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迎客(1 / 2)

上膳書 三水小草 26279 字 7個月前

() 昔年奪了無爭界食修道統的蘇玉回, 在銷聲匿跡許多年後竟然又在味館不祭兩脈食修的鬥菜之日突然出現。

對於此人, 除了當日在臨照和攬月崖下見過她鬥菜的人之外, 大多數人對她是隻聞其名而未見其人。

“咳, 彆的不說,她長得還真不像個廚子。”

紅衣長發,容顏如畫, 最動人的便是一雙明眸,顧盼間仿佛有星輝流離其中,這等姿容,即使是見慣了女修衣袖飄搖的異界修士們也覺得眼前一亮。

至於出身無爭界的修士嘛……

“還是宋師更好看。”

“對對對,宋師長相可親, 風采更在皮囊之外。”

出於對宋丸子的喜愛,無爭界眾人的審美在短時間內無限趨同慕黯族人。

還有人小聲說:“其實當年宋師幻化成的白麵美人模樣更勝她呢!”

十六年過去了,宋丸子當日以真麵目帶著徒弟們“廚行天下”至今還被人當成是術法幻化而成。

她的美貌, 對無爭界的人們來說是不存在的,隻有黑皮乾瘦的她才是真實的。

台上, “蘇玉回”從左邊慢慢踱步到右邊。

“這湯,是用刷鍋水涮了涮肉吧?”她的的手指點在了不祭食修的桌上, 青玉大碗裡的湯水隨著她的動作輕晃出了波紋。

“要燉湯,功夫是在細心和耐性,偏你兩樣都缺, 卻懶出了歪辦法。”

蘇玉回抬起眼看著做湯的那人,慢慢抬起了手,將那碗湯端在了手中。

“將白花青玉豚的大骨完全打碎再燉湯, 又在其中加入了牛乳,看似是燉的又白又濃,可味道卻是散的,加點鹽澆在麵裡勉強還能吃,在這般的席麵裡當壓場的湯……”

嘗都不必嘗,一反手,蘇玉回就將那碗湯揚了出去,湯水潑在臨照城的青條石地上,肉片猶如被人衣衫不整拽下床的浪蕩子,正與那將它做出來之人的羞臊之態仿佛。

“你、你如何能壞了我同門的湯!”台上不祭一脈領頭的食修嗬斥道。

紅衣女子冷笑:“壞了他湯的是他自己,又不是我。難道你們這些食修如此不講道理,可由得人做錯事卻不許人說麼?”

被蘇玉回的目光看著,那個食修莫名有些心虛,可為了維護自己的同門,他還是又端起一碗湯,急忙喝了兩口。

兩口也就夠了。

他是不祭一脈出身,不是五味不通的那些所謂“食修”,連個好壞都嘗不出來。

湯白如玉,肉嫩如桃瓣……配在青玉碗中是何等的賞心悅目,在舌上卻稀薄淺淡。

放下湯碗,那個食修頓了一下,慢慢彎下腰對蘇玉回拱手行禮,口中說道:

“蘇前輩說的是對的,師父曾說過求變本為求好,我這同門是本末倒置,做錯了。”

在他身後,那個被扒了臉皮的湯廚子看看自己的師兄,終於也低下頭行禮說:“是我亂用取巧之心,貪圖湯如羊脂之美卻失了本味,違背了師門教誨。”

披著蘇玉回皮子的宋丸子點了點頭,心裡有些高興,她還記得領頭這個食修做的熏雞很好吃,做菜的時候也用心,這些年,他沒歪了心眼兒。

很好。

“我來此地並非好心,說的話卻是實在話,你們不因為我的身份而否我之言……你們這一脈修士為人還算不錯。”

這話,大概算是誇獎吧。

場上寂靜無聲,原本頗有些劍拔弩張的氣勢,在一行禮一誇獎間就都散去了。

場下也沒有人說話,大概是大家都還想聽這蘇玉回還能說什麼,沒想到她兩邊轉來轉去,挑了幾樣菜各拿了一份兒,就在台上吃了起來。

見眾人還看她,她擺擺手道:“你們不是比試麼?趕緊比呀。”

