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家裡可熱鬨了,都是來找四爺的,想辦法分戶嘛。
其實不用找四爺,派出所就在鎮上,分戶為啥的都清楚。法律上也沒說不允許分戶,便是獨生子,隻要符合條件,那都是可以跟父母分戶的。
這種就跟城裡那種拆遷就急著結婚生娃一樣,紮堆弄這個呢。說到底,不外乎是想一年多點分紅。那就成唄!要分就分!
連林家這邊也分戶了,跟老宅那邊分開了。
可結果這分開,有意思了。林有強那一房,跟兒子不是也分開了。不知道腦子怎麼想的,竟然想著叫林雨柱兩口子跟著老爺子老太太住,這不是擺明了要占老宅的院子和房子嗎?
就是那種的姿態,她林雨桐要臉麵,我不要臉麵,你要不給,我就鬨。
鬨也沒戲!
林雨桐也不跟她鬨,原先宅基地的名字寫的是老爺子,老爺子瞧瞧的拿來了,林雨桐直接把宅基證拿去給變更了登記。然後複印了一頁貼在老宅的大門上。
錢豔群到處跟人說林雨桐做事霸道厲害,老爺子的房子愣是親孫子都不叫住。
一家兩兒子,大的給結婚了,然後申請宅基地,再給蓋房子,直接分出來了。老宅當然是給另一個兒子剩下的。不能因為那邊多買了一套院子,還是在林雨桐名下的,你們就能來搶了。
可大家誰現在有工夫管那些閒的淡的,林雨桐霸道不霸道大家知道。最近都在趕工程,林雨桐站在那裡收扶著腰,小年輕做的不好了,她罵上來一點也不客氣。
但誰都沒意見。因為乾活就有錢拿,建廠的費用事人家想法子弄回來的。村委那邊臨時的加工廠,現在還加班加點的乾著呢,因為去年秋裡那一茬藥材,今春到了采收的季節了。男人出來乾活有錢,年輕點的正能學東西的,都跟著邊乾活邊卻學炮製藥材去了。婦女就跟地裡慢慢的采收藥材。從地裡出來拉過去,現錢結算。隻要能賺來錢,霸道就霸道!我們就愛這種霸道。
誰叫我們有錢掙,我們願意捧著叫她霸道下去。
整個春天,都是在這種忙亂的氣氛中度過的。一到夏天,好像慢慢的步入正軌,林雨桐的肚子也已經不小了。誰現在見了不說著肚子肯定懷的是個閨女?
人都說‘小子醜媽’,是說懷男孩孕婦會變醜,比如身形臃腫,臉上長大片的斑。但是林雨桐並沒有。臉上粉□□白的,也沒見臃腫,都七個月的肚子了,腰身還是那個腰身,從後麵看都看不出來懷孕。
大家背後猜了,在楊碗花跟前說呢,楊碗花還肯定:“肯定是丫頭!我生了倆小子我還能看不出來?”人家不會覺得楊碗花是猜的,隻以為這是偷著叫醫生看了,確定是個丫頭。
就有人故意的,“你將來不給看孩子?看桐桐一天到晚忙的!”
“我不給她看!”楊碗花手搖的跟撥浪鼓似得,“我家果果這要是有了,孕期就得好好照顧。可憐的,娘家一後媽……”
那後媽是金家的出嫁女!人家在村裡有親哥親嫂子的,你就說你啥意思吧?
結親沒有叫兩家的關係變好,反倒不知不覺越走越遠了。
“我可不是因為是孫女才不看的!我們家分家把我分給我們家嗣明和果果了!”她逢人就這麼說。
盧淑琴也不言語,她知道呀,她家閨女給孩子準備的東西可都不是給女孩子用的那種,顏色上是有差彆的。
金保國倒是真怕這邊多想,買東西比以前更勤快,反正是一個鄉下漢子能想到的都給想到了,意思就一個:生!彆管男娃女娃,都寶貝!
跟楊碗花兩人飆上了。楊碗花今兒給老二家買個土雞,明兒金保國買一籠子回來。楊碗花是沒那麼些錢的,就是這偶爾買個土雞的錢還是老太太偷著給的。為啥的?還是為了錢果果的肚子的。
可很快的,錢果果顧不上了,家裡那邊出了事。說是省裡下來調查組了,估計家裡攀上的那位有點懸。
林雨桐以為錢果果會帶著老錢過來求求親,哪怕是另投其門,另找靠山呢,這都在預料之中,四爺卻道:“等著看吧,看誰先把誰舍棄了。”
事實上,因為自己這個便利條件,老錢先把對方給舍棄了。他晚上跟著錢果果回來,說是有些材料證據要叫自己轉交一下。說是他也沒什麼可信任的人,就怕這東西落到彆人的手裡,彆沒有揭發黑幕,反倒是被人打擊報複。
來了這麼一手!
