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姐, 您聽那些修士說了麼?玄泱界來的那個妙食門長老蘇玉回要在流月城挑戰我們味館。”
“你們味館啊?”
宋丸子咂了咂嘴嘴。
“我、我雖然是長生久弟子, 可從前宋道祖說了,天下人人可當食修, 我的食修師父收了我,我也算是半個味館的人了。”
荊哥這些日子除了廚藝之外, 從這位“姐姐”身上學的最多的就是理直氣壯, 沒有理, 那也得氣很壯。
宋丸子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很複雜, 然後又鬆快了下來。
行吧,我都不知道我從前那麼愛叨叨, 要是我早知道我叨叨的話有一天會有人這麼在我耳邊不時念叨出來,我肯定就假裝自己是個啞巴了。
女子蹲在地上繼續給野豬扒皮, 現在蔬果都多了起來,她想用樹上的酸桃兒做調味, 用來搭配這烤豬肉。
“你說你是就是了唄,味館食修的名號又換不來靈石。這個豬心你想怎麼做?”
荊哥的心思也迅速從波瀾壯闊的道統之爭收攏到了這小小的豬心上。
“用鹵料煮熟了吃?感覺有點太鹹。”
“那咱就白煮之後撕成條兒蘸著鹽沫子吃?”
“好呀好呀!”
宋丸子料理那豬心的時候,荊哥又問她:
“姐姐, 你也是玄泱界來的, 可知道那蘇玉回到底是怎麼個人物啊?”
蘇玉回是個怎麼樣的人物?
這個問題讓宋丸子大感興趣, 於是今天份的滿嘴跑馬又開始了。
“那蘇玉回啊, 是個可憐人啊……”
荊哥收回偷瞄肉排的眼睛, 看著“姐姐”,等著聽她講一個蕩氣回腸、催人淚下的故事。
道統之爭的消息傳遍天下,在流月城外不遠的地方, 宋丸子就在那兒研究著和荊哥兩人吃著桃香烤豬腩、白鹽蘸豬心,還有一人一大碗的豬肺湯,那“愛錯了人、走錯了路、傷透了心……最終成了個傻子食修”的故事,聽得荊哥多吃了兩塊肉。
而大半個無爭界,都為道統之事震動了起來。
落月宗舊地,那是昔日宋丸子立誓要奪了丹修道統的地方,當日幾大宗門長老麵前,才區區築基的宋丸子是如何贏了一場又一場的,又如何在落月宗的重重刁難下求得生機的,早被人寫成了話本,無爭界的凡人都看過了,更不用說修士。在那些人的眼裡,曾經的落月宗就是宋道祖的戰火肆虐之地,是她曾對抗的巨獸,也是她被萬人敬仰的開端。
早已恍惚的白玉石階,成就的是她的道統和威名。
而今蘇玉回來勢洶洶,先是將其他鼎身食修都收服在麾下,又挫敗了黎家的陰謀,再提出來要在落月宗爭道統,讓人不禁覺得萬事如一場輪回,周轉顛覆,總是宿命。
至於蘇玉回做菜的本事,能用尋常的糯米芝麻加靈雨之水就做出傳說中國的兩儀淨塵糕……
“怕是要宋道祖自己親自出馬,都未必有這等手段。”
天輪殿一位長老憂心忡忡地說道,在他看來,味館食修都親和可靠,更重要的是收的靈石著實不多,真的給了他們這些離了天材地寶便不行的體修無數實惠。
此外,他們的食修之法也是人人可學的,天輪殿十萬弟子中有數千人學了食修之法,最終有四百多人能掌勺做菜,這些年來也不知道為他們天輪殿省了多少開支。
結果日子才好過了幾年,怎麼就又生了這等波折?
“師姐,你和味館的人有幾分交情,不如跟他們打聲招呼,咱們出馬下手,也不作殺孽,隻將那蘇玉回綁了,下了禁製扔到彆的界裡,兩邊不都清淨了?”
他與之說話的人是天輪殿的內門長老宣窈,隻見她一支長鞭拿在手裡,天輪殿的深藍色勁裝穿在她的身上,額上也是同色的發帶。
聽了同門師弟的這番話,宣窈搖了搖頭:
“道統之爭,從前是什麼規矩,以後就該是什麼規矩,宋丸子立下的道統,她的徒弟們守不住,那也是做的還不夠,咱們說到底都隻是局外旁觀之人,彆摻和進去才對。”
這話在理,卻有些無情了。
待宣窈的那位師弟走遠了,女子回身,“啪”地一聲抽在了一塊石頭上,一時間碎石淩亂,塵土飛揚。
女子的俏眉倒豎,麵帶煞氣,剛剛的沉著穩重就像是那塊石頭,一下子便碎成了灰。
“宋丸子,這些年你死哪裡去了?你要是再不回來,你的那些徒弟們都要把你的家給丟了。”
“啪!”
又是一鞭子。
“那個叫蘇玉回的,比不過便罷……要是她真敢碰味館的道統,姑奶奶親手就告訴她,無爭界的天,不見了血,那是見不到的!”
言語之間,比他的師弟凶狠了又何止十倍?
想提前把“蘇玉回”給處理了的又何止天輪殿的長老,就連這些年來持正守心的長生久,都有通脈境長老暗中說:
“味館這些年勤心勤力,咱們總不能讓一個異界食修輕易就將宋道祖打下的局麵給毀了。”
“上次道統之爭,咱們也護過宋道祖的安穩,這次,咱們也能稍稍出手吧?”
“行道者和空淨師弟都傳話回來,蘇玉回在臨照除魔有功,咱們萬不可對她有冒犯之舉。”
“唉,憋屈!要是真輸了,唉!”長長的一聲悲歎。
“要不……咱們現在先去味館,把儲物袋裡的靈石都換成靈食存起來怎麼樣?”
最後,一場討論和歎息,就變成了去味館大吃一頓,把靈食存起來?對長生久的這些人來說,那是不存在的。
如此這般的事情發生在無爭界的各個角落,自可以看出味館的人緣之好,自然也說明了“蘇玉回”其人現在在無爭界是何等的“人憎鬼厭”。
說是過街老鼠也毫不為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