚，也可能是因為痛苦而流下的眼淚。但那不重要，皮特根本就不在意這一點。
“結果顯而易見——我打算殺了你。”他發出了來自惡魔的低語。
“……所以，是因為我放棄了殺死布麗吉特·斯特蘭德關係嗎？”
“不是，我從一開始就打算在今天殺了你。”
聽了皮特的話後，安卡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那如果我今天沒有來的……好吧，我今天一定會來見你。”
“你應該記起來了，對，沒錯，那一年的今天是我將你從狹窄的育嬰倉裡救了出來——所以今天其實是你的生日，你絕對會在今天來見我，你打算從我這裡獲得生日祝福。”
“我是個孤兒……你也是個孤兒。”安卡閉著眼睛說道。
他的這句話並非是諷刺，而是在陳述事實。
在USA分崩離析之前，這個國家的大部分家庭都是由婚姻關係以及血緣關係而組成的；在天災降臨之後，無數幸福美滿的家庭在虛空噬滅的影響之下而毀滅。
於是，在廢墟上建立起的國家——UCA的很多家庭有90%的幾率都是因為收養關係而產生的。
失去了孩子的父母，以及失去了父母的孩子組成了新的家庭。
換句話說，你在城市裡隨便拽一個人出來就有80%的幾率是個孤兒。皮特·英格勒特，或者說希格斯·莫納亨也是一名孤兒，他是由他的親舅舅所收養的孩子。
“我們倆確實都是孤兒……但是你知道嗎？當初我就是在這裡把我的養父……親舅舅給殺了的。那天的我就像今天的你一樣，我被他全身的力氣壓得死死的，他緊緊掐著我的脖子……我呼吸不了，我很難受。但我很幸運……當時，我的手上有一把刀，然後他就死在了我的刀下。”
皮特用空出的一隻手對與冰冷地板貼臉的安卡做出了用力劃脖子的手勢。皮特·英格勒特的親舅舅兼養父是被他本人用刀割斷勁動脈而死的。
“皮特，你是受到開羅爾物質汙染了嗎？！你對你舅舅下手可真狠啊——！！”聽了皮特的話後，趴在地上的安卡用力地抬起頭。
開羅爾物質不僅僅會對人體造成過敏，還會對人體造成汙染。
開羅爾物質汙染會對人類的心理健康造成很大影響，它會導致人的荷爾蒙失調，然後放大患者對自己以及他人的破壞欲——瘋子，或者說[極端狂人]的稱呼就來源於此。①
這片由分裂的USA所化為的巨大廢墟上，所遊蕩著的大部分極端恐怖分子都是因為開羅爾汙染而產生的。
因為失去而誕生的仇恨，因為不滿而誕生的仇恨，皆因為開羅爾物質汙染這個放大器而不斷放大、膨脹。
“乖孩子繼續躺下，這裡沒有任何刀具讓你來捅死我——我是一名杜姆斯能力者，我免受開羅爾物質汙染。”皮特輕笑著將安卡的頭再次摁了下去。
然後位於地下的避難所裡再次響起了重物撞擊地麵的聲音。
“呃……看來你這張麵具戴的時間很長啊，獨自一人的時候你有想起過去摘下麵具洗一下你那張臭臉嗎？”長輩眼中的乖孩子已經開始叛逆了。
“希格斯，我看著你的臉，我真的惡心得把吃的隱生蟲都給吐出來了。”
被小鬼辱罵的長輩臉色有些不善。
臉色陰沉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他對著叛逆的小孩露出了恐怖的笑容，“我確實不太喜歡我的這張臉，所以我給自己製作了一張金色的麵具，就像是埃及法老的死亡麵具……當然了，我的那張麵具是生者的麵具，主宰者的麵具。”②
戴著麵具之人打算在自己的臉上再另外加上一張麵具。
這這種行為讓安卡直接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希格斯，你可能不信……我覺得你那張所謂的生者麵具其實更加適合我，隻要人類滅絕還沒有真正來之前，我在死後一直都能夠從地獄回來找你——而你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你甚至無法繼承柯芬女士的位置。”
披著大人外殼的小孩已經不再將皮特·英格勒特視為自己應該尊敬的長輩，而是將其當成自己的最大敵人之一，另一位則是真實身份存疑的布麗吉特·斯特蘭德。
“你殺不了布麗吉特，那你自然對我下不了手——”皮特完全不在意來自於安卡的威脅。
“殺人並不是唯一可以用來折磨人的手段，我說的對吧，希格斯？你彆擔心，我會去嘗試多接觸屍體來進行脫敏治療的，你一定要等我啊——在我真正可以殺人之前，我絕對會好好‘保護’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希格斯自然沒有在意被自己摁在地麵之人的威脅。
