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2 / 2)

狼少年 巫山有段雲 5923 字 2024-03-26

等忽兒紮合率先到了兩人眼前,就見阿曈已經披上了宗朔的外袍,掩藏了非人的特征。但他就是不死心,因為這對克烈太重要了。

他們是狼神的族裔,是上古的舊部,他們本與草原的月氏同源,但卻沒有那樣純淨的血脈傳承,最後隨著族中秘術的失傳,月氏的隕落等等原因,克烈便隱居起來,遠離草原上不止息的紛爭。

但如今,戰爭越演越烈,再不加以阻止,彆說草原上的各個部族,甚至連飛禽走獸,都難逃一劫,自然的環境逐年殘酷起來。

他自請出族,遠赴中原,找到了最後一個月氏,這位月氏雄才偉略,是統一草原的不二人選。但他卻處處被中原的皇帝掣肘,甚至不知是年幼的時候被灌了什麼毒,年少時起,月氏就時好時壞,時醒時瘋的。

他年輕時,見宗朔最多的地方,不是戰場的血海中,就是那座高聳的寺廟裡。

最後不知道老和尚用了什麼法,月氏看著是好一些了,但他卻隱隱有種預感,眼下的“好”,是更壞的征兆,極度的壓製猶如草原上最寬廣的河流被堵上源頭,早晚要決堤般傾瀉而出,淹沒所有生靈。

於是他成了被困在中原的月氏宗朔,在草原中的眼睛與手腳,月氏籌謀十幾年,隻等如今!

而眼下,他不僅到這月氏回到了草原,甚至有可能,還帶著草原的狼神。

忽兒紮合拎著馬背上的諾海一起,滾下馬鞍,而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隨後,其他的克烈也到了,他們與忽兒紮合一樣,那樣的高壯厚實的身軀,全都“咚咚”的跪在地上。

忽兒紮合低下頭,伸出手掌心,舉過頭頂,遞到了阿曈眼前,阿曈的眼睛仍舊是金燦燦的,見到這樣的“禮”,他的耳朵微微動了動,下意識就要往前伸手。

但卻被宗朔攔住了,宗朔看著那和跪了一地的克烈,麵色深沉。

“都起來。”

克烈們麵麵相覷,宗朔又說,“起來!”

其他人心中一顫,這少年是不是狼神還不好說,畢竟誰也沒見過傳說中的先祖神,但宗朔卻是實實在在的月氏,是他們的老大,他們心中極敬佩,又極畏懼這個男人,隻是平時麵上不顯而已。

所以,克烈便都起身,垂手立在原地聽從吩咐。但忽兒紮合還不肯,他固執的依舊在阿曈麵前舉著雙掌,隻是一怒,上去就是一腳,將那樣雄壯的大漢一腳踹出去老遠,滾在地上半晌起不來。

“你們給我記住了,他是我的親衛,隻是一個尋常的兵。”

最好的保全,就是默默隱藏,籍籍無名,他赫連宗朔隻是一個“人”,尚且要生死掙紮,明槍暗箭,更何況是一個“神”?

男人早已在心中想了無數層的利害關係,最終的結論都不太妙。

克烈的男人們都被宗朔壓製住,不再跪拜,但卻有一個例外,諾海還規規矩矩的跪在原地,低頭將一雙小掌舉過頭頂,做著從小就被教會,但卻一直沒有機會用的,麵對神明時的“禮”。

小孩不管宗朔如何暴怒,因為總不會是對著他罷了,他膽子大,又沉靜,當身邊的忽兒紮合被踹出去老遠之後,他還是沒動,並且偷偷抬眼看了看阿曈,殷切的期盼著回禮。

阿曈見宗朔怒氣衝衝,他自己又捂著袍子,還有些沉在夢中呼喚的急切心緒中,實在是插不上話。

但趁著這個空檔,他看著規規矩矩的諾海,便眯著眼微微笑著與小孩偷瞄他目光對視。

而後,諾海隻覺得手心一癢,抬頭,就見大袍子裡,伸出一隻手指修長精致的手,隻是指尖微微還有些尖,那隻手挽了個極好看又複雜的手印,最後食指輕點小孩朝上恭敬舉起的掌心。

少年將最好的祝福,送給這個命運多舛的孩子。

草原的東方,水草凋敝,土地乾涸沙化,就連旱獺都存活的艱難,莫大的平原上,動物們經受著死亡的考驗,人類的部族也無以為繼。

族中的老巫師身披著先祖傳到他手中的最後一塊白狼皮,蒼老的手擊著鼓,搖著鈴,跳著最原始與野性的祭祀舞,艱難的念誦著隻傳下來一小段的“神語”。

族人們跟在他的身後,虔誠的跪拜,祈禱,他們是克烈在東部草原的巫部分支,他們守著故土,乞求神明的降臨,乞求萬物得以生存,草原上的種種生命得以延續。

但這種語言艱澀而難以言說,這是天地間的萬事的定義。他們不會向“神”表達了,眾人隻能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道。

“請爾降臨,請爾降臨……”

阿曈伸手拉起地上的諾海,側著頭,豎著耳朵,朝東望去。

作者有話要說:狼弟:什麼動靜,總是嗚嚕嚕的,像嘴裡塞了襪子……

狼爹:太遠了,聽不清,沒工夫,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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