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從何來(24)三更(客從何來(24)齊戰對這...)(1 / 2)

客從何來(92)

蔣平去了燕京會館, 沒瞞著人。

林雨桐和四爺得到信的時候,桌上重新擺上了放,在船上吃的那一頓, 搖搖晃晃的早消化了。這會子正餓著呢。

蔣平去了燕京會館?

“知道了!”四爺對外說了一句。報信的是金老三的人, 他在馬場驛站,不起眼, 但是認識的小人物不少, 門口上進進出出的, 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但這猛不丁的,冒出個人,不站出來,誰也不知道她想乾什麼。

且看看吧, 看看再說。

燕京會館,低調的進了一位客人。

客人特殊, 要見的人也極為特殊。

奉命打理會館的掌櫃點頭哈腰, 隻能道:“您請稍等, 小的這就去通傳一聲。實在是對方是女眷,這個時間,不大方便。”應該的!也不是不能叫人知道的事。

可誰知道,跟著掌櫃的下來的,是個極為豔麗的女子。

這女子二十許歲人, 當真是世所罕見的絕色。尤其是燈下看美人, 更添了三分動人之處。這掌櫃的事不敢看的,將人帶下來,介紹說:“這便是國公爺要找的董姑娘。”

蔣平被驚豔之後, 微微皺眉。一個這樣的女人,寄居在燕京會館, 怎麼看怎麼不同尋常。他的大半生都在邊關,邊關那種地方,什麼人都有。老嫗一般的刺客,婦人和孩童做奸細,不知見了多少了。但凡這種女子孩子獨行的,都不是簡單人。

女人顏色多,彆管多大年紀的男人都愛。

可有些女人能要命!他分的清。

因此,他心裡警惕的很,看向對方,“董姑娘?”

“是!”這姑娘福身見禮,“小女姓董,名玉璿,見過國公爺。”

蔣平的心裡在思量,哪個有名有姓的人家姓董,能出這樣的女子。可在腦中思量了一番,還是想不出有此一家。他也懶的費思量,隻接問說,“姑娘的琴可是‘比鐘’?”

如果是,那就再談;如果不是,哪怕再像,也不是皇後要的,也就沒有再談的必要了。

誰知這姑娘直接點頭:“是!此琴正是‘比鐘’。”

“可老夫若是沒記錯,這琴最後的主人還是前朝汝南王老王妃。隻是不知,這琴為何在姑娘手中。”

董玉璿臉上露出幾分苦澀的笑意來,看的在場的男人不由的心生憐惜。就聽她道,“國公爺,此琴乃是老王妃所贈。”

這不可能!

隨即,蔣平眼睛一眯,他想起來了,老王妃姓董,喚作明月。

而這姑娘,也姓董?又說是老王妃所贈,“敢問姑娘跟老王妃是何種關係?”

董玉璿沉默了,半晌才道:“國公爺屈尊降貴,我想,該是宮中貴人在找尋這把琴。”說著,她就又福身,“您稍等,容小女片刻功夫。”

而後,這姑娘果然抱了琴匣出來,“請國公爺驗看。”

蔣平也沒見過此琴,隻掃了一眼便罷了。

“姑娘可是有為難之事要辦?”要不然好端端的跑到長安做什麼,老王妃的娘家……自來也沒聽說過,但蔣平不敢說沒有。畢竟,誰也不會是石頭縫裡蹦出來。

一個美貌的姑娘,帶著這麼一個東西來長安,又在貴人雲集的時候奏響了這琴,特地引人關注,總歸不會是沒有緣由的。

這話一出,這姑娘果然一臉趕緊,轉瞬便已淚盈於睫:“國公爺大恩,銘記於心。小女此次來京,也是迫不得已,聽說京城之中名醫彙聚,小女此次便是來求醫的。若能引薦名醫治好小侄病症,小女感激不儘。”

那掌櫃的忙道:“董姑娘孤身一人,隻帶了兩位老仆連同兩個孩童。小的隻見過一小姑娘,六七歲大小。另一個孩子一直被老嬤嬤抱著,看不清年歲。似是有些病症。”

這樣嗎?

蔣平留下名帖,“姑娘想找誰求醫,拿這名帖儘管去便是了。想來,該是沒有哪個大夫不賣老夫這個人情。”

先不說蔣十五的醫術如何,就隻管著醫藥這點事,這天下的大夫便沒有不給蔣家麵子的道理。不管跟老王妃是否有瓜葛,跟宮裡是不是有什麼過往,這跟他都無甚關係,示意隨從帶著琴直接走便是了。

這董玉璿隻朝邊上讓了讓,而後保持著福身恭送的姿態,目送蔣平離開。

掌櫃的回來,董玉璿還在。他忙拱手,“姑娘快去歇吧,蔣家的名帖是及其好用的。”

這姑娘也笑,“小女初來乍到,多虧您照佛。家中侄兒要養病,總在會館住著也不是辦法。既然有望求的名醫,少不得搬出去住。掌櫃的可有相熟的牙行,麻煩您幫我問問,可有合適的房舍供我們安身。”

