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跟過來了,要是再叫阿納滿山找你,小子你看我不薅禿了你的毛!”
他們的阿納水時,身為一個人類,每天都要到處找孩子,實在辛苦。而且,這裡離“人”已經很近了,阿吒這樣的神異不便露麵於人前。
狼對於這個整日稱王稱霸的“哥哥”也很縱容,任由他捏自己濕潤的狼鼻子,但依舊沒動身,在阿曈鬆開他轉身走後,又亦步亦趨的跟上了。
等阿曈回頭齜著犬牙低喝,擺手“呿呿”的趕他走,狼就卟楞著大腦袋,開始裝聽不懂……
“!”嗨呀,治不了你這個小崽子了還。
阿曈索性就放開手腳,一步狂奔,看他追不追得上!
白狼身形有些大,一些拐拐角角就不如阿曈靈便,眼見一人一狼的距離拉的越來越遠,阿曈仰頭狂笑,心想比弟弟多生出來的六年可不是白混的!
正在他得意之際,就聽身後的身後的河床上一陣紛亂的涉水聲,阿曈刹住腳步往後一瞅,登時直拍腦袋。
隻見遠處河水連天之處,一大群白狼,呼啦啦的蹚著河度過來,那白狼一個個都體格健壯,為首的正是狼王,它有著藍瑩瑩如碧空一般的眸子,此刻正盯著阿曈,四足疾行,濺起的河水泛著朝陽的光點,波光粼粼。
阿曈隻以為是他的臭弟弟搬來的救兵,當下呼哨一聲,跑的更快了!心裡還道狼王怎麼也跟著胡鬨!
但弟弟卻一頭霧水,他隻是想悄悄跟著阿曈下山看看,可怎麼全族都要下山瞧瞧嘛?於是便停了腳步,回頭看那群氣勢洶湧的狼群。
阿曈正跑,見弟弟不追了,也停下來,一思索,反而朝狼群的方向跑去了,他倒要看看,這群狼要乾什麼!
於是,在碧光粼粼的淺河中,一群狼與一個少年迎頭對上,並不很寬敞的河口就在狼群的映襯下顯得更有些擁擠了,頗有些狹路相逢的意思。
這樣大的動靜,兩側山林中的小動物都呼啦啦的跑走,深怕一會兒狼群涉河而過,平推到林子裡踩死自己!水中正在悠閒棲息的鳥兒也都驚的炸毛飛起,“撲啦啦”“嘎嘎嘎”的亂成一團,慌亂間鳥毛飛的到處都是!那帶著水禽味的絨絨細毛和著水汽,粘了少年一腦袋。
阿曈是最不耐這種腥腥的鳥羽的,當即皺了皺眉頭,搔著鼻子,一個沒忍住,“啊,阿嚏,阿嚏嚏嚏”接連幾聲,打了好多個大噴嚏,連頭上的狼耳朵都不自覺甩的支棱出一隻,而後差點沒摔一個趔趄。
這一頓身子的功夫,手臂間挎著的包袱便落了下來,浸到了河水裡。
阿曈撓著鼻子,剛要彎腰去撿,就見泡在河水裡的包袱竟自己動起來,一鼓一鼓的!
少年倒吸一口涼氣!想起阿納給自己講的諸多鬼故事,全身寒毛直豎,腦袋上另一隻耳朵也被嚇出來了!這下腦袋上一對白耳朵都僵直的立著,就像此刻的阿曈一般無二。
沒錯,上可進山,下可入海的山中一霸,他怕鬼……
還沒等阿曈鼓起勇氣動作,就見掉在河裡的包袱自己動了動,而後從寬鬆的係扣,拱出了一隻小狼崽子的腦袋。
“哈?”
少年見狀,耳朵自然而然的背過去壓低,而後迅速將兀自遊在河中的小狼崽撈了起來,對著即將亮起的日光一頓細瞧。
“啊這,這不是母狼王新生的小崽兒嗎?什麼時候混進包袱裡的!”
狼崽很小一隻,睡著了也不動,夾在蓬鬆的衣物裡實在是看不出來。況且狼王一家的狼洞就在他家的對麵,他阿姆又時常去照顧小狼,味道著實都混了,跑了這麼遠他竟然都沒發現。
阿曈摟住狼崽,用自己身上的乾衣服將他擦乾,隨後狼王就到了眼前,從阿曈懷中叼出幼崽,緊接著,用狼頭拱了拱少年,朝他往河流的另一邊示意,那裡是通往“人間”的一條近路。
阿曈點頭,撿起濕包袱好生查看了一番,看裡邊沒崽子了,才放心的要走。
跳到了岸上,阿曈就見他阿塔阿納也來了,化作巨狼的阿塔一爪子按住亂跑的弟弟,站在山林頂端,目光煌煌的看著自己。
溫柔的阿納則揮了揮手,而後又用兩隻手豎在頭上,笑眯眯的隔空朝他喊,“耳朵!耳朵!”
此刻在水天交界處的朝陽終於掙脫束縛,從東方冉冉升起,天邊流雲如火,日出曈曨。
支棱著一雙狼耳朵的少年揉了揉腦袋,將異於常人的情狀壓了回去,轉身回望。
這條融彙著東山溫泉水的熱河,在微冷的清晨中泛著朦朧的煙霞,朝陽橘紅的盛輝散進河麵流轉的濃霧,彌漫在河床之上,使得碧波與濃輝交纏糅合,如一層流動的迷蒙輕紗,籠罩環繞著立在微波之中的狼群。就連雙親的身影,也逐漸模糊了。
小阿曈回望了半晌,直到東山回蕩著狼群蒼茫肅穆的狼嗥,少年才轉身奔赴人間。
他著為一個人入紅塵。
作者有話要說:開文了!敲鑼打鼓開文啦!希望各位老爺們喜歡~
阿塔:古突厥語父親
阿納:古突厥語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