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晚是哥譚的真正主場, 她仿佛生來就應該穿著由黑夜與月光織成的紗裙, 耀眼得如同星星一般的霓虹燈就是她用來襯托自己美貌的昂貴首飾。
白天的哥譚無法與夜晚的哥譚相提並論。
這是一位美麗優雅的女士，她隻會在夜晚的時候摘下臉上的麵具，將自己神秘而又殘忍的真容展露在她親愛的孩子們麵前。
很多人都說蒙麵義警戴著麵具，但對於哥譚而言, 或許那所謂的義警麵具才是義警的真實麵孔。
今夜的月亮是皎潔的白色, 投影在天空中的蝙蝠燈標誌是黑色的。
那是黑暗騎士的標誌。
詹姆斯·戈登正在GCPD的天台等待著蝙蝠俠，他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告知於對方。
蝙蝠燈是戈登用來召喚蝙蝠俠的道具, 也是蝙蝠俠使用恐懼統治著哥譚市罪犯的象征標誌。隻要看到蝙蝠燈亮了起來，所有的犯罪分子都要立刻打起精神, 警惕隨時會出現的黑暗騎士。
蝙蝠燈就是蝙蝠俠，你能看到蝙蝠燈就代表蝙蝠俠能看到你。
身為警察的戈登局長並不用警惕蝙蝠俠, 他甚至會主動去等待蝙蝠俠到來。
“吉姆, 情況如何了？”
四處張望的戈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那是來自站在他背後的蝙蝠俠的詢問, 哥譚市的義警在警察局長不知道的時候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戈登已經習慣了蝙蝠俠的神出鬼沒，他沒有說任何廢話, 而是直接進入了正題，這正是蝙蝠俠現在所需要的。
“正如你所說，稻草人的屍體裡確實取出了幾顆子彈。它們的材質不明，我沒找到任何一種與……那種金屬相似的物質……我覺得應該交給你來調查一下。”
戈登將裝著子彈的證物袋遞給了蝙蝠俠。
“謝了, 吉姆——”透過透明的證物袋, 蝙蝠俠能看到月光下的金屬子彈閃耀著奇異的金色光澤。
這很奇怪, 很少會有人將子彈會塗成金色。
大部分的子彈顏色都是與金色相近的黃銅色, 少部分是銀色、紅色、白色等其他亮眼的顏色，像這種跟真金一樣的純粹金色非常少見。
不會有人閒的沒事將子彈塗成這種金色。
這很浪費時間。
用過的子彈沒有回收重新使用的可能性，排除掉使用者可能會是個儀式感很強的人以外, 子彈的顏色是金色最大的原因就是子彈材質的關係了……
但更加奇怪的是，蝙蝠俠總覺得他好像在哪裡見過這種奇特的金色，甚至就發生在不久之前。
雖然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但是他絕對見過。
“吉姆，負責解刨的法醫還有其他發現嗎？”
“法醫告訴我，那些子彈雖然正中稻草人心臟，但他的死因並不是槍擊，而且那具屍體很奇怪……”
2
“——稻草人的真正死因到底是什麼？”
地鐵隧道，稻草人實驗室。
“……嗯，這個玩偶給你，它的笑聲很滲人。”傑森將滲人的嬰兒玩偶扔給了安卡，“但我猜，你倆估計會相處得很好……或許是這樣？應該沒問題。”
抱著嬰兒玩偶的安卡:“？”
他手上的嬰兒玩偶:“咯咯咯。”
傑森擺了擺手，無視了安卡和他手中一直怪笑著的嬰兒玩偶，走到了稻草人的屍體前麵前，他半蹲在旁邊仔細觀察著稻草人的屍體情況。
稻草人的死亡原因令傑森有些在意。
至於稻草人有沒有可能是假死，傑森從一開始就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安卡對死亡非常敏感，傑森對死亡也很有感悟。
