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晉·江唯一正·版 疼不疼?(1 / 2)

葉雲歸心中有了打算, 卻沒立時向岑默坦白。

他需要找一個更合適的時機。

這些日子,鎮北軍的人一直沒有放棄尋找葉雲歸的下落,結果都一無所獲。除了江峰年和李兆等人, 旁人都暗暗揣測,二殿下怕是找不回來了。

畢竟他們在墜崖的地方, 以及方圓近十裡內的山地、村落都搜尋了不止一遍。彆說是葉雲歸,哪怕有個巴掌大的老鼠,也該被他們找出來了。

沒幾日,薛城也奉了皇帝的旨意,帶人來了北郡。

他將大半人手分出來,配合圖震他們繼續搜尋, 剩下的人則有他親自帶著, 去查明葉雲歸失蹤的前因後果。

皇帝既然派了他親自前來,若不能有一個交待, 他也無顏回去麵見皇帝。

薛城首先訊問的人是郡守。

這郡守大概也意識到自己有理說不清, 所以一口咬定了宅子和路都不是自己挑的。

“當初是殿下來郡守府找了我, 說住在江府不方便,讓下官為他尋一處宅子。下官顧忌著二殿下的身份,自然是不能推脫, 隻能答應了。當時下官找了三處宅子, 但二殿下說他喜歡清淨, 特意選了城外那一處。”

薛城冷笑:“可你給陛下的折子裡, 寫的是要主動為二殿下置辦宅子。”

“下官是豬油蒙了心, 隻想在陛下麵前討個功勞, 這才信口胡扯。”

“那你就是承認自己犯了欺君之罪?”薛城反問。

郡守聞言麵如土色,一時之間也不知是欺君之罪更麻煩,還是葉雲歸失蹤一事更麻煩。

“把你們出城當日的事情, 仔仔細細交待一遍。”薛城沒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

郡守忙道:“當時下官提議,等年後再去看宅子。但二殿下很著急,說想年前就去看。為此下官還命人將那條路上的積雪都清理了,花了數日的功夫……”

“所以那日殿下半路看到雪下的大,提議改日再去時,你才會堅持。”薛城說:“因為你找人清理了積雪,不想前功儘棄。”

郡守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無話可說。

他承認,當時自己確實是那麼想的。

這是他數日以來,每每想到都會懊悔的決定,若當日聽從殿下的提議,提前折返,就不會出這樣的變故。他哪裡知道葉雲歸算準了他的心思,所以才會讓李兆問那句話。

江峰年得知郡守的供詞後,勃然大怒。

若不是薛城攔著,他恨不能當場去砍了那個老匹夫。

“營中誰人不知我與殿下情誼深厚,他住在江府好好的,若無人攛掇,怎會想要搬出去住?”江峰年指了指葉雲歸先前住著的小院,“薛統領若是不信,自可以去看看殿下的住處。那小院裡安排的護衛都是殿下帶來的東宮衛,他每日飲食起居,也都是自己人伺候,有何不方便的?”

“再說了,他就算真要置辦宅子,我府上會缺了這點銀子不成?哪輪得到旁人湊熱鬨。”江峰年朝薛城道:“還有,他說是雲歸硬要趕著過年前出城,這就是屁話。誰都知道雲歸身子沒好利索,怕冷,每日待在府裡連門都不願出。那日還下著雪,他怎會主動想要出城?”

薛城查問到如今,也覺得此事頗多蹊蹺。

直到他從圖震那裡,得知了那日在大營發生的事情。

當時葉雲歸當著鎮北軍所有將士的麵,駁了郡守的麵子。

“薛統領有所不知,這位郡守大人睚眥必報,咱們軍中和衙門裡都有不少人與人生過齟齬。隻是二殿下初來北郡,不知那人脾性,這才會與他交往。”圖震說。

“薛某有一事不明,二殿下初來北郡,與郡守大人幾乎沒有交集,為何會駁他的麵子?”薛城問。

“那日二殿下來大營時,天氣極冷。殿下.體恤將士們,自己身上也隻穿了武服,凍得險些病了一場。但那位卻裹著個貂皮大氅,還直言殿下身份高貴,不該與將士們一同受冷。殿下心中愛護我等,自然聽不得這話,就當場把人駁了。”

薛城聞言點了點頭,以他對葉雲歸的了解,此事倒也不難理解。

“方才你說郡守與諸位都生過齟齬?”薛城又問。

“那廝搜刮百姓,克扣鎮北軍的東西,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鎮北軍的軍餉並不走北郡的賬,他還能克扣得了?”

“薛統領有所不知,邊關的州府,每個季度會循例犒軍。這犒軍的物資一般都是衙門裡出一半,鄉紳和商會出一半。但每次東西到了我們手裡,都是被克扣過的。”

圖震以往不願計較這些,一來是因為東西本就不多,二來他們的餉銀並不少,不缺這點。但每每提起此事,他心中多少也有些不忿。

郡守那廝躲在衙門裡整日吃香的喝辣的,卻要從他們這些兒郎嘴裡扣食!

薛城今日與圖震聊完之後,忽然有了個思路。

說白了,二殿下找不到,這郡守怎麼查都是個死。

但他輕飄飄找個由頭把人發落了,在皇帝麵前總歸沒什麼分量。

若他能再找出點彆的爛賬來,處置人的時候,就名正言順多了。

薛城當日就著人開始查郡守,且要從頭到腳一絲不漏地查!