這事金保國是事情過了都有小一個月了才知道的,當時就驚出了一身冷汗,“當時我就說,老錢這人的品性上有大問題!”想起來就後怕,“當時買地的時候嗣明倒是找過我,問家裡還剩多少錢,想搭著順風車買上一小片,哪怕是三兩畝也夠蓋個寫字樓的,我當時沒給……他想拿家裡的廠子去抵押貸款,我沒答應!”
那但願金嗣明沒走彆的路子弄錢摻和到這件事裡去。
金保國不覺得金嗣明有這個膽子,他更擔心的是,“對你和桐桐有沒有影響。要是以後還有影響……”
怎麼樣?
“我得想法子叫他在縣城的生意做不成!”
“彆擔心,他要是本分經營,守成是可以的。但要是不本分,那就懸了。他的生意不靠銀行也做不到現在這個成色。出了這樣的事,哪個銀行敢跟他合作?他那生意,資金鏈一斷,就隻剩下破產了。您什麼也彆乾,得空問問嗣明,到底摻和進去沒有。賠了錢沒關係,就怕陷進去!”
還能拿嗣明頂罪?
那他沒那個膽子。
果然,金嗣明和錢果果兩人,把城裡的房子、院子、鋪子都給抵押了,因為走銀行批款太慢,兩人走的是私人信貸。短期大額高利貸款,按月這個利息就是相當大的一筆錢。兩人的計劃是,先私人借貸把地皮買下來,然後再拿地皮去銀行做抵押。大型企業的落戶,這地皮拿到手裡就翻番的漲價。從銀行借貸出來的錢不僅能還了私人借貸的,還能多出一筆足夠那片地皮的前期投資了。可這事沒成,地皮又牽扯到賤賣上,資金直接凍結了。在案子沒結束之前,這錢是動不了的。可這案子啥時候能結束說的清嗎?一扯一串,三五年能了結就算不錯了。一個個沒被關進去就該萬幸,錢的事且彆急呢。
這不是就壞了嗎?
私人借貸那個還不上,這抵押的那些房子鋪子可就成彆人的了。
金嗣明一直穩紮穩打,走的很平順,寧肯吃點苦賺錢,也從沒想過生意還有另外一種做法。跟老丈人深談了幾次,真覺得人家說的有道理。可誰知道一腳進去,屁也沒得著,還給陷進去了。
不過好在,損失的都是錢果果的陪嫁,而他也就是家裡給的分紅,還有去年哥哥借給自己的叫自己在城裡租鋪麵的那個錢。攏共也沒幾萬,遲點還也沒關係。這些損失實在是算不得多大的損失。
錢果果大概是跟她爸做大生意習慣了吧,賠了那麼多也是麵不改色,隻一心謀劃蓋超市的事,她的意思是叫金保國出資金,她拿地皮入股,將來賺了錢咱們按照股份分。
金保國沒答應,理由是環保和消防措施,今年主要投入這個。上麵下通知了,沒後門可走,就得老老實實的整改,他還在找錢呢。
就是沒談成。她回去就找金嗣明,“你跟你爸去說,這個肯定是賺錢的。”
“賺錢你就想法子蓋去呀,關我爸啥事?這分家了,懂嗎?”金嗣明才不去呢,他的理論是這樣的,“咱倆不能捆綁的太緊了,否則,一頭出事就全完蛋。你更不要把家裡的廠子往你們家那邊拉扯!你說的對,我做的是小生意,我們家做的都是小生意。你們那種大生意,什麼相互聯姻呀,相互合作呀,我搞不懂!也不想懂了。這次就試探了這一回,我領教了。咱倆約法三章,你的事是你的事,跟我無關。我的事是我的事,跟你也無關。你家那邊的事彆扯我家,懂?”
說的這是人話嗎?要你是你我是我,你家是你家,我家是我家,那我乾啥嫁給你呀!
要不是看你家以後往官麵上的路會越走越寬,這官商一體,對彼此都好。若不是看上你哥你嫂子的前程,我憑啥陪嫁那麼多嫁給你?
這話把金嗣明氣的麵色通紅,指著錢果果,“那既然是看上我哥我嫂子,隻要我哥我嫂子沒倒,你就老實在家呆著。”
新婚不到半年,兩口子在家大吵一架。
楊碗花幾乎都要軟了,那麼多錢呀,這說賠了就賠了!
錢果果沒管出去的金嗣明,隻給她爸打電話,都快哭了,“金嗣明就是個混蛋!”