要是真讓稻草人通過假死騙過了安卡，甚至還被他發現了的話，那傑森絕對會好好趁著這個機會，狠狠地嘲笑這個對“死亡”自信滿滿的崽種。
反正不管怎麼說，在他倆這對“死亡專家”的雙人組合看來，本就該死的稻草人絕對死了。
這個來自阿卡姆的瘋子已經死透了。
不存在詐屍的可能。
“我很需要你和我說一下當時的詳細情況。在蝙蝠俠到來之前，我們需要做好所有的事前準備，世界第一的偵探可不好騙啊。”
不打算說廢話的傑森直接進入了正題。
喜歡說廢話的安卡立刻說了一句廢話。
“但我們倆根本沒有騙蝙蝠俠啊，至少我真的沒和他說謊——bb，在我離開之後，你不會是跟蝙蝠俠說了些什麼吧？”
抱著嬰兒玩偶的安卡露出了壞笑。
“Boss，你應該先跟我說一下，對吧？”
傑森:“……”你他媽的，廢話怎麼那麼多。
“當然沒有說。不過我們倆都隱瞞了很多。”
“真的嗎？”安卡回了一句傑森，突然又轉頭繼續與嬰兒玩偶對視，“嘻嘻嘻，你有在看著嗎？”像是在看著鏡子在自言自語，有著一種旁觀者說不出的怪異感。
“咯吱——”
嬰兒玩偶猛地轉動著脖子，像是某些恐怖電影或者遊戲裡的會突然出現殺死活人的恐怖娃娃，外形不似真人的嬰兒玩偶發出了奇怪的叫聲，“咯咯咯……嘻嘻嘻嘻嘻嘻嘻——！！”
塑料的身體內部發出了吱嘎的聲響，像是因為係統錯誤而程序失控的機器人玩具；鑲嵌在眼眶中藍色玻璃彈珠隨著眼皮的動作瘋狂地張開閉合，如同不斷咬合的齒輪。
“不會說話嗎？哦，那你真是太笨了。”
無法使用人類語言的嬰兒當場呆住了，歪了歪頂著一頭黑色釘子的塑料小腦袋，藍色玻璃珠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安卡的笑臉。
由塑料製成的嬰兒玩偶如果擁有真實的人臉，可以自由做出任何表情的話，那它臉上的表情絕對會由疑惑與憤怒共同分配且彼此相融。
二人互相笑著的畫麵怪異而又和諧。
目睹了這一幕的傑森非常無奈，看不到某些東西的他打算決定以沉默的姿態在一邊旁觀著，那不是他應該插手的事情，安卡在這時候是絕對靠譜的狀態。
安卡手中的嬰兒玩偶突然自燃，它的身體被炙熱的火焰籠罩著，如同燃燒的柴薪一般熊熊燃燒，熱量極高的火焰未能灼傷安卡，仿佛隻是單純的幻覺。
幾秒後，在火焰中流下了黑色眼淚的嬰兒玩偶化為了紅色的火焰飛絮，徹底消失了蹤影。
“笑容不錯，看來那個位置已經定位成功了。”安卡笑得非常開心，傑森已經看到答案了。
“那當然了，我可是很靠譜……呃，不過那位女士被我氣跑了，我猜過不了多久，我大概又要被她堵門或者被其他人從背後套麻袋了……隻希望那位斯特蘭德彆來我夢裡打擾我，事實上我寧願在白天被人套麻袋。”
笑得很開心的當事人開始思考起了自己在不久的將來可能會遇到的問題，即使如此，他還是在開心地微笑著，一如他熱愛著找刺激的愛好一樣。
“隻要我們還活著、還在呼吸空氣，那我們就不可能不得罪彆人……尤其是在哥譚這座城市裡，所謂的平靜生活就更不可能存在了。”傑森也笑了。
安卡:“？”bb，你畫風怎麼和以前不一樣了？按理來說，你現在不是應該譴責我嗎？
在安卡疑惑的眼神中，若無其事的傑森將原本中斷的話題轉了回來。如果不是中途發生了其他事情，傑森早就和安卡結束了那個話題——蝙蝠俠的問題。
“——蝙蝠俠多疑，他很快就會察覺到異常之處，再加上這個地鐵隧道本身就有很多不對勁的地方，蝙蝠俠的疑心會因此加重……”
和蝙蝠俠說謊，傑森倒是有考慮過這件事。
二代羅賓知道蝙蝠俠身上隨身攜帶測謊裝置，他本人也有自己的方法躲過去，傑森非常了解蝙蝠俠；但安卡出於個人習慣，不想和蝙蝠俠說謊。