由於事發突然,郡守根本來不及動手腳掩蓋自己做過的事,所以不出幾日就讓薛城查了個底兒掉。

折子送到京城時,皇帝險些被氣暈。

要說這大夏朝的貪官汙吏,估計少不了。

但大部分時候,這些蛀蟲的惡行不會像現在這樣,事無巨細地擺在他的麵前。

尤其此人還害得葉雲歸不知去向,皇帝看到薛城列出的那些罪狀時,便覺樁樁件件都值得活剮了此人。

“北郡本就不算富庶,他一個郡守每年搜刮來的東西,能再建一個北郡城了,他這是從百姓身上搜刮了血肉,去填自己的富貴坑啊!”皇帝怒道:“連犒軍的東西他都要克扣,他難道就不想想是誰豁出命去守疆衛土,才能讓他有命去花貪來的錢財?”

顧盛見他氣得夠嗆,不住安慰:“陛下保重身體,莫要為了這樣的人氣壞了身子。”

“雲歸的舅舅就是軍中之人,所以雲歸素來對將士們寬厚,卻沒想到因此得罪了這個小人,反倒為自己惹來了這樣的麻煩。”

皇帝看了薛城的折子,已經認定了葉雲歸是郡守挾私報複。

隻是他想不明白,一個郡守為何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竟敢連他的兒子都害!

很快就到了上元節。

這時葉雲歸腹中的胎兒已經有五個月了。

因為是雙胎,所以他早早就顯了懷,如今用衣裳都已經遮不住。

這日他原是沒打算出去湊熱鬨,但岑默念著他要在莊子裡待上數月,現在若是不讓他出去看看熱鬨,往後肚子再大一些,就更不方便了。

所以到了上元節這晚,岑默幫他喬裝了一番,就帶著他進了城。

城內十分熱鬨,街上到處張燈結彩,許多行人手裡也提著花燈。

葉雲歸穿了大氅,戴了帽子和圍脖,手上也戴了厚厚的手套。

這副裝扮下來,他倒是不覺得多冷,隻是行動上不是很方便。

大氅堪堪能遮住他的孕肚,旁人倒是看不太出來什麼。

“什麼味兒?”葉雲歸聞到一股香味,轉頭順著那味道看了過去。

岑默一笑,“賣炸年糕的攤子,你要吃嗎?”

葉雲歸看了一眼,有點想吃,卻又嫌麻煩。

岑默不等他開口,便護著他走到了那攤子前,要了一份炸年糕。

攤子旁邊還有幾個帶著孩子的人在等候,兩人便安靜地等在一旁。

葉雲歸立在岑默身邊,那模樣看著很像個涉世未深的少年。這是他第一次在外頭,像尋常百姓一樣買街邊的東西,那感覺新奇又有趣。

不多時,年糕炸好了。

岑默怕他手冷,便拿著年糕喂他。

兩人找了個避風的地方,岑默讓他背靠著牆角,將人牢牢護在自己的懷裡。

“還想吃什麼,我給你買。”岑默問。

“一會兒買個燈籠拿著吧。”葉雲歸說。

岑默點了點頭,又喂他吃了兩塊年糕。

葉雲歸出來之前已經用過飯了,吃了幾口就說飽了。

岑默也沒讓他多吃,三兩口將剩下的年糕塞到了自己嘴裡。

吃完了年糕之後,岑默又帶著他去買了燈籠。

見他在一隻兔子燈籠和一隻鯉魚燈籠之間猶豫不決,岑默索性將兩隻都買了,讓他拎在手裡。

“一會兒會放煙花,咱們找個高處看。”岑默攬著葉雲歸上了附近的一間茶樓,夥計一眼就認出了他,引著他們去了樓上的雅間。

“這是你們的地方?”葉雲歸問。

“嗯。”岑默朝他解釋,“其實去城樓上視野最好,但是那上頭人太多了,我怕擠著你。”

他說著示意夥計取了個手爐過來,然後把葉雲歸身上那身累贅的行頭都脫了,免得他不自在。葉雲歸抱著個手爐任由他擺弄,目光卻一直好奇地往外瞥。

兩人等了沒多會,外頭就傳來了響動。

岑默將窗戶打開,葉雲歸便看到不遠處一枚煙花淩空爆開,照得半個天空都亮了。

“比宮裡的煙花應該是差了一些。”岑默立在他身後,用自己的大氅將他裹在懷裡,“不過我想你從前總是跟他們一起看,估計也沒什麼心情好好欣賞。”

葉雲歸想起自己那些兄弟,又想起他父皇那些妃嬪,忍不住苦笑道:“這倒是實話。”

“往後你要是願意,每年的上元節我都可以帶你看煙花。”

岑默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塊巾帕,他將巾帕打開,裡頭包著一對玉玨,正是皇後送他的那對。

“這是……”

“離京前,你母後給我的。”

葉雲歸一怔,轉頭看向他,眼底滿是驚訝。

“她將你托付給我了。”岑默道。

“她不會是……猜到咱們的事情了吧?”

“或許吧,她告訴我,另一對她給了駙馬。”

“母後什麼時候發現的?我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其實岑默也不知道皇後是怎麼猜到的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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