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惠被一句小孫媳婦弄得紅了臉, 不自在地偷偷扯江明彥後麵的衣擺。
江明彥反手握住:“惠惠臉皮薄,奶奶你彆逗她。”
文豔秋老太太哈哈大笑:“瞧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呐,正經戀愛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當年年輕的時候追求你們爺爺……”
“咳咳!”
江長安故意咳嗽, 文豔秋嫌棄地擺擺手:“行了行了,知道你要麵子, 不說了行吧。”
“小江, 這是你爺爺奶奶?”
“對的,舅舅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爺爺奶奶。”
轉頭又跟爺爺奶奶介紹:“這是惠惠的舅舅。”
作為小輩, 陳覺連忙伸出手:“給您二位問好,我叫陳覺, 是惠惠的舅舅。”
“哎喲, 惠惠她舅彆這麼客氣,我家老頭子叫江長安, 我呢叫文豔秋, 你要不嫌棄,喊我們一聲江叔, 文嬸也行。”
“哈哈,文嬸您也彆惠惠她舅了, 您叫我全名陳覺, 或者叫我小陳都行。”
江長安退休前在後勤部工作,文豔秋原本是護士長, 都是人精, 和陳覺幾句話就聊熱絡了。
“大太陽的,咱們也彆在這兒站著,先回去吧,咱們坐下來慢慢聊。”
“我看行。”文豔秋指揮小孫子:“快去汽車上把我和你爺爺的行李搬下來, 裡麵帶著給惠惠一家帶的禮物。”
“辛苦您和爺爺了了。”
“辛苦什麼,去年你過來這邊,過年都沒回去,我和你爺爺早就想過來看你了。”
江長安點點頭,讚同老伴兒的話:“聽你說惠惠一家把你當自己家人一般照顧,我和你奶奶想當麵感謝一番。”
張惠心生感動,想到上輩子。兩位老人都是長壽之人,活到九十多歲,當年江家給老太太辦九十大壽的時候張惠有幸見過他們一麵。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又隔著時空,張惠依然記得老太太慈祥的笑容,溫暖的手握住她,帶她去參觀江家的花園。
舅舅和江明彥都背著一筐杏子,行動不太方便,張惠連忙上前去幫忙。
帶著一大包東西出行,張惠這個時候特彆懷念小汽車,沒有小汽車,這麼多東西真不好弄。
“沒事兒,東西不重,我提著走。”
江明彥不讓張惠沾手,張惠連忙說:“你把小包的那個給我。”
江明彥提著試了試,確實不重,才把小包給她。
江長安和文豔秋老兩口看到這一幕,默契地交換了個眼神。
他們家明彥,真把這姑娘放在心上了。
照他們看,這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也把他們孫子放在心上了,真好!
“麗芳,你家來客人了。”樓下家屬院的鄰居大聲叫人。
“誰來了?”
胖胖剛睡醒午覺,陳麗芳正在給孩子喂水,聽到人叫她,往陽台走了兩步,見自家閨女和江明彥走一起,剛想回一句小江不是客人,突然發現不對勁。
那不是哥哥麼,和哥哥說笑的一對老爺子老太太是誰?
那老爺子乍一看,和小江有點掛相。
喲,陳麗芳一拍大腿,連忙開門,小跑著迎下去。
“小江,惠惠,這是……”
兩方人在樓梯間碰上,江明彥忙介紹:“阿姨,這是我爺爺奶奶。”
“爺爺奶奶,這是惠惠媽媽,陳阿姨。”
文豔秋笑著道:“不用介紹,一看就知道是惠惠媽,母女倆一樣的好看。”
陳麗芳哈哈大笑,歡喜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那啥,叔,嬸,趕緊屋裡請。”
就在樓梯間呢,左右鄰居都聽到了,知道江明彥爺爺奶奶從首都來了,大家興奮起來,這是來張家提親來了?