為了防止他們交談間出現某些漏洞，而被蝙蝠俠提前發現問題，傑森出於謹慎行事的原則也就放棄了用謊言欺騙蝙蝠俠的手段。
理所當然的道理，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們在今晚的行動中會遇到蝙蝠俠。
事實上，他們在今晚也絕對會遇到蝙蝠俠。
傑森·托德很了解蝙蝠俠。
他知道黑暗騎士絕對會來。
那個時候，在地鐵隧道看到蝙蝠俠的安卡，在震驚的同時也感慨萬千，身為外地人的他被哥譚市本地人的傑森深深的震撼到了。
他震驚傑森對蝙蝠俠的了解之深，他感慨傑森不愧是真正的蝙蝠俠粉絲。據說，表麵上可能看不出來，但哥譚市的市民其實都是隱藏的蝙蝠俠粉絲。
安卡以前沒這麼覺得，在紅頭罩出道之後，他覺得這個“據說”很可能是真的，他也因為紅頭罩的關係對哥譚市的黑暗騎士產生了巨大的興趣。
傑森並不想認同安卡的“紅頭罩蝙蝠俠粉絲論”。
“這個地鐵隧道線路，我覺得這應該算是地下迷宮，對吧？bb，哥譚市的地下世界都是這麼有特色嗎，還是說……這隻是個例？
“嗯，不得不說，這讓我想起了UCA的地下城市，如果沒有詳細的城市地圖，那我我絕對會在城市裡迷路很長時間……呃，瞬移的話，我很擔心自己會卡進牆裡。”
外地人安卡摸了摸下巴，藍色的眼睛好奇地看向了本地人傑森。
事實上除了安卡，傑森也很好奇這個地鐵隧道的事情。
“該死的，我其實也很好奇。說真的，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哥譚市地下有這麼離譜的地下迷宮……我很好奇蝙蝠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超級粉絲紅頭罩已經開始懷疑蝙蝠俠其實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
“雖然我很好奇稻草人的死因，但……他看起來其實是病死的……？我還以為阿卡姆的瘋子除了精神病以外，沒有其他身體上的毛病……在犯罪的時候，他們每個人看起來都活力十足。”
在對稻草人屍體進行了一次簡單的外在調查後，傑森得出了一個讓他有些意外的結論，
“還是說……這是開羅爾汙染導致的病變？”
3
“那確實是病變，bb你沒猜錯。根據我多年來的屍體處理班的工作經驗，稻草人大概是死於心力衰竭引發的中風……”
因為嬰兒玩偶在火焰中消散，兩手空空的安卡繼續在稻草人的實驗室四處翻找，如果稻草人還活著，那他肯定會當場暈死過去——被氣暈的。
“嗯，讓我來看看稻草人還藏著點什麼東西，這家夥絕對有……”
直覺告訴安卡，稻草人的實驗室裡絕對有值得他在意的重要東西，雖然他之前沒有找到，但他不打算放棄尋找那個未知的“它”。
“病變？關於屍體處理班的事情……你的經曆很豐富，有考慮過寫成日記嗎？”
“因為開羅爾物質汙染而死的人大都是類似的死因，也有少數人是精神受不了折磨而自殺……我有做過大概的死因統計——呃，我是正常人，我不寫日記。而且……嗯，我隻在屍體處理班待了大概一年的時間，我比較喜歡送普通的貨物，所以我後麵迅速跑路了。”
“嗯……？等等，你們就沒有詳細的統計數據嗎？”
一邊吐槽著安卡和其背後組織的不靠譜，傑森一邊取出了藏在身上的匕首，他熟練地使用匕首劃開了稻草人身上的衣服。這是必要的調查。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傑森能看到稻草人屍體上麵隱約散發著金色的微小顆粒，像是金子粉末的東西在雪白燈光下閃耀著金色的光芒。
