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承恩侯世子,後院裡確實亂。嫡出的庶出了,亂七八糟的,非要賴說後宅的陰司,你連辯都不能辯的!
這會子外麵都不知道圍了多少人了,金大妮這話才一落,何家這侯夫人和世子夫人就在外麵哭開了,“我的兒啊――可憐的兒啊――”
大喜的日子,哭了起來。
何家這世子也有意思,連連跟這老者拱手,“家宅不寧,內帷不修,我這就進宮……進宮去請罪。”主動認下了兒子的病是後宅婦人所為,跟其他的不相乾。
這老者之前氣勢洶洶,勢必是要帶何二郎走的。可如今,何二郎是受害者,他也是真中DU了,不是裝病逃避的。何家人沒否認家宅不寧這一點,你要是再帶人家走,這就不合適了。
這老者輕笑一聲,“原來是這般呀,倒是老夫誤會了。”
世子連忙道:“不敢!若不是您今兒這一來,隻怕這孩子的小命就真折損在後宅裡了。您於寒鬆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這話言重了。不過,長時間服用這藥,已經損了根基了。不若隨老夫去,修養個三五月半年的,廟學必還你一個健康的兒郎。”
世子就有些沉吟,像是拿不定主意。
金大妮猶豫的也正是這個。若不是帶去治罪的,而隻是治病去的,這倒也無妨。
誰知道她沒言語,那邊就覺得袖子被人拉扯了一下,還輕輕的搖了搖,然後就聽到身後輕輕的咳嗽聲。
什麼毛病?她沒搭理!有病治病去唄,病怏怏的好看是怎麼的?
誰知道這人勾住她的袖子搖的幅度越來越大了,這叫她心裡一頓,他還是不願意去?
她拿不準到底該不該放人,這裡這麼些人,都冷眼旁觀呢,能信任的也就是自己的弟弟了。她看四爺,四爺輕輕地搖搖頭,然後金大妮衝著老者立馬就炸了,“什麼意思?之前一直都好好的,他是今兒不治就立馬要死還是怎麼著?我還是那句話,彆管為啥的,誰要想帶走他,得先問我答應不答應。”
世子夫人著急呀:“金氏,寒鬆隻是去瞧病的……”
金氏是誰?大妮反應了半天,等身後又傳來一聲咳嗽聲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哦!我這就變成金氏了!她也不知道外麵那人是誰,於是便嗬斥道:“隻是去瞧病的?說的倒是輕巧。今兒新婚,沒了新郎,我成什麼了?滿天下找不著第二個我這樣的笑話來!想帶他走,休想!”
當婆婆的能氣死,在外麵急的團團轉,“金氏,你要講道理的!寒鬆身子好了,也是為了你們以後好……”
“他以後好不好的我看不著,反正今兒誰敢從洞房裡跟我搶新郎,就彆怪我跟人拚命!”說著,就看那老者,“您也彆覺得我不講道理,實在是我不敢將人交你帶出去。若不是在座的都是尊貴人,我是萬萬不會相信您是廟學的先生的。早前,我一直都聽說廟學悲憫蒼生。蒼生有多少,我也數不過來。但我爹我娘打小就教我,遇到沒娘的孩子彆欺負,遇到沒兒的老人得讓個道,要是遇上那叫花子了,但凡手裡還有半拉子饃饃保證自己餓不死,就給人家分一口……我知道,這都是小善。百姓都說,天廟做的都是大善事,可這做大善,是不是遇到舉手之勞的小善就能不做了呢?就拿我相公這病來說,既然老先生能治,那也不過是開一道方子的事,老先生為何不做,偏要帶人去呢?若是不將一人之苦看在眼裡,又怎麼解蒼生之苦?既然我相公的苦厄看不在您眼裡,我又怎敢將我相公交給你帶走?”說著,她將右手的斧頭往腰帶上一掖,騰出手來,一把抱在何二郎的腰上,然後就這麼的把人往腋下一夾,轉身就走。
何二郎身高挺高的,就是瘦。可再瘦,那也是個成年的大高個男人,就被這麼單邊一夾給夾走了。
齊戰甚至主動給把門簾挑起來,目送這女壯士離開。
外麵擠得滿滿當當的,半拉子京城來道賀的人都瞅著這邊了。何家的女眷一看新娘子這一手斧頭一手新郎的樣子,又是驚嚇又是尷尬,這個丟人勁的……恨不能當場眼睛一閉,徹底暈死過去算了。
金泰安和周氏壓著金家的人之前不許他們言語,但裡麵一字一句外麵都聽得見的。如今見閨女這幅樣子出來,臉上雖沒有意外之色,但尷尬還是有的!尤其是當爹娘的,恨不能先把臉捂上。
金大妮感覺不到她爹娘的尷尬,還咧嘴一笑,“那我去洞房了!”
這話――有歧義呀!
一直都穩如老狗的何二郎到底是受不住這麼多戲謔的目光,然後把袖子往臉上一蓋:他覺得,他養三五個月的病是不行,怎麼著都得等個三五年的,叫大家把今兒這事給忘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