老錢歎了一聲,“好好過!生意能做你就做,做不了也不要緊。至少安穩日子能過!你太著急了,你是聰明,可你想想,人家不聰明能年紀輕輕叫上麵看中?一沒背景,二沒金錢,她靠什麼呢?我早說過,你精明是精明在麵上,人家聰明是聰明在內裡。閨女呀,聽爸一句話,相互幫襯相互扶持,這得把兩家真變成一家才行呀!人家把你當一家人了嗎?不是一家人你能理直氣壯嗎?但是,咱家現在還是受了人家的利了,至少在縣城做生意,栽了這麼大一跟頭,沒人敢上門欺負咱來,這就是這婚事的好處。這道理,你得明白!”
錢果果掛了電話,倒是冷靜下來了。爸爸說的對嗎?
說的太對了!
人確實不能太急躁。
收拾了心情,她直接拿鑰匙出門,“媽,我開車去河灘一趟……”
楊碗花從廚房探出頭來,熱的一腦門的汗,頭發貼在額頭上,“你這上河灘乾啥去呀?”
“那邊今年有早熟的西瓜。我去給嫂子買西瓜去!這算著日子也快到預產期了吧,現在不吃,這完了做月子可就吃不著了……”
楊碗花一臉的心疼,“你也是,太實誠了。她吃不著就吃不著唄,這麼大熱天的你跟著跑什麼?”
錢果果還愣了一下,她以為賠完了楊碗花會變了態度,誰知道什麼也沒變,這叫她有些意外。
弄了一後備箱的西瓜都給林雨桐送過來了,“姐,可甜了,趁著能吃的時候多吃點……”
這太多了,盧淑琴不好意思要,“她長十個肚子也吃不了這麼多呀。”
“不是還是您和我叔嗎?”錢果果扔下東西二話不說就走。、
盧淑琴就看林雨桐,“人家這笑臉賠上,我這心裡都不落忍。”
是啊!拿這麼一個用熱臉往上貼的,你就說誰能繃得住。這種事一般人拉不下這個臉,也做不出來,但人家這麼做出來了,反倒事咱們不自在了。
蓋超市這個事其實是好事,這個錢老錢真要出是出的起的,人家不出,就是逼著閨女跟金家親近呢。對方知道,金保國出的起這個價錢。
這事不急,等再等等看看再說。
錢果果也是想跟金家親呢,一路上心裡不是沒有觸動,覺得這個婆婆其實也還行。至少對自己不錯。可回來了,迎接自己的就是一碗藥――中藥!
一進屋子就是一股子濃烈的中藥味道,“誰喝的?”
楊碗花把碗遞過去,“好孩子,給你熬的。這是咱家的秘方,你奶奶喝了這個藥才在生了你大姑二姑之後生了你爸,我進門之後也是喝了這個藥,生了他們哥倆。”
我又不是不能生!
“那你們這結婚快半年了,也沒見懷上。好孩子,我是瞅著你啥都比你嫂子強的。怎麼在這事上就不成呢!她可是進門就懷上了,這眼看都快生了。你們結婚前後就差兩三月,這總不能叫孩子差個兩三歲吧。老太太那麼大年紀了,今年夏天精神就不如以前了,你嫂子肚子裡的又是個丫頭……咱家的事你知道的吧!老太太為了金家的根,那是費儘心思了。這到老了,去了那頭了,你得叫老太太跟金家的先人有個交代,說是咱金家又往後傳了一輩兒!乖!把藥喝了!”
我有錢的時候你怎麼從不催我生孩子?
我賠的啥也不剩了,就剩下給你家生孩子的價值了是不?
快去你大爺的吧!
她抬手將藥罐給拂下去了,那還冒著熱氣的藥湯子粘稠粘稠的,大部分都濺到了楊碗花的腳上。大夏天的,在家都是光著腳穿個拖鞋,這可不燙著了嗎?
楊碗花尖叫一聲蹦起來了,趕緊把鞋踢了往後退。
錢果果管也不管,抓了車鑰匙扭臉就走。我就是賠了那麼些,我老子也有錢養我!大不了這個日子不過了!
什麼玩意!
楊碗花真被燙著了,老太太著急的出去喊人,可還沒喊呢,四爺出來了,扶著桐桐,後麵跟著一臉急色的林東來和盧淑琴,這是要生了吧。
其實在家生都可以,可家裡誰也不放心呀。
半個小時就到縣城了,也快!老太太都忘了腳燙傷的楊碗花了,急匆匆的回去給兒子打電話,“去縣城!快接我去縣城!嗣業他媳婦要生了……”
不是還得四五天嗎?
是啊!林雨桐沒乾預,誰叫這小子是個急性子呢。
急匆匆的到醫院,啥檢查都來不及做呢,直接進了產房,非常利落的生了個七斤的小子。
除了跟來的老太太,誰也沒注意是閨女還是小子,一連聲的問人家大夫:孩子好著沒?
大夫也知道啥意思,把包裹解開,好家夥,小家夥的腿那個有勁,“不僅有勁,你們瞧,這比例,長大了肯定又是個大長腿的帥小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