或許是線路不同，稻草人的實驗室並沒有停電。
傑森一眼就認出了那東西的正體。
那是開羅爾物質。
好的，稻草人不僅死掉了，他還爆了金幣。
“有時候因為離得遠……呃，和各種意外情況，導致大家沒辦法及時發現屍體。再加上屍體焚化廠必須在遠離城市和避難所的地方建造，屍體焚燒所逸散的開羅爾物質會漂浮到空氣中……48小時在那種情況下是真的不夠用。”
簡單來說，安卡拿不出更加詳細的統計數據。
但安卡表示，他可以對傑森做出保證，他的個人調查數據絕對比UCA官方的統計數據還要靠譜，他靠譜的時候真的很靠譜。
傑森雖然很想開口吐槽安卡在說屁話，但是他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反駁。崽種靠譜的時候確實很靠譜，不靠譜的時候總是給他整活。
向安卡發出“我的計劃怎麼又出了問題，崽種你有沒有頭緒”“崽種，你到底想乾什麼”“你他媽人現在在哪”等疑問的情況時有發生。
就像是玩抽盲盒的遊戲一樣，在傑森感到無聊的時候，安卡就會立刻冒出來給他帶來新的驚喜，像是藏在驚嚇盒子裡會給人迎頭一擊的驚喜蛋糕。
看起來是驚嚇，但本質是驚喜。
很刺激，非常刺激。傑森在心中暗道。
主打的就是一個叛逆，就像羅賓對蝙蝠俠的叛逆一樣。
明明自己還是個年輕人，但是傑森就是有一種自己正在養孩子的錯覺，養的孩子還很糟心的那種。每當他覺得自己徹底了解這家夥的時候，對方總能給他整出點和以前不一樣的東西。
好，很有創新精神，不愧是韋恩家的人。
今天又重新認識了一遍安卡的傑森給出了如此的評價。
“這麼誇張？雖然UCA……算了，不說了，但那好歹是一個國家不是嗎？”安卡自信滿滿的態度讓傑森有些驚奇。
雖然傑森覺得美國很不靠譜，但是在那種混亂的情況下，美國東部能夠維持長久的安定，就證明了國家機器的力量不容小覷。
“但，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人像我這樣有‘閒心’去嘗試調查這種東西——死亡讓人恐懼，但我不恐懼死亡，我將它視為我的重要玩伴。”
屍體是所有人都應該謹慎對待的定時炸彈，處理屍體的工作會排在搞清楚當事人的死因之前，這是很無情但又無可奈何的規矩。
大家不會有任何反對的意見，沒有人……願意去死。
檢測生命體征的微型計算機之所以是手銬的形狀，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來源於此，象征著“監視”的手銬同時也是“保護”的體現。
這個猜測一度讓安卡對拷環終端機感官複雜。
拷環就像是走上進化之路的新人類們的代稱——杜姆斯。
杜姆斯（Dooms）真正含義並不好。
它本身有著“厄運”、“毀滅”以及“死亡”的負麵寓意，而不是什麼與之相反的“幸運”、“希望”以及“生命”的正麵祝福。
死亡擱淺降臨之後，幸存者的生活中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矛盾”。
——由於拷環的功能可以不用全部強製在線，再加上自己可以用點小小特殊手段將拷環從手上摘下來，安卡對拷環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什麼破玩意兒”變成了“好用就行”。
“照你這麼說，我們倆都是‘死亡’的好朋友，雖然你見的次數肯定比我多很多倍，但是我見的時間絕對比你長。”
傑森很有閒情地回了安卡一句玩笑。
手上則迅速收起了匕首。