原定的千人大宴這才繼續進行,一時間碗盤飄飛,盞碟如雨。

隻有味館的駱、劉兩位當家和不祭食修的主事心彤站在台上不動,其餘人都以為她們三個是在防備那蘇玉回,卻不知道,她們真正要防備的,已經跨海而來。

臨照城外,一身黑衣紗罩覆麵的明鬼微微一抬手,她身後的鬼兵就無聲無息地四散在了臨照城外的林中。

城門上,打坐念經的空淨緩緩起身。

深海之底,無數海族兵將站在礁岩之下,手中握著槍戟。

玄泱來客的飛行法器是一柄玉如意,行到臨照城外,它緩緩下落,像是一塊烏雲般沉沉地壓了下來。

翠色的流光閃過,一群人已經站在了臨照城外。

鶴發童顏的老者站在最前麵,正是善鼎玄門的太上長老、如今在玄泱界立下“食修道統”的長柒。

正熱熱鬨鬨吃飯的人們漸漸安靜下來,抬頭看向這群“不速之客”。

長柒卻沒先理會他們,而是對著城上半空中七彩生輝的橋彎下了腰。

“久聞昔日長生久明於期舍身化輪回橋,造福一界,今日得見明首座餘德猶在,實在讓人不勝歡喜。”

高台上,“蘇玉回”挑了一下眉頭。

此時,已經有臨照的黑甲衛迎上前對這些“客人”說道:“諸位來此所為何事?”

“老朽名長柒,乃一閒散食修,聽聞蘇玉回道友在無爭界,特意來討教食修之法。”

說話時,長柒的一雙眼睛看著台上,一身紅衣被人包圍的蘇玉回實在是顯眼無比。

“喲?為了我呀?”女子放下了手裡的小罐酒燜肉,擦擦嘴上的油,懶洋洋地應了一聲,修長的手指點了點長柒道:

“你這老頭說話不厚道,什麼時候善鼎玄門的長老成了閒散食修?我蘇玉回的名字本不值錢,不過是手裡多了無爭界的食修道統罷了。”

長柒點點頭,十分誠懇地說:“老朽確實對此界食修道統很感興趣。”

幾十年前,宋丸子和長柒有過一麵之緣,那時候她就覺得長柒長老其實是個老實人,這許多年過去了,不爭不搶的長柒長老不僅和桑墨沆瀣一氣陷害了微予夢,又成了玄泱界天道的手中的棋子,在玄泱界大興祭天之道,又把宋丸子的徒弟朋友都斥為邪魔外道,甚至親自出手追殺。

可見老實人也未必真老實,或者說,再老實仁善之人被桑墨引出了心魔欲念,也都會變一副模樣。

頂著“蘇玉回”的殼子,宋丸子剛想說話,有人卻先於她開口了。

“你說感興趣就感興趣?老子還對你那一把白毛胡子感興趣呢!我們無爭界的道統之爭跟你們這幫玄泱界的菜雞有什麼關係?個個兒打扮得跟個人兒似的,肚子裡惦記的都是彆人的東西,一把年紀都活到了臉皮上?”

這般中氣十足罵人的自然就是劉迷了。

長柒帶來的人勃然大怒,正要說什麼,又有另一人款款說道:

“各位遠道而來,恰逢我無爭界兩脈食修鬥菜之日,該當貴客相迎,至於無爭界食修道統,那是我師父一手立下,又是從我們師姐妹手中被奪走的,今日蘇道友現身,我們們這些食修也有奪回道統之心,諸位客人想要當場見證我們自然歡迎,若是想要插手……”

台上台下,數以千百計的食修都站了起來,無論是出身味館,還是出身不祭。

“便先勝過我們再說吧!”

眾人齊出此一聲,讓整座臨照都為之一震。

宋丸子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左右看看似乎沒她的事兒,她又拿起了一個肉包,熱騰騰的肉包一咬開,肉湯便流進了嘴裡,牙齒再咬下去,那肉餡兒是真的緊實彈牙,濃香之氣充溢肺腑,隻讓人想眯起眼睛。

荊哥的手藝這些年也是進步飛快呀。

某人得意洋洋晃著腳,再吃一個,再吃一個……

原本的“內鬥”成了兩脈一致對外,全場氣勢為之一變,長柒看著那些怒視自己的食修,緩緩地笑了。

“如此也好,老朽也曾有幸與討教過食修之道,能在壽元將近之期重悟食修之根本,進而得天道庇護,也是受益於宋道友點撥我五味之道。不如就設三局,一局比味、一局動心、一局爭天。如何?”

