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河邊勒馬,看著清澈的河水,和眼前同樣清澈的少年,很是心動。兩人整日耳鬢廝磨,但因為實在著急趕路,荒郊野嶺也不方便,如今總共也沒有幾次。
但是男人一旦越過了那條線,理智就是擺設,整日的心裡就像著了火似的燒得慌。阿曈也不好過,他的朔期快到了,隻是挨著男人,就叫他春情蕩漾的,他是一朵剛剛盛放的花朵,既純潔又爛漫,需要不斷的雨露滋潤。
眼下兩人在碧波粼粼的水岸邊一相望,很不像是隻要洗澡的樣子,阿曈輕易的扔下了費力灌滿的水袋,黏黏糊糊的往宗朔身邊蹭。
可月餘食水不進的阿曈,此刻卻覺得有些渴了,看著眼前眸色深沉的男人,撫摸著宗朔敏健的身軀,他也想被灌滿。
宗朔抱著雙眸水潤的阿曈,喘著粗氣,低頭就要親,隻是在親吻懷中人之前,他下意識的警覺四周,感官靈敏而銳利,仿佛他雄獸的獸性在漸漸覺醒。
所以當眼神掃過湖麵時,宗朔頓住了,他順手將仰頭索吻的少年緊緊的摟在懷裡,反而抬頭望向天空。因為,就在剛才,他瞥見了水中倒映的藍天上,幾隻蒼鷹飛過。
此刻抬頭望去,那蒼鷹並不像尋常鷹一般飛遠,而是就在這片天空上盤旋不去。隻是手中早已沒有弓箭,不能引弓把它射下來。
阿曈尚且在宗朔的懷中踮著腳,撅著嘴兒呢,沒等來親,倒是察覺到宗朔情緒的變化。
“怎麼了?”
“有變,追來了。”說罷,宗朔帶著阿曈,騎馬便往同伴的休息處趕去。隻是依舊晚了一步,帶著訓鷹人的先遣部隊,已經與忽兒紮合等人對上了。
其中領頭的,真是在聖山腳下,逃走的幾個部族首領,他們已然認出宗朔等人,隻是那幾個人見過宗朔狀如修羅,殺人如麻的樣子,倒是不敢衝上前,反而叫身邊乃蠻的兵將往前衝。
“就是他們,快殺!”而後轉頭問這個剛剛掌握訓鷹技術不久的年輕人,“齊格將軍什麼時候能到!”
訓鷹的人吹了一聲口哨,幾隻鷹分散開來,其中一隻飛遠去做引路,“也快,不過咱們這八千人馬,難道還攔不住這十幾個人?”
那幾個首領一想也是,那日山下,是宗朔他們占著地利,如今四周都是寬闊的草原,雙拳難敵四手,更彆說是八千人馬的刀槍!
想罷,他們倒是又走在隊伍前頭了,想著也能混個頭功。
雙方都沒有彆的目的,話也不多說,提刀就殺,倒是被克烈護在中間的小諾海,他一反常態的從叔叔們的保護圈中衝出來,舉著匕首,雙目通紅,殺意深重。
“我要給阿塔和叔叔報仇!”諾海指著在兵將後方的幾個部族將領,駕馬衝陣!
克烈們一聽,當下就紅了眼,凶性上來,提刀就往前衝。宗朔一看,四周曠野,跑是跑不脫的,兩軍對壘,擒賊先擒王!
於是烏騅馬馱著阿曈與宗朔,與克烈一同,直衝向敵陣!
小隊作戰,他們以宗朔為中心,成品字形,在震耳欲聾的喊殺與馬蹄聲中,甩刀便殺。忽兒紮合等人極其高壯有力,一雙手臂甩起來,彎刀所碰的兵刃無不砸開,拿著紅纓槍的更是如走龍蛇,一收一甩間,能紮穿好幾個人。
宗朔的目的明確,直奔那幾個首領,隻是他作戰並不想以往煞氣騰騰的揮刀把人劈開才算完,阿曈坐在宗朔的馬背後,護衛著他,隻覺男人的每個動作都是力道剛到好處,以最簡潔的手法技巧,直攻要害。
阿曈還沒看清宗朔劈刀的角度方向,人就已經被宗朔一刀斬下馬。他緊緊的護住宗朔背後,人血迸濺了一臉。
對方人馬先是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乃蠻的兵將並沒有預料到這十幾個人竟是如此勇猛,直接殺穿了包圍圈,於是此刻,才想起來變陣。
領兵的蠻將立功心切,一再的下令,一衝再衝,直叫宗朔看到破綻,小隊靈活攻向薄弱之處,直接殺到了後方。
諾海人雖小,但極具殺氣,其中一個部族首領一眼便認出了這小孩兒,那個小克烈,沒想到竟然還活著!那首領記起了諾海看著父叔屍身,被重枷縛身時,等著如狼一般仇恨的眼神,朝他說的一句克烈話。
我要殺了你。
隨著敵軍被衝的零落,阿曈在抬頭時,就聽宗朔朝身後克烈喊,“儘快脫身,以防支援。”
而後,阿曈就看見更加激烈的戰鬥,有人負傷了,被砍到了脊背,有人的到卷刃了,便低頭從馬下的屍體上拔出一隻□□繼續殺。
最後,就連諾海,也側掛在馬腹上,驅馬脫離刀槍的包圍,一躍至前方奔逃的首領身邊,與他纏鬥在一起,直至最後怒吼著將短匕首插進那人的胸膛。
小孩兒剛得手,便被人包圍,宗朔一個躍馬,烏騅便踏著蹄子飛躍,宗朔抵開包圍,一把拎起有些脫力的諾海,扔給了身後的阿曈。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為首的大將便被殺的不剩幾個,蠻軍已然由殺改圍,與這一行人來開距離,以減少傷亡,而後等待齊格將軍到來。
形式艱難,苦戰。人命如草,可不論是敵人的血,還是自己人的血,都是鮮紅的。
阿曈抱著諾海愣愣的看著戰局,最後他竟起身,站在了宗朔背後,隨著烏騅馬的奔跑,衣襟被風吹的鼓起,鬢發飛揚。
宗朔不能分心回頭,但隻聽阿曈仰天狼嗥,悠長而淒厲。
尋常的士兵何曾見過這樣的場景!他們長在草原,是從骨子裡泛出的對狼的懼怕與崇拜,於是都有些膽怯,但人還是要殺,僅剩的一個副將一聲大吼,“殺!”兵將便再衝。
隻是,眾人隻聽,那個少年嘯後,無邊的草原中,竟此起彼伏的傳來狼嗥,聽著聲音範圍,竟是來自於四麵八方!
乃蠻兵卒當即膽寒,他們竟被狼群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