就算兩隻手都戴著具有防護功能的手套，傑森也不再有觸碰稻草人屍體的想法了。稻草人的屍體再過不久就要徹底壞死成BT了，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稻草人的屍體壞死速度有些快。根據你的反應……我判斷，他應該剛死不久。根據以往的經曆來說，屍體的壞死速度不應該這麼快……是冥灘的關係嗎？”
對此已經很有經驗的傑森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更有經驗的安卡點了點頭，算是肯定了傑森的推測。
稻草人實驗室裡有許多東西，它的桌子上麵除了各種實驗器材以外，隻有一大堆白紙黑字的文件，會讓普通人看了頭大的那種“大場麵”。
“嗯？”安卡被一個小巧玲瓏的貓頭鷹擺件吸引了注意力。
栩栩如生的玩具擺件似乎不受主人的重視，它被實驗室的主人擺在了桌子的角落裡。
這令安卡有些詫異。
可愛的貓頭鷹玩具與整個實驗室的畫風格格不入，會讓發現它的人詫異這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也會讓看到它的小孩子為之欣喜。
“我能看到冥灘，海浪聲我也聽得很清楚。”
身處地鐵隧道的安卡把玩著手中的貓頭鷹擺件，藍色的眼中倒映出了冥灘的樣子，本該躺在焦油水裡的稻草人其實正躺在冥灘大海的邊界上。
稻草人的屍體正在散發金色的微光顆粒。
除此之外，安卡還看到了一條黑色的細線此刻正連接著他的肚臍位置。那條漂浮向上，另一頭連接著灰色天空的黑線非常細長，宛若人類的頭發。
“bb，你有看見‘冥帶’嗎？”
“什麼？”
“好吧，我知道了。”
“好的，你又知道了什麼？”
被安卡一番謎語人操作搞得有些迷惑的傑森很不爽。
“記得說點人話。”
傑森話音剛落，安卡就立刻說起了人話。
“嗯……好吧，bb你覺得淡水魚能在海水裡活多久呢？”
“I get it.”傑森點了點頭，他明白安卡的意思。
雖然安卡的這個人話有些拐彎抹角，但“淡水魚和海水”的比喻通俗易懂。
“沒能適應環境的稻草人能活到現在才死，我覺得已經算是個小小的奇跡了……UCA那群活下來的淡水魚基本都適應了這種環境，他們因此能夠在海水裡活很長的時間。不過啊，就算是他們……也不會天天都去海裡麵遊泳——那是完完全全的找死行為。”
安卡將人類比作淡水魚，將開羅爾物質比作海水。
雖然生命來源於海洋，但是通過漫長的進化而已經長出腳的、目前名為人類的生物——淡水魚是無法在海水中長久存活的。
這是非常簡單的“常識”。
“稻草人……他要是能活下去並且‘適應’這種環境的話，說不定可以去當個獨立快遞員給遍布各地的人們送送快遞，體驗體驗徒步橫跨美國大陸的感覺……哦，好吧，我差點忘了他的恐懼毒氣——那玩意兒可真是太糟心了。”
玩夠了之後，安卡將可愛的貓頭鷹玩具放回了桌子上。
“某些恐懼症患者要是在幻覺裡看到了一扇打開的大門或者是空曠的平地……那地下城市有很大幾率會發生恐怖的集體自殺事件。哦，親愛的，這聽起來很刺激，難道不是嗎？”
他微笑著看著紅頭罩，仿佛透過它在看傑森的眼睛。
“——當然，我覺得這種麻煩事還是彆有比較好。”
這個時候，他不再嬉皮笑臉，而是神色凝重地和傑森說著這件事。
UCA結點城地下城市的市民有一大堆恐懼症患者，這個離奇的事實使傑森一瞬間感慨萬千，被稱之為罪惡之都的哥譚市民風都沒這麼離譜。
哥譚市雖然民風淳樸，市民們因為生活環境的關係，每天都會體驗到不同的恐懼……哥譚市天天都有各種幫派拿著槍支炸彈衝突，阿卡姆還有各種瘋子跑出來惹事什麼的……
但……這種大半個城市的市民都是恐懼症患者奇葩的情況，見多識廣的傑森確實沒遇到過。