比味?

駱秋娘幾人心中凜然,這個老頭子確實比玄泱界的其他食修難對付的多。

劉迷回身看看其他人,擼起袖子道:“比味一場,就由我來吧。”

長柒大袖微動,一個人從他身後走上前來,目光從無爭界的人們身上劃過,輕聲說:

“在下善鼎玄門食修金碧輝,請賜教。”

台上,心彤的手猛地握緊又鬆開,掌心突然一熱,是“蘇玉回”遞給了她一個包子。

“慢慢吃,彆著急。”紅衣女修啜著湯,含糊說著。

心彤捏著包子,對劉迷說:“此人融合善鼎玄門與師父的食修之法,在調味之道上功夫精深,你要小心。”

劉迷點點頭,抬高手拍了拍心彤的肩膀:“你放心,我弄不死他。”

嗯?這句話應該怎麼解讀?

心彤啃著包子,心裡亂七八糟想著,漸漸穩了下來。

要比味道,兩人要做的都是各自的拿手菜。

一邊,劉迷拿出了一口大黑鍋。

另一邊,金碧輝也拿出了一口精鐵大鍋,除了不黑之外看著跟劉迷的一般無二。

劉迷掏出了幾把大菜刀,每一把都擦得乾乾淨淨。

金碧輝也掏出了幾把菜刀,就是刀柄上有鎏金的龍紋。

劉迷在擺出的食材邊上左挑右選,掐葉莖、察肉色。

金碧輝也擺出的食材邊上左挑右選,嘗了嘗芽菜的味道,又去翻看魚的眼睛。

在邊兒上看著的人終於忍不住了,偷偷對另一人說:

“我怎麼覺得還是在內鬥。”

旁邊好幾人都連連點頭。

等到劉迷開始切肉,金碧輝也開始給魚刮鱗片,駱秋娘歪頭輕聲對心彤說:

“這個融合……是不是,也太流於表麵了?”

心彤咽下嘴裡的包子,輕咳了一聲沒說話。

大鍋裡燒的冒起了微煙,劉迷拿起切成了大方塊的肉,以肉皮朝下,摁著肉在鍋裡飛快地擦過,肥油的香氣幾乎瞬間炸起。

刮掉了黑河鯉魚上玉片兒似的鱗,再斬去鰓,金碧輝快刀破開魚腹,將之裡外洗淨。

劉迷將肉從鍋裡拿起,肉皮已經成了亮眼的金黃色,她引出清水,將肉皮洗淨,又清鍋燒水,往裡麵扔了蔥薑花椒蒜片等物,隻等鍋裡燒開。

人群外,一個食客吃著味館修士之前做的菜,還探頭看著熱鬨,十分疑惑:“劉當家是要煮肉麼?這肉不該是冷水下鍋?”

他旁邊的那位食客用清水漱了漱口,夾起一筷子鹵牛肉放在嘴裡嚼著說:

“這你就不懂了,她選的這塊豬肉乃是棲鳳山上的火靈豬,散去火氣之後,肉質鮮嫩無騷,平時冷水下鍋是為了去淨其中血水,她現在滾水下鍋是為了鎖住肉汁,讓肉變得更嫩。”

“嗯,這位朋友很懂啊。”

聽見身邊傳來的女生,那人轉頭,就看見一個紅衣女子翹腿坐在自己的身邊,手上抓著一隻有些眼熟的雞腿。

“蘇!”

那女子笑眯眯地說:“來來來,邊吃邊看邊聊。”

台上,劉迷在水開之後將那塊豬腹肉下到鍋裡,又快刀切起了青蒜。

金碧輝刀快如雨,將魚肉剞成精致的菱形卻不斷開,手上沾了酒和鹽,隨著每一下拍打,將酒味與鹹味推入魚肉之中,又拿出一盤白色的細粉,將魚在其中滾了滾。

“那個粉……”蘇玉回叼著雞骨頭,眼睛發亮。

她旁邊的食客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終於開口問道:“蘇、蘇道友,那粉可有什麼特彆之處?”

