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歸看向岑默,心情十分複雜。
【小歸,我覺得他在向你示好。】
“有這樣的示好嗎?讓人幫他扶著?”
【一個男人,願意把最脆弱的地方交到你的手裡,還有什麼比這更有誠意的嗎?】
“你是不是對人類的感情有點誤解?他這分明就是挑釁!”
【挑釁還是調戲?】
“……”
葉雲歸發覺,滿月在麵對岑默時,總會語出驚人。
他不想與係統糾纏,更不願與岑默糾纏。
專業的刺客,怎麼可能在執行任務前不去解決好個人問題?
岑默肯定是想騙他解開繩子,然後借機逃跑。
念及此,葉雲歸朝岑默道:“沒事,回頭我可以幫你洗褲子。”
他說罷便轉身順著梯子爬了上去,還不忘將梯子又收了回去。
岑默:……
上來之後,葉雲歸便將蓋子重新蓋了回去。
他重生後怕黑,夜裡睡覺有點著蠟燭的習慣,他不想讓岑默的坑裡沾到一點光。
【小歸,我分析岑默是真的在向你示好。】
“我怎麼一點都沒感覺出來?”
【現在他身上的藥力已經散了,哪怕不動用武力,也能輕易解開手上的綁縛。就算不解,他也能對你動手,將你置於死地。可是方才你去坑裡見他,他卻沒有絲毫的動作。】
“也許他見識了你這迷藥的厲害,知道我們有後手,所以在等待時機。”
【我更傾向於,他並不想逃跑,也不打算傷害你。】
“為什麼呢?”
【或許是對你一見鐘情……】
葉雲歸:……
每當他覺得這個係統一本正經的時候,對方都能讓他無言以對。
不過他仔細一琢磨,倘若岑默不會再對自己動手,且有目的話,哪怕對方不是舅舅派來的,他也可以試著招攬對方。
若岑默成了他的人,彆的刺客便不敢再來暗算他了。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了敲門聲。
葉雲歸知道是墩子他們來伺候自己洗漱了。
“殿下,您這幾日是不是一直沒有睡好,怎麼臉色一日比一日差?”墩子有些擔心地道。
“我夜裡讀了些書,就睡得晚了些。”葉雲歸道。
他這幾日的確沒怎麼睡好,先是張羅李兆他們挖坑,昨晚又陪岑默折騰了大半宿,眼眶都熬得發青了。
墩子拿著布巾,在一旁伺候葉雲歸洗漱。小羊則去幫葉雲歸將被褥床鋪整理好,半晌後他拿著葉雲歸昨日換下來的外袍過來,表情有些疑惑,隻因那上頭沾了土。
“殿下這衣裳……”墩子見狀欲開口詢問。
“我昨晚出去賞月,不小心摔了一跤沾上的。”
葉雲歸顧忌著岑默還在坑裡,不想讓墩子和小羊卷進來,便草草洗漱完將人打發走了。
門外的李兆朝他打了個手勢,那意思是問刺客捉到了嗎?
葉雲歸點了點頭,衝門口的二人挑眉一笑,兩人這才放下心來。
昨晚李兆和常東亭緊張地一夜沒合眼,他們既擔心打草驚蛇不敢出來添亂,又怕葉雲歸遇到危險。直到早晨看到他們殿下好好的,倆人才鬆了口氣。
“滿月,幫我盯著點岑默,他敢逃跑就麻翻他。”
葉雲歸叮囑了滿月後,這才提步出了門。
他將李兆和常東亭招呼到了院中,確保談話不會被第四個人聽到,這才開口將昨晚的事情簡單朝兩人說了。對於岑默的身份,葉雲歸並未隱瞞他們,隻保留了和滿月有關的部分沒說。
“殿下說,您昨晚捉到的刺客,是踏雪排名第一的岑默?”李兆問。
“你知道他?”
“屬下聽說過,據說此人自從入了踏雪以來,從未失手過。”李兆道。
“嗯,此人手段確實了得。若非我用……特質的毒藥將他麻翻,隻怕也沒那麼容易捉住人。”葉雲歸道。
一旁的常東亭聞言有些迷惑,開口道:“殿下是從何……”
“那個……不知殿下接下來有何打算?”李兆打斷了常東亭的話。
常東亭與李兆做了許多年的同僚,二人很有默契,見對方故意打斷自己,便住了口。
“此人手段了得,我在想是不是能想辦法招攬他。”葉雲歸道。
“那……需要屬下做些什麼呢?”李兆又問。
葉雲歸想了想,低聲朝二人交代了一番。
李兆連連點頭應是,常東亭見狀便也跟著點頭。
待交代完兩人之後,又特意叮囑了他們不可讓墩子和小羊二人知曉此事,還命他們二人無事也不可靠近自己的屋子,免得沾上岑默將來被報複。
不多時小羊便端了早飯過來。
葉雲歸沒再多說什麼回屋用飯去了。
“你方才為何打斷我?”待葉雲歸進屋之後,常東亭朝李兆問道。
李兆歎了口氣,開口道:“殿下說他捉住了岑默,你信嗎?”