“嗯，那我就繼續說吧，和你這個天生的杜姆斯能力者不一樣，我感知BT的能力是死去的養父送給我的餞彆禮物……但是那種能力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對，沒錯，為了繼續持有這種能力，我需要屍體。”③
將侄子的頭摁在地上的舅舅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笑著說道。
“殺人隻會產生BT，就算是及時焚燒屍體，散發的開羅爾物質還是會漂浮到空氣中……所有人都知道，[死亡擱淺]是針對人類的滅絕，甚至連柯芬女士都已經不打算隨意殺人了！！”
“不不不，柯芬女士很快就要死了——她說她快時日不多了，所以我獲得權利的速度因此加快了許多，但是呢……在那之前我必須繼續持有感知BT的能力，所以我其實一直在等著你，我親愛的侄子。”
“那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在我來到這裡之前，你居然忍住了殺死其他人的衝動嗎？”
“那倒不用，不知道是什麼錯覺……我總覺得殺死你所獲得的能力會更加持久——在你剛從育嬰倉出來的時候，我不小心手抖把你掐死了，當然你很快就因為遣返者的關係而複活了。”
似乎是因為希格斯的話過於震撼人心，安卡直接當場愣住了，不過來自大腦的疼痛很快將他從呆滯狀態中拉了出來。
“看來我倆的仇真的很大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希格斯你還真老實啊，你居然敢告訴我這些我根本都不可能會知道事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實在是太搞笑了！！我真的快笑死了，對不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因為我不在意，而且你根本不會殺人，而且……一旦柯芬女士知道我被殺了，她絕對會發瘋的！”
“你彆擔心，我都說了——折磨人的辦法並非隻有殺人。”
“呃，那我就儘情期待了——生日快樂，我親愛的侄子安卡·弗拉基米爾。”
用溫柔的聲音說完生日祝福過後，希格斯將上膛了的USA手.槍抵在了壽星的眉心位置。
“據說，杜姆斯能力者的情緒越興奮，能力就越強，我記得當時你通過透明的育嬰倉在看到我的時候笑得非常開心——我們倆很有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極端狂人大笑著扣動著扳機。
“——Good night！”
純白的厚重衣服上麵染上了鮮豔的血色。
5
“——Good evening！”
看著為自己打開門的韋恩莊園的管家，穿著黃色厚重衣服的安卡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這是傑森·托德先生給布魯斯·韋恩先生準備的禮物——是《亞瑟王》以及《如何學會說話》這兩本書。”
“傑森少爺隻讓你送了一些東西嗎？”看著的從安卡手上接過的兩本書，阿爾弗雷德的表情有些奇怪。
“嗯……還有其他的東西，他讓我給他的養父帶幾句話‘老東西你他媽彆死得太早了’。”想起了一下當時傑森將快遞交給他的場景，安卡試著模仿了一下當事人的語氣。
“大概是這樣，哦對了——我差點忘記了，他還給布魯斯·韋恩先生準備了速效救心丸……是韋恩集團剛研發的。”
“你學得很像……對了，你可以幫我帶幾句話給傑森少爺嗎？”忍不住露出微笑的阿爾弗雷德提出了請求。
“當然可以，請問需要我給傑森·托德先生轉達什麼話呢？”
阿爾弗雷德抬頭看了一眼很晚的天色之後，不由自主地看著穿著黃色厚重衣服的快遞員開口了。
“晚安好夢。”
“我會給傑森·托德先生轉達這句話的，這個時間確實有些晚了。Good night，親愛的阿福——這句話也是傑森·托德先生讓我轉達的話，他說他知道開門的人絕對會是你。”
“Good night，Have a good dream——我的這句話是送給你的，親愛的安卡·弗拉基米爾先生。”
看著對自己發出真心祝福的阿爾弗雷德，安卡立刻露出了喜悅的笑聲。
“Good night，Have a good dre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