有些想去看熱鬨的,專門去張家門口轉了一圈,張家大門關得嚴嚴實實的。
屋裡,陳麗芳指揮女兒去倒茶:“五鬥櫃裡那個小木桶,你爸前些天從蒙頂山帶回來的新茶葉,用那個泡。”
“不用那麼麻煩,惠惠媽快彆忙了,來坐一坐。”
陳麗芳擺擺手:“不行不行,我們這兒的規矩,家裡來人了必須招待一碗醪糟蛋,您二位先坐下歇一歇,我一會兒就來。”
張惠泡茶葉,江明彥熟門熟路地去廚房幫忙燒火,陳麗芳一邊忙活著一邊問他鄉下好玩兒不。
如果沒有蔡華那樣的人壞了心情,鄉下還是挺好玩的。
陳覺怕下麵的杏子壓壞了,在廚房收拾杏子,聽到江明彥說喜歡,笑道:“喜歡玩兒下次又去。”
文豔秋拉著張惠說話,江長安站起身背著手轉悠了一圈,張家三室一廳,房間最大的臥室被隔成兩間屋,多開了一道門,他們家兩兒一女,倒是夠住。
家屬院的房子一室一廳,兩室一廳的比較多,張家能住上三室一廳的房子,肯定是當年和人置換的。
江長安也沒想錯,原本張高義學校那邊分了一套一室的房子,陳麗芳鋼廠這邊也分的一套一室一廳,夫妻倆商量後把學校分的那套房子換給彆人。
和人換了兩道,貼了幾十塊錢才在鋼鐵廠家屬院換到這套三室的房子。
為了每個孩子都能有自己的房間,把三室改成四室,陽台那邊的另外隔出來的小間廚房不算。
屋裡收拾的乾淨舒適,看得出,張家的日子過得不錯。
溜達到廚房門口,見小孫子和人有說有笑的,江長安嘴角翹起來,這小子沒哄他們,他確實在這個小縣城過得舒心。
江長安轉身要走,被攔住了腳步。
“爺爺,吃糖。”
江長安低下頭,不到大腿高的小孩兒仰頭萌萌地看著他,江長安心頭一軟:“奶糖吃不吃?”
“吃吃吃!”胖胖激動得口水都流出來了。
張惠抽空看了一眼,奶糖,今天多吃一顆也沒什麼。
文豔秋扭頭對老頭子說:“小孩兒吃多了糖不好,給一顆就行,其他放著以後吃。”
“我還能不知道?”
江明彥的大哥前年結的婚,兩個年輕人一心忙工作,到現在也沒生孩子,江長安眼饞彆人家的孫孫,自己家沒有孩子,倒是聽了一肚子孩子經。
“來了,來了,叔,嬸,快來嘗嘗。”
陳麗芳煮了五碗醪糟蛋,江長安和文豔秋有,哥哥陳覺有,給自家女兒和小江也煮了一碗。
陳覺笑著說:“還給我煮一碗呢,行,我也嘗嘗。”
碗裡兩個雞蛋,張惠分給媽媽吃一個,喂到媽媽嘴邊,陳麗芳很享受閨女的關心。
文豔秋誇讚道:“女兒就是比兒子貼心,我家就一個兒子,後頭生了兩個孫子,我呀,就沒有閨女的命。”
“好在我有兒媳,我兒媳性子好,和誰都能處。”
“前年大孫子結婚,孫媳婦是個懂事的,就是工作太忙,早上一早出門去上班,晚上才回來,一天到晚都難見到人。”
說起家裡的兒媳和孫媳婦,文豔秋嘴裡全是好話,陳麗芳也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笑著捧了一句:“您老人家有福氣。”
半下午,張高義回來了,自行車上還綁著個水桶。
“老張回來了,你家有遠客來了,還不快回家去。”
“誰來了?”張高義笑著問了聲,不緊不慢地把後座上的水桶卸下來,水桶裡裝著三條魚,一條三十斤的草魚,兩條巴掌大的鯽魚。
“江明彥的爺爺奶奶從首都過來了,我看是來你家提親的。”
“啥?”張高義驚了,手裡的水桶扔地上,激起一陣水花。
和張高義關係好的鄰居連忙說:“來了一個多小時了吧,你快回家看看,趁早去菜市場看看還有沒有好菜,晚上不得招待人家吃一頓?”
“多謝了,我現在就回去。”
“你走吧,你的自行車我給你看著。”
“哎。”張高義一手拿著魚竿一手提著水桶,一步兩個台階。
“咚咚咚!”
聽到敲門聲,離門最近的江明彥去開門:“叔叔,你去釣魚了?”