小事而已,包在我身上了。

掌櫃的比之前更熱情,這姑娘鬨不好還真有一門貴親。

“貴親?”蔣平的手撥弄了一下琴弦,“說不好!不好說!”他將琴檢查了一遍,確實沒有藏什麼不好的東西,也叫兒子檢查了,謹防上麵抹藥或是其他,確保沒問題了,順手將琴蓋子合上,“明兒進宮,看宮裡怎麼說。”

蔣十五便不好再說什麼了。

蔣平歎了一口氣,“你呢……彆太木訥了,多哄哄郡主。你看金嗣冶,他那樣的出身,可就是能哄的那位小郡主高興。郡主高興了,公主夫婦就多寬待他兩分,便是宮裡,也是喜歡的。夫妻和順,夫妻一體,彼此一心,才能萬事順遂。這道理你當明白才是!也不要整日裡鑽到故紙堆裡,或是在藥房裡不出來,閒暇了陪陪公主聽戲聽曲,出門遊樂一翻,消遣消遣……有時候,郡主為家裡說一句話,抵得上咱們家辛辛苦苦半年的努力,這個道理,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

十五唯有訥訥。

蔣平略有煩躁的擺擺手,“去吧!世林的教養,麵上我不再插手便是。郡主對此事不愉,可見娘家在其心中的地位。女人嘛,嫁人了,從身到心都該是夫家的。夫家榮辱與她是一致的。這個道理你得慢慢的叫她知道。她的心若是全在你身上,很多事情便不同了。”

蔣十五心裡皺眉,卻還是沒有應這話。隻欠身從書房退了出來!

夜裡的風很大,他裹了裹鬥篷,走向郡主府的腳步有些沉重。

“回來了?”柳兒跟往常一樣,在燈下等著他。她手裡拿著針線活,這些年,孩子的裡衣,他的裡衣,都是她一針一線縫的。他應了一聲,解了鬥篷,拍了身上的土,熱帕子就遞過來了。擦了臉,雪白的帕子上有了一些土灰色,“又起風沙了?!”

“怪不得桐兒說要種樹,多種樹。一年起幾次風沙,這一點確實不如南邊。”她將帕子洗趕緊搭起來,“可用過晚膳了?”

沒有!半下午吃的那一頓早消化了。但他素來注重養身,晚上是能不進食是儘量不進食的。但今兒他說了一句,“要是有粥,半碗就好。”

柳兒愣了一下,叫人去拿粥,“我也要半碗吧。”

難得的,夫妻兩人相對而坐,一起用宵夜。

拳頭大小的碗,大半碗粥,兩人都吃的特彆慢。

柳兒沒抬頭,隻開口問道:“可是有話要說?”

蔣十五停了筷子,“今兒父親出城了一趟……”

哦!

“去從一個姓董的姑娘手裡拿到老王妃曾經封存的‘比鐘’……”

柳兒隻愣了一下,然後抬頭,“老王妃是姓董,但我從未聽過董家還有其他人。或是有的,但我並不知道。老王妃待桐兒比對我親近……”她說著,便深吸一口氣,“就是這樣。”說完,她放下碗筷,“我吃好了,相公慢用。”

“郡主!”蔣十五起身喊了一聲,手裡還拿著碗筷,“我不是跟郡主打探什麼……”他解釋的很笨拙,“我隻是想告訴郡主這件事罷了,其他的,郡主自己判斷。郡主是我的妻,世林是我兒,那邊府裡是我的父母兄弟……”我很難!

柳兒頓了一下,隻‘嗯’了一聲,抬腳走了。

蔣十五默默的放下碗筷,懊惱的捶在桌子上,類似這樣的對話兩人不知道經曆過多少次,每次都是如此,無疾而終。

第二天再想找郡主談,結果卻被告知,郡主一早便出門了。

知道去哪了嗎?

沒說!

柳兒能去哪?一大早就過來找林雨桐,“這董家還有人?那琴可是老王妃給董家了?”

林雨桐哪裡知道?

她皺眉,做出一副思索的樣子來,“我倒是不曾聽老王妃說起過。這事隻怕還得去問問娘。”

結果沒等兩人出門呢,宮裡宣召了。是叫林雨桐的,但林雨柳在呢,就順道跟著去了。

去的時候蔣平也在,彼此見了禮,孫安平才道:“過來,看看這把琴。”

林雨桐會彈琴,五弦琴七弦琴都會,不過沒四爺彈的那麼好便是了。而且,好些年不彈了,生疏的很了。手指放在琴弦上隨手一扒拉,是那種會彈但生疏的質感。

這個,不奇怪!

林雨桐讓出位置給林雨柳,“姐姐試試,確實是把名琴。”

這琴的琴弦應該是特殊工藝製作而成,一上手就感知到了。

林雨柳倒是撫琴技藝嫻熟,隻是不焚香便撫琴,她不住的搖頭,“暴殄天物。”她也隻搭手試了試,而後搖頭,“琴是好琴,隻是不適合我。這琴非一般人能駕馭!”