“那細粉應該是粉漿乾製而成。”蘇玉回沒說的是,這粉漿製法是她當初在玄泱界跟一個凡人學的,又教給了金碧輝,滾過粉漿的肉吃起來極為細嫩,可要是下鍋油炸,粉漿的淋漓流淌之態也會被定型,不免會有些不美之處,尤其是這樣做整條魚的時候,用乾粉則不會了。

“既能讓魚肉細嫩不乾,又能讓整條魚隻是多了一層金鱗……他這法子巧且妙。”

在場的大部分人都是修士,哪怕修為再低,也是耳聰目明遠勝凡人,聽見“蘇玉回”如此點評,很多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金碧輝麵前的乾粉盤子裡。

聯想到之前味館食修說宋丸子教導他們“求變本為求好”,他們更覺得金碧輝是宋丸子教出來的了。

“刺啦!”熱油鍋裡,一點紅色的醬料滑了進去,立時就有異香滾滾而出,又把人們的注意力從金碧輝處拉了回來。

“蘇玉回”深吸了一口氣,挑起了眉頭:“那個醬是劉迷自己所創。”

有辣意,更多的是複雜的香氣,凝結了數種豆子被酵出的馥鬱鹹香,鹹香又被辛辣豐富升華,再加上炒香的落花生、胡豆,又混了紅糖與其他輔料,終成了讓人魂牽夢縈的一味。像宋丸子曾經造的辣醬,又注定比那辣醬的用途更廣。

“隻憑這一個醬,足夠劉迷被廚子們誇一輩子了。”

雖然不喜歡蘇玉回,可無爭界的人也認蘇玉回乃是食修大師,聽她這樣盛讚,人們的眼睛都瞪大了三圈兒,隻想把那醬看清楚。

“嘿嘿嘿。”蘇玉回旁邊的食客突然笑了起來,說道,“那裡麵的主料名為金辣子,乃是長生久的金不悅在從異界找回來的。”

蘇玉回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哦。”

自製的醬料與蒜苗、大蒜和紅色的“金辣子”一起炒香,再把切片後下鍋炸過一輪的肉片倒入其中,最後調味……很快,劉迷的菜就做好了。

金碧輝的動作也極快,蒸魚在油鍋裡炸成金黃,翹頭翹尾有騰空之勢,再用酸果子和數種顏色鮮亮的食材一並炒香成醬汁仔細地澆在魚上。

兩邊菜成,對於如何評判,卻有了點紛爭。

從前有異界食修來比試,都是從遠方找些不知道廚子是誰的陌生人來嘗菜,可這次臨照城鬥菜聲勢浩大,周圍十座八座城都走空得差不多,想要找人還真有些難。

長柒說:“我帶來的這些食修也都味覺完好,不如雙方各出五人做評判,誰得的‘好吃’之評越多,誰便獲勝,如何?”

聞言,鬥菜台上的金碧輝抬頭看了長柒一眼,又把頭低了下去。

駱秋娘並無異議。

很快,選出的十個人就拿著筷子和小碗,依次品嘗起了兩道菜。

哦,還有並沒有被選,可是也不請自來的某個人。

劉迷炒的肉看似平平無奇卻異香撲鼻,一入嘴就是鹹辣鮮香豐富至極,恨不能再來三大口米飯一起下肚。

金碧輝做的魚酸甜可口,魚肉的鮮嫩被包裹在其中完全沒有被遮掩,層層入味,層層入心。

隻是……

蘇玉回撓了一下自己的臉。

看向其他人,便見好幾個人的臉上都出現了一點金色。

“這是怎麼回事?”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的臉,驚訝地看向其他人。

台下的人們也十分驚奇,看向玄泱界食修的表情已經頗為不善。

“諸位莫慌,這是本心印。”長柒慢慢說道,“諸位覺得金碧輝所做之物好吃,臉上便回出現這本心印。不需言語,隻拿本心做評判,足以辨明輸贏。”

長柒言談帶笑,長者風範十足,在他身後的金碧輝麵無表情,隻是靜靜地站著。

“十個人的臉上有八個出現了本心印,也就是說有八個人覺得這道魚好吃咯?”