“嗯,去釣魚了。”張高義衝江明彥點點頭,江明彥彎腰接過水桶,張高義看到屋裡的人。
“收獲怎麼樣啊?”江長安笑著問了聲。
“有條大的。”
陳麗芳連忙給介紹:“叔,嬸,這是惠惠她爸。”
張高義笑著過去,想握手來著,突然反應過來:“我的手臟,叔彆介意。”
江長安哈哈大笑:“自己家人,不講究這些虛禮。”
一句自己家人,拉近了關係,張高義笑著說:“叔坐一會兒,我去洗洗手。”
張惠跟著江明彥去廚房:“ 你爺爺奶奶喜歡吃什麼口味的,晚上我做飯。”
“你隨便做,我爺爺奶奶喜歡美食,隻要好吃的都喜歡,不挑。”
“你們家吃甜還是鹹的?”張惠才不聽他胡說,問的更仔細些。
“鹹的,吃辣吃的不多。”
“那就做家常魚吧,鹹鮮口。”
家裡隻有一把小青菜,幾顆土豆,肯定不好待客,張惠提著菜籃子出去:“爸媽,我去買點菜回來。”
“啊,去吧,哎喲,這點兒了,不知道買不買得到肉。”
“我們去看看再說。”
她媽媽舍不得花大價錢冬天做臘肉,等今年過年她湊一湊肉片做些臘肉,家裡有臘肉,來了客人也不著急沒有好東西招待。
“我跟惠惠一起去。”江明彥緊跟一步。
陳覺站起來:“我也該回去了,再晚了我怕趕不上車。”
“行,你先回吧,等中秋節我回去看你和大嫂。”陳麗芳知道大哥家情況,起身送人。
叫大哥等一等,陳麗芳去五鬥櫃那裡拿了個麻布袋子,拿了兩包裝好的鹽,一包茶葉,還有一壺一斤左右的菜籽油裝好。
“大哥你拿上,都是惠惠她爸去蒙頂山跟當地人換的。”
“那我拿上了。”
張高義笑著說:“就是給你們帶的,叫陳陽和陳立兩個小子吃好點,好好學習,咬咬牙,等明年這個時候就好了。”
陳覺慚愧得很,下樓後,知道舅舅有話要和媽媽說,張惠拉著江明彥小跑兩步。
這會兒快到晚飯的點了,賣菜的都已經賣到末茬了,兩人溜達了一圈,買了一把不是很新鮮的蒜苗,一把辣椒,幾根茄子,一把青菜。
肉鋪那兒剩下巴掌大塊的五花肉,還有一塊瘦肉,張惠一起給買了。
“家裡還有一把紅薯粉,瘦肉切成末用來炒紅薯粉也挺好吃。”
“茄子就做紅燒茄子吧。”
“五花肉切片和蒜苗炒回鍋肉。”
“辣椒麼,切成段,我媽做的皮蛋應該能吃了,和皮蛋涼拌也行。”
“青菜和雞蛋一起做個煎蛋青菜湯吧。加上家裡那條魚,咱們應該夠吃了。”
張惠嫌棄地看了眼手裡的菜,又看江明彥:“喂,我說那麼多,你怎麼不說話。”
江明彥笑的很開心,沒什麼可說的,聽她念叨怎麼配菜怎麼吃,他突然感受到一種溫馨的家常。
好期待他們倆結婚,不知道過他們自己的小日子的時候,是個什麼樣的情形。
張惠輕哼一聲:“還能怎麼過,我做飯你做家務唄。”
“你彆指望家務都都給我做。”
“那肯定不能。”江明彥拉著她,小聲說:“以後家裡你做主,你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都聽你的。”
這一刻,張惠心裡甜得跟蜜似的,不好意思地讓他撒開手。
“當著人呢,大馬路上,好好走路。”
張惠和江明彥回去,舅舅已經走了,陳麗芳看了張惠一眼,眼睛裡都是笑,好像撿到錢一般。
“你大嫂剛才回來了,我讓她把飯悶好,你快去炒菜吧。”
“哎。”
文豔秋笑著說:“明彥也彆閒著,去幫忙洗洗菜。”
“那怎麼好意思。”陳麗芳連忙推拒。
“沒事兒,他從小幫我乾活兒,洗個菜又不難,再說了,以後結了婚了,什麼家務活不能都指望惠惠吧。咱們女人最知道女人,上班養育孩子都耗費了全部精力,男人再不搭把手,日子簡直沒法過。”
文豔秋當初結婚的時候,江家都沒人了,所以也沒個幫手的長輩,什麼事兒都要自己來。家裡的活兒一直是夫妻倆分著乾的,兒子長大了也跟著學,家裡兩個孫子也是一樣的待遇。
陳麗芳笑的牙不見眼,心裡直呼老天爺有眼,讓她們家惠惠碰上江明彥這個好女婿,碰上江家這樣的好人家。
“叔,今晚上咱們必需得來一杯。”張高義高興得很。
從他回來到現在,聽了半天江家老兩口說話,說的都是江家的事情,張高義明白了一件事,人家江家態度擺在那裡,是個好親家。
“好,多的我喝不了,一杯酒那是要喝的。”
養出這麼漂亮的女兒,和家裡的男娃一樣送去讀書,教的這麼好,不為彩禮錢財,隻為了將來女兒過得好。
這樣好人家的閨女,什麼樣的男同誌配不上?反正配他們家孫子綽綽有餘了。江家老兩口看著張惠特彆好。