孫氏在一邊就笑,“傻話!這琴是烏四海為天母娘娘做的……”

天母娘娘那般的女子用這樣的琴,倒也合適。

“隻是當年你們外祖母用這琴的時候年歲還小,怕也是不能駕馭。後來老王妃跟我提過一句,我也以為這琴就收起來了,老王妃怕睹物思人不肯再拿出來……卻不想給了彆人。什麼時候的事我都不知道……”

聽這語氣,是篤定這把琴就是‘比鐘’。

孫氏看桐桐,“你可聽說過關於這琴的事?”

桐桐搖頭,“便是聽過,那不甚要緊的事我也忘了呀!這琴就算是現在拿出來……又怎麼了?看對方求什麼應了便是了,還能翻出什麼浪來?便是老王妃的什麼人,又怎麼了?老王妃作古了,到了我們這一代,早不在五代之內呢。那喬家姐妹還在長安呢?這個關係總親近吧?又如何呢?理她作甚!”

孫安平哈哈就笑,對蔣平道:“聽見了嗎?理她作甚。”

蔣平也跟著笑,“小郡主說的是,臣知道了。”

說笑了兩句,蔣平起身告退。

剩下自己人了,皇後才出來。手放在琴弦上,眼裡有些悵然,而後推給林雨桐,“我也沒這個彈琴的雅興了,你帶回去吧。”

這就完了?

林雨桐樂了,“那我可真帶回去了?”

給你便是你的了!

皇後又看林雨柳,“回頭把鳳尾琴給你,那個適合你。”

林雨柳趕緊應了,很歡喜的樣子。

孫氏才道:“外祖母的娘家……”

皇後輕笑,“這時間真是可怕,沒有什麼真相是不能掩埋的。這琴也不是因為我彈過,老王妃才封存的。恰恰相反,我翻出這東西的時候,它本就是封存起來的。我找出她的時候很詫異,就跟桐兒剛才一樣,隨意的扒拉了一下,琴聲驚動了我母親。她訓斥了我,大發雷霆。從此以後,都不許我學琴了。不獨我,是府裡不能見琴聲!”

你都不會彈琴,那你之前找這把琴乾什麼?

皇後就笑,“有人想試探我究竟是誰!進貢的東西樣樣俱全,但就是沒有琴。便是鳳尾琴,也是我說要找琴之後,才有人進獻上來的。”

而後,這把琴就出現了。

孫氏把目光落在這把琴上,“這琴的背後,還有事?”

皇後的手摁在琴弦上,沒叫琴發出聲響,“我也是當年從一些老仆的嘴裡知道一些往事。當年,你外祖母確實有個妹妹從老家來投奔,不知道最後怎麼就惡了她……據說被你外祖母強行婚配了出去,婚配的人選頗為不堪……”她輕笑一聲,沉吟片刻就又道,“當年不過聽閒話,這些事你外祖母不讓人說的。如今看著這琴,我想我知道為什麼了。你外祖母的妹妹一定非常美貌,在你外祖母身邊,進出宮廷自如,而後怕是跟烏四海有了情愫……此人一定非常擅琴,烏四海不惜將給天母娘娘的琴賜給了此人。此事,便被你外祖母知道了。她對天母娘娘有多忠心,你該知道。連這個親生女兒都能舍,還有什麼不能為天母娘娘舍的。若親妹妹勾引了天母娘娘的丈夫,兩人有了苟且,那我母親對她妹妹做出什麼事我都不奇怪。這也就解釋了為何此物在王府,卻一直被封存不許人碰觸……隻是後來,她老人家到底是出於什麼心態把這東西又給人家了,這個就不得而知了。”

這也是往事了,知道不知道的,有什麼關係?也影響不了現在!

“為這個把我們叫進宮?”怎麼那麼閒呢?!

白眼狼!

“叫你們進來,是問你們,南山圍獵,你們去不去?!”

秋獵嗎?去呀!

林雨柳沉吟了一瞬,“我就……”

“去吧!”孫氏就皺眉,“你一天天的,躲在府裡做什麼?當年的事該過去就過去了,笑就暢快的笑,哭就暢快的哭。若是蔣十五對你不好,便是和離也隻有你開口的份。我怎麼就生出你這個不爽利的丫頭來呢。整天的端著!”

越說越過了!

林雨桐趕緊拉了林雨柳就走,“不聽娘嗦了,姐,咱們走!”然後一手抱著琴,一手拉著林雨柳直接出門。

姐妹倆出去了,孫安平便道:“當年這婚事到底是錯了!”

“爹,您說什麼呢?”孫氏就道,“這什麼婚事不得自己經營呀?事本也沒那麼複雜,她若是能好好的跟蔣十五溝通,兩口子能擰成一股繩,蔣家便是使出渾身解數,又能拿他們怎麼辦呢?她怨這個怨那個,唯獨沒想著問題該怎麼解決。有些事上能依靠,有些事上依靠誰也不成,彆人越是插手越是壞事。也是當年……跟著她大伯娘說的大家宗婦之道,如今換了身份了,她倒是做什麼都做的不像了。說是宗婦吧,做不到籠絡親族。說是皇家貴女吧,又張揚肆意不起來。反倒是不如桐桐,做媳婦像媳婦,做貴女像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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