“咖嚓——”
有東西摔在了地上。
那是陶瓷碎掉的聲音，是安卡放回桌子上的貓頭鷹玩具，它突然從桌子上掉了下來。
“？！”
伴隨著二人的驚訝，綠色的氣體彌漫開來。
4
“幸好bb你的紅頭罩有防毒麵具的功能，不然的話，我還要擔心你倒下之後，我該怎麼一個人處理這些事情呢——我真是太幸運了！”
麵對恐懼毒氣的影響，安卡不僅沒有露出任何害怕的表情，他甚至還笑得很開心，這讓傑森差點想給崽種笑嘻嘻的大臉來上一拳。
但是傑森忍住了，安卡的大臉完好無損。
不知道傑森想法的安卡依然在笑著，完全看不出來在看到貓頭鷹玩具突然從桌子上掉到地上後，他的臉上曾經露還出現過像是見了鬼一樣的扭曲表情。
“該死的稻草人就算是死了也不忘整出點麻煩——貓頭鷹玩具裡居然還有恐懼毒氣！”安卡收起了誇張而又怪異的笑容，立刻憤怒地譴責起了死透了的稻草人。
“甚至還有小機關……讓它能自己從桌子上掉下來。”安卡繼續說道。
“你沒帶防毒麵具？！不對，你居然不受恐懼毒氣影響嗎？”擔心崽種情況的傑森大吃一驚。
“我剛剛還想給你……”
“想給我一拳，讓我從幻覺中清醒嗎？bb，你的險惡用心，我已經猜到了。”安卡打斷了傑森的話。
他攤開了手，歪著頭，對傑森露出了一臉無害的表情。
“看來你根本沒受到任何影響——我失去了趁機打你一拳的好機會。”紅頭罩之下的傑森有些失落。
沒戴防毒麵具的安卡沒有出現任何的中毒反應。
他看起來根本沒有陷入幻覺，就仿佛剛才從貓頭鷹玩具殘骸裡散出的綠色氣體隻是普通的空氣，而不是讓人們為之害怕的……稻草人的傑作·恐懼毒氣。
“見多不怪了。”安卡眨了眨眼睛。
“杜姆斯能力者的噩夢花樣多了去了，這種程度幻覺對我來說算不了什麼……我隻能說，習慣就好。”
本該陷入恐懼幻覺的黑發青年繼續說道，
“至於……剛才的話，我的意識好像是去了一趟冥灘，做了一個短暫而沒有新意的噩夢，問題不大……不過有時候的噩夢，確實讓人睡覺都不安穩——我猜心人如果遇到了這種情況，他肯定也沒啥反應，他絕對會當場表演大變死人。嗯嗯嗯……他很喜歡去冥灘。”
從表麵上看起來，現在的安卡確實沒什麼問題。
至少傑森沒有看出什麼異樣。
安卡彆說是中毒了，感覺他就跟剛剛睡醒了似的，眼角還有流出了幾滴眼淚，就像所他說的那樣，他剛才其實是“睡了一覺，做了個短暫的噩夢”。
但是剛才——
由於傑森戴著紅頭罩，注意不到傑森表情變化的安低頭卡看了一眼地上的貓頭鷹玩具殘骸，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露出了有點詭異的笑容。
很有意思。他的笑容是這個意思。
“死亡擱淺讓很多人被痛苦和孤獨所折磨著，雖然很讓人頭疼，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除非死亡擱淺能夠停止，或者我們能夠找出解決這些問題的辦法，這很需要時間……”
安卡頓了一下，微微抬高了的視線，他看著紅頭罩繼續說道。
“所以，有一部分人不再將恐懼視為應該避免的痛苦體驗，而是值得追求的愉悅感受……這是我們人類為了適應生活環境而發生的進化（evolution）。我身為進化的人……杜姆斯能力者自然可以做到這種事。”①
可能是覺得自己有些奇怪，安卡立刻收斂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或許這樣會讓自己看起來比較正常一點。
“沒錯，就是這樣。”他甚至還點了點頭。
至於這種變化到底正常不正常，隻能讓旁觀者來感受了。