聽見蘇玉回的發問,長柒緩緩點頭,又說道:“蘇道友精研食修之道,口味也頗高,看來並不喜歡碧輝所做。”

蘇玉回冷笑回答:“粗野慣了,有些材料下肚,我隻會覺得肚子疼。”

長柒用慈愛的目光看向劉迷,又說:“既然這樣,誰喜歡劉小友所造,隻舉起手,這一場比試的結果就分明了。”

看似公允,可玄泱界出了五個人作為評判,隻要他們有三個人不鬆口說好吃,劉迷就輸定了。

或許從一開始讓金碧輝出場做菜,玄泱界算的就是這一招。

周圍有那腦子轉得快的,現在已經為劉迷擔心了起來。

“不用。”袖子還挽著的劉迷單手叉腰,“老子做的菜,老子心裡有數,老子贏了!”

她的另一隻手緩緩張開,一個帶著水性靈力的小球緩緩飄出。

看著那小球,一個玄泱界的修士猛地瞪大了眼睛,他從其中感受到的竟然是屬於自己的靈力。

“這是我的靈力?!”

劉迷咧嘴一笑:“我是個粗人,不懂什麼章兒啊、印啊,不過是以本心入食修之道,在我道中,雞鴨魚肉是我,酸甜苦辣亦是我,吃了我的菜,得我味之喜,自然就能得用幾身靈力來換。”

說話間,她手中出現了一個又一個不同靈力的小球,有法修的五行之力,有體修的剛猛之氣……五彩繽紛儘聚在她的指間。

“一、二、三……”

每出現一個,台下之人便計一個數,喊的人越來越多,到了第七個的時候,喊聲幾乎震碎天上的流雲。

第八個!

第九個!

九團靈力在她掌中聚集飛舞,隨著她隨意地一擺手,又回到了那些人的身體之中。

“老子說老子贏了,老子就贏了。”

劉迷的發辮兒朝天,小小的氣勢也衝天。

角落裡,“蘇玉回”抬起手遮住嘴,才遮住了自己臉上的笑。

第一輪,無爭界食修勝了。

歡呼聲裡,金碧輝臉上無悲無喜,隻一雙手被掩蓋在重重大袖之下。

這些,都落入了心彤的眼中。

第二輪比試是“動心”。

長柒的神色依舊慈愛,他像個爺爺一樣拍了拍金碧輝的肩膀,道:

“上一場你輸了,這一場,不得有失。”

見還是讓金碧輝上場,劉迷一雙粗眉幾乎豎立在了額頭上:“你這個糟老頭兒怎麼可著一隻羊薅羊毛?難不成你帶的這些人都是死人?既然是死人,你帶來又有何用?我們是食修,可不幫忙上墳。”

“這一場,我們便比以食修之法引動人七情之能,劉小友道法高深,你若是繼續出戰,老朽也無異議。”

“哼!老子……”

一隻素手落在了劉迷的肩上,將她壓了下去。

手的主人走上前,巧笑盼兮,溫婉如畫。

“我們師門雖小,也沒有把事兒都壓在一人身上的道理,想要比這五味動七情之法,就讓我來吧。”

女子看向金碧輝,低頭一笑:

“應戰者,味館駱秋娘。”

“蘇玉回”在長柒說第二場鬥菜之法的時候已經坐回到了人堆裡,駱秋娘走上前的時候,人群中一陣騷動,待她真說自己要出戰,蘇玉回就趕緊到自己的身後傳來瑣碎之聲。

她回頭一看,原本滿滿當當的廣場上人已經走了小半,剩下的人也都在……打包桌上的菜?

“你們這是?”

“蘇道友,你留在這裡正好,待比試有了結果還請你知會一聲,我們就在城外為駱大當家誠心助威了。”

“唉?”女子有些茫然地看著之前和自己相談甚歡的食客左手燒雞的雞架右手拎著包子,飛起幾步就往城門外奔逃而去。

還沒等要比鬥的兩人在台上站定,一陣涼風吹過,空蕩蕩的臨照城中透著幾分蕭瑟。

“喂!你們味館食修都跑了是什麼道理?不為你們當家的打氣嗎?”蘇玉回對城門處的幾個背影喊道。

“我們師伯,九年沒出手了!輸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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