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了還不行嗎?”文薈掏出一把鑰匙扔給文心,“那宅子我也不管,姐,你跟姐夫看著照管吧。”她急匆匆往出走,“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乾啥呀?“不是妹夫先回去了,你不著急嗎?”
“估計這次能調回來。”夏文薈說著,就把櫃子頂上的好酒拿下來一瓶,朝裡喊了一聲,“爸,我借你的酒用一下。回頭叫您姑爺再孝敬您一瓶更好的。”
夏九墨在裡麵應了一聲。文心才追著問,“你拿酒乾什麼呀?”
“你這人。”在學校呆傻了吧!“桐桐這次在全係統大比武裡可是全能冠軍,知道這什麼分量不?我家那口子以前的老戰友專業回來,在省廳裡任職。我跟他家那嫂子,早年在一塊也挺要好的。我抽空過去一趟,趁著桐桐的名聲在他們係統內還響亮,先留個印象去。啥事臨時抱佛腳也不成呀!”
這事呀!你等著。
夏文心又取了一盒子冬蟲夏草,“以前一個同學送的,你拿著去吧。大哥的工作好辦,學校的圖書館都能進。桐桐那邊……你這關係我瞧著還廣,你跑吧。我就是愁元民的工作……”
夏文薈怕自家這書呆子姐姐好心辦壞事,忙道,“現在隻是鋪路,彆急著定下。如今都搶著回城呢,工作特彆不好弄。好的輪不上,壞的去了就耽擱了。與其這麼著,還不如先叫在縣城呆著……”說著,就朝裡麵指了指,“你們好歹在大學,爸爸那麼些個老同學老同事,就沒想著叫元民抽空來進修進修……”
夏文心低聲道,“你姐夫跟植物園那邊熟,我本來想著從那邊走走關係。”
夏文薈覺得這事還是彆叫自家姐姐和姐夫碰了,兩人一對書呆子。自家那侄兒女婿是能呆在植物園的人嗎?
做夢了呢!
用自家那位的話說,那可不是個簡單的人。
她千叮嚀萬囑咐的,“這些事你都彆管,隻把老兩口伺候好就行。剩下的事我處理,我心裡有數。”
夏文心也不爭,如今這乾部裡一大半部分都是軍轉,關係套著關係,她的路子是比自己寬。
夏文薈要出去了,才又想起,“你彆急著給明達找對象,他就是幾年耽擱了,可底子也厚呀。你都大學老師了,你叫孩子就隨便在校辦廠裡當個工人,然後給娶了媳婦就不管了?怎麼想的呀?”
就這已經不容易了。
夏文薈擺手,什麼呀就不容易,“你彆管了,教你的書去就得了。”
她一個人大包大攬了。
林雨桐是一點也不知道夏文薈在背後還給她使勁了,這回拿了這個冠軍,從地區到局裡,足夠的重視了,給了立功受獎。獎金沒有,但福利不少。像是內部的一些票,給了可不老少了。關鍵是,這後勤不是韓紅英在裡麵嗎?知道林雨桐需要什麼,然後給留的就有什麼。一個黑白電視的采購票,兩輛自行車票,亂七八糟的,啥都有。
一瞧韓紅英塞過來的東西,她都嚇一跳,“你可彆犯錯。”
“犯什麼錯?”韓紅英道,“今兒我被叫去了三次,上麵三位領導都發話了。”
是嗎?這麼重視嗎?
那可不!
彆的就罷了,林雨桐這QIANG法,絕對難得。這可是實打實的!
林雨桐在單位也注意到了,她和四爺平時中午是不會去吃飯的,各自在單位吃。放假著呢,孩子跟林大牛在家,家裡也不缺錢,城外也總有挑著擔子賣小吃的,人家祖孫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麵攤子上吃了。
去食堂一吃飯,碰上好幾個領導。特彆和藹,特彆親熱,這個說:“小林啊,繼續努力。做了多大的努力,大家都看的見。”
好的!一定一定!
那個說:“小林啊,得空了跟小金來家裡玩。咱們跟小金可都是熟人,怎麼現在還都不登門了?”