旁觀者傑森:“……”好好好，所以這就是你四處找刺激的理由？
在今天，傑森終於明白了一點。
偶爾看起來精神不正常的安卡，精神上麵其實沒什麼大的問題，他隻是腦子有點“小小”的問題。這並不是什麼貶義的惡意辱罵，而是貨真價實的、物理意義上的腦子出問題。
他拋棄了恐懼。
沒有恐懼感會使人樂觀，這對於因為死亡擱淺而陷入痛苦漩渦之中的人們而言或許是一件好事——短期看來可能是好事，長久看來可能不是。
恐懼是人類感知威脅的預警係統，它會讓人類的反應更加敏感；恐懼是生物極為重要的保護機製，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它會讓人知道應該要遠離危險。
恐懼對人類很重要。
如果安卡沒有恐懼，那麼絕對會出現問題。傑森是這麼認為的。
“雖然我知道大腦的杏仁核和情緒處理有關係，你們這種將感受到的恐懼感轉化為愉悅感的方式……聽起來確實很不錯，呃……但我認為人類沒有恐懼感並不是一件好事。我覺得，比起進化，這聽起來像是一種變異（variation）？”
“不，我覺得那是進化。這是人類為了適應環境而產生的進化（evolution）。”
安卡並不讚同傑森的“變異論”。
變異一詞充滿了不確定性，而進化是絕對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安卡不認為“將恐懼感轉變為愉快感”的變化是人類壞的演變方向。
杜姆斯能力者是為了適應環境而進化的新人類。
——他們將是其他普通人類進化的真正方向。
滅絕因子的持有者都是中大獎的人，他們是提前適應了環境的超能力者，他們是未知道路的探索者。
杜姆斯能力者們如果能夠忍受滅絕噩夢的折磨，而不是用自殺去獲得永久的寧靜，那活下來的他們將會不斷進化（增強能力），他們將會為所有進化因子的持有者們斬斷名為變異的荊棘，指明真正的進化之路。
所有的人類都擁有進化因子，但擁有滅絕因子的人類隻是少數——杜姆斯能力者是幸運兒。
“……”
傑森沉默著。
他戴著紅色的頭罩，安卡看不到傑森的表情。
但他知道傑森絕對是在憤怒，那和平時的生氣有所不同。
“好好好，都聽你的……bb……傑森，呃，我是說，我真的沒有受虐侵向啊，我隻是喜歡找刺激、找樂子，而不是找虐！你可千萬彆誤會啊！！我可是正經人啊！”
麵對著憤怒的搭檔，自稱不會恐懼的人當場慫了。
“希望如此。以及……安卡你是不是又在網上亂看什麼東西了？我之前讓你上互聯網是為了讓你學點……知道點USA人都應該知道的‘常識’，而不是讓你去看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傑森非常憤怒。
他本來是要跟安卡說正經事的，但結果沒多久他就破功了，他被安卡的屁話給整破功了，每次他真的要生氣的時候，某個崽種總是會在火山爆發之前提前將其製止。
“……比起看點亂七八糟的東西，你還不如去打打《掃雷》遊戲……那個《模擬飛行》遊戲也可以，以後有機會的話……我會給你買一架飛機。”
破功之後的傑森已經沒辦法再次嚴肅起來了。
“對，沒錯，就是你想得那樣——完完全全屬於你的。”
正經的畫風又被安卡這個崽種給帶跑了，傑森已經完全拉不回來了；在轉移話題、破壞氣氛這些方麵，安卡真的非常有天賦。
“好好好——！！飛機好耶！那這樣的話……下次有時間我倆去玩掃雷……順帶跟你說個事，我有懷疑過心人每天死那麼多次，另外一個原因大概是他根本不想睡覺，我覺得他至今沒猝死過真的是個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