“我……你什麼意思?”常東亭不解。
“莫說是踏雪排名第一的刺客,哪怕是一個尋常刺客來,隻怕咱們想要拿住對方也不是易事。”李兆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那日殿下突然說要挖坑,我就覺得不對勁。他一直待在這皇陵中,整日閉門不出,除了咱們四個,他一個活人都見不到,就算真有刺客要來,他又如何能得知?”
常東亭想了想,“不瞞你說,其實最開始我也覺得不大對勁。”
“昨夜我還想著,說不定隻是虛驚一場,今日看殿下這表現……哎。”
“你歎什麼氣啊!你到底想說什麼?”常東亭問。
“殿下在皇陵悶了半年,怕是……得了癔症了。”
常東亭:!!!
他聞言臉色大變,開口想要反駁,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他們殿下在屋子裡關了半年多,那日突然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有說有笑,還指揮他們又是挖坑又是種花種菜。一開始,常東亭還挺高興的,以為殿下終於是想開了,不想再像從前那般蹉跎。
今日聽李兆這麼一分析,他頓時眼前發黑。
他們殿下,難道真的得了癔症?
“你是不是想岔了?”常東亭道。
“你自己說說,他如何得知的刺客行蹤?又是如何來的毒藥能迷倒我朝排名第一的刺客?”李兆道:“還有,他千叮嚀萬囑咐要瞞著墩子和小羊,又不讓咱們靠近,這哪一件事符合常理?”
完了!
經李兆這麼一分析,常東亭一顆心涼了半截。
“那怎麼辦?”常東亭問:“給殿下找個太醫來……”
“你且不要輕舉妄動,我聽人說,得了癔症之人,最怕刺激。”李兆道:“咱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先順著他的意,不要刺激他,也不要拆穿他。”
常東亭點了點頭,眼圈不由有些泛紅。
李兆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
他們好好一個殿下,怎麼突然間就瘋了呢?
另一邊。
葉雲歸完全不知道自己那兩位忠心耿耿的護衛,竟背著他腦補了這樣一出戲。
他現在思考的事情是,岑默這人到底能不能招攬?
得知自己上一世被弄瞎是另有隱情之後,他對岑默的恨意不像一開始那麼濃了。
畢竟,比起做一個傻子,寧願選擇做個瞎子。
而且眼下還有一件事情,他比較擔心。
如今他抓了岑默,就算踏雪不來插手,可葉雲齊那邊呢?
對方那麼急於置他於死地,會不會還有後手?
若是真能招攬了岑默,起碼他手裡會多一個籌碼。
【你若是拿不定主意,不妨再去試探他一番。】
“怎麼試探?”葉雲歸問。
【你隻需表現出你想招攬的誠意,若他願意自然會給你一個態度。】
葉雲歸想了想,似乎也沒有彆的法子了。
反正人就在坑裡,試探一下也無妨。
問得出自然最好,問不出也不吃虧。
念及此,葉雲歸便將早飯都裝到了一個小竹籃裡,又在籃子裡擺了一壺酒和酒杯。隨後,他先是去鎖好了門,又掀開了地毯和木板,用繩子吊著小竹籃,放到了坑底。
岑默半倚在坑壁上,見他下來,便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
“岑大俠,我仔細想了想。接下來我還得留你在這裡住上一段時日,老這麼綁著你也不合適,太不禮貌了,所以我想幫你把手解開。”葉雲歸將籃子放到一旁,又道:“不過我還是得先提醒你,你已經被我下了藥,如果試圖朝我動手,藥力立刻就會發作。”
岑默依舊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沒吱聲。
“我就當你答應了。”葉雲歸說著,便上前打算幫岑默解繩子。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岑默被反綁在背後的手早已被解開了。待葉雲歸一靠近,他便驟然出手,扼住了葉雲歸的喉嚨。
岑默的手依舊涼得過分,儘管早有準備,葉雲歸還是被嚇了一跳。
然而很快,岑默就失去了力氣,像個被抽了線的木偶一般,癱軟在地。
“哎。”葉雲歸努力平複了一番情緒,故作鎮定地道:“岑大俠,我都提前同你打過招呼了,你偏是不信我,非要朝我動手不可。”
岑默眼底閃過一絲訝然,憑他做刺客多年的經驗,他實在想不通葉雲歸到底是如何給他下的毒。若說昨晚他是失了警惕一時大意,今日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放鬆,葉雲歸究竟是怎麼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