是說以前沒少收四爺送的農產品。
行!回頭一準去。
這親熱來的太突然,絕對不正常。她還想著,是不是要被調到地區去呢,回去還跟四爺犯愁:“這一去就得一家子去,不是說走就能走的。”
這個時候很多兩地分居的,都是工作原因協調不了。那時候也沒有那種,大不了我不工作,或是我找個自由職業,一遇到這種事,就得兩地分居。
林雨桐不得不找馮局打聽消息,可他也懵,“我還說問你呢,這兩人都找我打聽了,那意思是,你這根深葉茂的……”
我哪裡有什麼背景?我是誰怎麼進的單位,您不知道嗎?
馮局攤手,我就是覺得我知道的特彆清楚,所以大家一問,才問住了嘛,“不管這小道消息從哪來,你含混的應著便是了。”
這能含混嗎?回頭找我辦事我辦不了,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馮局就道,“許是你們家老爺子老太太那邊的關係?”
林雨桐怔愣了一下,一拍腦袋,“我接您的電話用用。”
用,隨便用。
林雨桐給夏文心打了電話,樓道裡的電話,有些嘈雜,不知道哪個孩子接的,她說找夏文心老師,那孩子就在樓道裡喊,“夏老師,有人找。”
半分鐘之後才傳來夏文心的聲音,“喂?哪位?”
“大姑。”林雨桐開門見山,“我二姑夫那邊是不是……”
“哦哦哦!”夏文心就道,“你二姑找你二姑夫之前的老戰友去了,廳裡的關係。有啥難事你給你二姑夫打電話,你們係統裡一半以上怕是都能拉上關係。”
林雨桐:“……”我也沒想怎麼著,我就想做個鹹魚,在單位混著就完事了。
“你二姑的意思,先不能著急。你在縣裡安心的呆幾年……”
嗯!我可安心了。
姑侄倆說了幾句閒話,這才掛了電話。掛了電話就跟馮局四目相對,然後馮局起身,端了茶缸子來,“林啊,喝茶。”
彆鬨!您這老叔,這不是寒磣人呢嗎?
馮局笑了一下,“小林,你叫我一聲老叔,老叔也跟你說句話。這有些關係呀,屬於能不走,咱就不走。我之前也想過你這事,你這業務能力一點問題沒有,如果以後,在省裡再拿幾個名次,我都替你相好一個去處。”
哪裡?
“警官大學。”馮局點了點林雨桐,“你生性懶散,對權利這些東西沒多大的興趣。警官大學教其他不行,人家需要文憑。但是他們需要教官,這卻需要真本事。你有真本事,那裡就有你一席之地。”
不管林雨桐去不去,馮局這個示好林雨桐得接著。她笑道,“行,等過年我二姑夫回來的時候,商量商量,到時候請您作陪,都不是外人。”
給兩人牽線搭橋。
馮局就可惜,這孩子腦子是真好,就是性子是真懶散。像是她,在單位上正個婦女乾部還是行的,結果愣是把郭紅英給推上去了,她都不乾。就在檔案室裡整理檔案,是真整理的那種。分門彆類,補充說明,一直在清理那個。相當耐的下性子。
心安了,回去打算包餃子。到家的時候四爺已經回來了,在院子裡的架子下跟林大牛在喝茶。瞧那臉給曬的,都爆皮了,“你這乾啥去了?”
四爺摸了摸臉,“沒事……”
什麼沒事,“金夏,把早晚給你們抹的那個藥拿來。”
是自己做的護膚的,她取來細細的給四爺塗臉上,“到底乾啥去了?”
抹上是舒服,涼嗖嗖的。四爺指了指牆角的袋子,“回煤礦,找了點那個。”
哪個?
林雨桐回頭看了一眼,先給四爺臉上圖了藥,這才轉身過去,打開一看,“這是煤礦上的廢棄料……”
“那可不是廢料。”四爺瞅了一眼,“變廢為寶,裡麵可提取的寶貝可不少。建材用的生,化工用的上,陶瓷玻璃甚至……化肥……都用的上。”
所以呢?