自家的孩子自家知道,小孫子在找對象這個事情有多挑剔?那簡直快把他媽氣糊塗的程度。
大院裡的姑娘家,喜歡他的不在少數,他愣是一個沒看上,還響應政策,千裡迢迢地調職到這個小縣城來。
小孫子第一次打電話回家裡要東西,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大兒媳立刻就說,明彥肯定有喜歡的姑娘了。
小孫子有喜歡的姑娘了,多稀奇啊,他們立刻等不及就要過來看看情況,家裡孩子不讓,怕他們出門在外有個什麼不妥。
後來小孫子又打電話回家,主動說他處對象了,嘴裡全是那姑娘的好話,話裡話外的意思,他等不及要和人家結婚了。
這還了得,全家人都激動了,商量了好久,兒子托人照顧著,他們老兩口千裡迢迢坐火車又轉汽車過來。
江長安和文豔秋對視一眼,看來要給跟兒子說早點準備著請假過來,家裡真要辦喜事了。
陳麗芳有意顯擺一下女兒,晚上掌勺是張惠,做出來的菜,每一樣都香氣撲鼻,還沒上桌呢,文豔秋就是一頓誇,誇的讓陳麗芳這個當媽的都有些不好意思。
張惠做飯是個不會儉省的人,一切以好吃為主,葷菜就不說了,炒素菜更舍得放油,一半豬油一半菜籽油混合著炒菜,讓燒火的劉莉看得心疼。
這一頓飯做出來,從細節看,文豔秋更加確定,張家不僅日子過得不錯,還是個寵女兒的。
彆說雲頂縣這個小地方,就是首都大院裡,也沒幾家能讓閨女這麼過日子。
物資緊張啊,彆說沒錢,就是有錢你也不一定買得到東西,普通人家可不敢這麼過日子。
就說給家裡倒騰吃的喝的這一項,很需要些智慧。
張建山和張建林兩兄弟回來了,開飯了!
家裡多了兩個人,要擠著點做,但是沒什麼妨礙,這頓飯賓主儘歡!
要不是顧及著今天剛到,文豔秋都要開口問婚期了。
兩家人相見歡,吃完飯續上茶,繼續聊,聊到天黑了,陳麗芳留老兩口住下。
“我沒去招待所住,沒關係。”
陳麗芳連忙道:“招待所哪裡有家裡方便,嬸兒你們還是在家住吧,再說這個時候天也晚了,不好去找。”
張高義幫著勸:“小江住機械廠宿舍,也不好照顧你們。”
“爺爺奶奶住我房間,我和江哥回宿舍住。”
“我看行。”
你一言我一語地就把這事兒定下來,把老兩口安頓好後,江明彥才和張建林一起回機械廠宿舍。陳麗芳讓他們提了半筐杏子回去給人分一分。
“二哥,你以後叫我名字吧。”
張建林嘿嘿直笑:“你還不是我妹夫,讓你再享受幾天江哥的待遇。”
江明彥笑了起來。
兩人走大南街,路過縣政府的時候江明彥想起來一件事:“以前縣政府在東城吧?”
“啊,是啊,在東城,這不是工廠幾乎都建在城西麼,來往運貨的貨車幾乎都從城南後麵的公路走,縣政府覺得城南這邊辦公更方便,去年城南這邊的新樓建起來後,就搬過來了。”
“原來縣政府也是樓?”
“不是,是大院。”
“原來的院子空下來了?”
“那哪能空呢,原來縣政府大院占了好寬的地方,現在改成學校了。”
張建林扭頭:“你問這個乾什麼?”
還能為什麼,為房子唄。
沒結婚前住宿舍沒關係,結了婚之後肯定要住自己家。張惠跟他說過,不喜歡樓房,說鄰居住的太近,家裡有個響動左鄰右舍都聽得見,不舒服。
縣政府的房子肯定維護的好,要是願意賣,即使價格高點他也願意買。
況且,老縣政府的房子和張家也近。
“還真有房子。”張建林說:“縣政府後麵隔了一條街,槐花街上有個小院子,四四方方的也不大,原來用來放檔案的,年初的時候檔案都搬到大南街這邊來了,那邊房子就空出來了。”
槐花街那個房子原來是個小地主家的,後來那家絕戶了,房子轉來轉去不知道怎麼就成了檔案室。
房子維護得挺好,開始房子放出來,很多人都有心想買,就是價格貴,不好下手。
“現在房子還在?”
“在!開始傳消息說要賣,好多人打聽,後頭聽說縣委那邊要新建家屬樓,打聽的人就沒那麼多了。後麵又說,商量把這個院子給學校那邊用,也沒定下來。”
江明彥心動:“明天下班你帶我去看看。”
“那行。”張建林說:“其實你們如果結了婚,住家裡也沒關係,我爸媽早說了,就是我妹妹嫁人,她的房間肯定會給她一直留著。我舅舅家也給我媽留了一間房子,老規矩了。”
“嗯,我知道。”
能住的寬敞點,舒服點,當然更好。
屋裡人都休息了,陳麗芳輕手輕腳地去敲女兒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