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者神情憤恨地直視前方, 與他神情不相符的, 是他全身無力摔倒在地的動作。
見醫者如此神情,麗夏和紅雁當即對視一眼。
待倆人各自收回眼神後, 麗夏這才先紅雁一步開口詢問道:“將你之前所隱瞞的, 都如實告知於我。
如你誠實,我定當替你求情。”
麗夏之前與醫者的交談還算順利, 剛才與紅雁對視,倆人迅速決定一人白臉另一人紅臉。
雖說剛才她也威脅了醫者, 可她的言語威脅還遠遠不如紅雁和張勇做的。
尤其是張勇, 之前他不知從哪裡拔出匕首抵著醫者的脖頸。
如今醫者雖摔倒在地, 可他隻是換了持匕首的手勢,這匕首也從前方移到了後麵罷了。
鋒利的刀鋒還是緊貼著皮膚,不知這刀鋒能否砍斷脖子, 但這殺氣卻是一點也不比之前少。
如今麗夏這麼開口後,紅雁便故意冷哼一聲並未開口說話,張勇持匕首的手, 也稍稍遠離了一些。
因為這些動作,也立刻讓思緒飄遠的醫者回了神。
醫者不知麗夏醫術如何, 之前與麗夏交談幾句後就覺得她的醫術比自己好。
雖麗夏的年紀不大,可醫者顯然心中也清楚的明白,對這些人, 自己不能依靠原先的判斷來繼續做出決定。
再加上如今她隻是檢查了江擎文的手臂傷勢就點破那麼多, 這些, 都導致他一時拿不穩麗夏到底能看出多少。
或許是看出醫者的糾結, 麗夏沒多想就直接開口道:“江郎君要是正常服藥,他的傷勢早就應該好了,可如今他的傷勢卻至今未好。
這些,都隻能說明一個問題,有人不想他的手臂好起來。
手臂本就沒接好,還刻意讓他傷勢恢複緩慢,這些,其實隻需改藥方裡的兩味藥材就能做到。
你說,是也不是?”
麗夏這次的語氣可是輕柔的很,可偏偏這樣輕柔的語氣卻讓醫者聽的心慌。
紅雁與麗夏配合的這一番攻心還是非常有效果的,就在麗夏話音落下的瞬間,原本一直低頭的醫者也終於抬起了頭。
他怕了。
他不怕死,可他怕家中親人不明不白地死去。
早就聽聞大越醫術高超者無數,為醫者都明白,想要讓一個人悄無聲息地死去,不止一個辦法。
見醫者終於抬起頭,營帳內的四人精神瞬間緊繃,直到醫者輕歎一聲後開口道:“我也是聽命行事。”
醫者一開口,麗夏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她之前就聽雲兮說過,審訊最怕的就是遇到嘴硬的,無論用了什麼辦法,都是一言不發的。
隻要開口,說了一句,就會說第二句、第三句直到問出所有想要的。
之前她還真的怕醫者硬咬著一聲不吭。
幸好,他還是開口了。
想到這裡,麗夏幾乎是在醫者話音剛落的瞬間就下意識地又開口問道:“聽誰的命,要行什麼事?”
或許真的是一旦心裡防線被擊破後再開口就要容易許多,這次麗夏剛問完,醫者就回答道:“是王下的命令,要毀掉江郎君,讓攝政王的大越之行受阻,最好,最好讓他再也不要回突厥!”
醫者說到這裡神情悲哀地停頓一瞬,而後這才抬起頭直視麗夏道:“你說幫我求情,不知王那裡,你可否想辦法,保全我的家人?”
醫者的語氣帶著祈求,可麗夏此時卻沒辦法承諾他。
原本麗夏就有想過很多,最可能的就是這件事情是卡爾的意思。
可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是卡爾的意思,那麼他做這件蠢事的目的又是什麼?
不止麗夏這麼想,之前想過很多的江擎文也想不明白這點。
直到此時聽到醫者的這些話,江擎文才算是明白。
或許卡爾讓手下親兵將自己一行人‘保護’起來,是真的要保護他們。
畢竟不管如今他們的王多小,那也是他們的王。
如果他們的王真的不管不顧地下令殺了他們,他們或許還真的等不到大越來人。
想明白這點的不止是江擎文,可想明白這點後,他們很快就又有了新的疑問。
如果說突厥的王是對卡爾這個攝政王不滿,那卡爾為何還會忠心耿耿地替他辦事?
還是說,卡爾一直都隻是以各種借口來遮掩他的野心。
想到這裡,江擎文下意識地搖搖頭。
卡爾的確有野心不假,相處這麼久,這點他還是能看出來的。
可是卡爾的野心卻絕對不是殺掉那個年幼的突厥王自己做上那個位置。
他似乎真的隻是想壯大突厥,或者在這過程中,將自己的家族擴大一些,也在他的計劃之內。
江擎文在腦中快速地琢磨了一遍這些,最後還是沒法斷定卡爾在這件事情裡到底充當了一個怎樣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