四爺看桐桐,“咱們做化肥怎麼樣?”
啊?四爺看她,“我想試試。”
你怎麼還有這麼大的熱情?林雨桐都服氣了,算了算,他學過化工,但卻從沒乾過這一行,原身學的是農林,然後跟農林相關,又是他擅長的,好像選化肥也沒錯。
林雨桐:“………………好啊!想乾就乾吧。”這難道不是一件更有意義的事?
林大牛聽了個含混,“咱們縣可沒化肥廠……”
“沒有就自己建。”四爺安林大牛的心,“現在能以農校為平台,做實驗。過兩年,再以農校為平台,成立一個校辦企業……”
往後從校辦脫離出來,就成了自己的。
林大牛有點明白這個意思了,反正就是農校的那個平台不足以給他一個想要的崗位。於是,他自己給他製造崗位,往學校的管理層走,是這個意思嗎?
不是!但不知道以後的政策的話,你這麼想也對。
林大牛見兩人沉默,以為猜對了。他不擔心了,自家這女婿這腦子呀,那真是一般人比不了。怎麼就能想那兒去了呢?
四爺要乾啥事,那是認真的。甚至跟白校長以及學校的幾個老師都談過。幾個人那是在那個年代一起過來的,相互信任度極高,比如如今這形式,幾個人常不常一起在一塊聽廣播,分析往後這走向。
不管怎麼一個走向,農業從古至今,都是重中之重。隻要還種莊稼,化肥農藥就是必須品。這種商品生產了就有客戶,跟彆的東西還不一樣。你產的花布好看,我今年不買可以。可你的土地今年不上化肥行嗎?
不行!
因此上,在校內大家達成了一個共識。畢竟這個圈子想跳出去難,想進一步更難,既然跳不出去,又不能進步,就不如像是金元民說的那樣,咱們自己擴大圈子,利用咱們自己的優勢。
這天傍晚,一陣陣雨之後有些涼爽。韓紅英兩口子帶著孩子過來了,兩人是來送分紅的。這次分紅一給,這五百塊錢的本錢就算是抽回來了。四爺拉了何炳晨喝酒,把話說的明裡,“借你錢吧,怕你們多想。所以呀,你們說入股,我也入了。你在農校住,我們一天到晚的在折騰什麼你也知道。老兄,我是誌不在你那兒。”
“悖我這算個什麼‘誌’,混碗飯吃。”何炳晨一臉的苦笑,“人家是越走越高,我是越走越低。一言難儘!”
“大生意都是小生意攢起來的。”四爺說著,桐桐那邊又另外拿了兩千出來遞給四爺,四爺推給何炳晨,“如今是夏天,淡季。可這也該存貨了。這錢你先拿著,說好了,是借的。你要是不借,改日我要跟你借錢,我也不好張嘴了。”
說到底,還是在幫自己。何炳晨其實現在也不用那麼些錢,當然了,越多越好,能躉的煤越多,冬天就賺的越多。如今這煤那都是有數的,司機隻能說從每輛車上給自己勻出來一部分,還得偷偷摸摸的。這局得現錢交易的。以前的老戰友都寄錢來了,因此手裡有一些積攢。如今再兩千,他更從容了。這會子看著錢,他笑了一下,“得!我接了。”
兩個男人喝酒,孩子跟著自家的兩個去玩去了,韓紅英跟林雨桐蹲在菜地邊上說話,“要不是你家這位跟老何經常聊,帶著他跟農校那些老師扯閒篇……我都他憋屈出毛病來。現在雖然累了些,出門給人送煤,白眼沒少遭,可好歹掙錢掙糧食回來了,養家糊口了……他自己覺得這麼著了,才活的像個男人。本來鐵路那邊招鐵路警,我還想找馮局說說的。但瞧他那樣,想了想還是算了。他高興就好。”
林雨桐笑了笑,“男人不都那樣。”
韓紅英用肩膀懟她,“你家那人那模樣,你叫他整天待在學校也能放心?現在這小姑娘也很了不得的,你可小點心。”
整天折騰肥糞的,臭烘烘的,這還有人往上湊呢?
活臭人香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