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工作人員?也不太可能,起床那會她們剛來打掃檢查過一遍。
季煙以為是彆人摁錯房間了,轉回頭,繼續對著電腦更對資料。
還沒對完一頁,門鈴再次響起。
看來是真的有人找她。
可是會是誰呢?她在這邊除了工作上認識的人,相熟的幾乎沒有。
她實在猜不出門外的人是誰。
默了數秒,她拿著手機輸入110報警電話,然後懷著好奇走向門口。
開門前,她先是打開貓眼看了下門外。
靜悄悄的,哪裡還有人影。
難道是有人惡作劇?
季煙又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110,深呼一口氣,一邊瞥著手機,一邊打開門。
門外並沒有人。
虛驚一場。
她往兩邊看了看,除了路過的工作人員推著車,再無其他人。
難道是按錯了?
她狐疑著,正要關上門。
“等一下。”
一道不高不低的聲音從左側傳過來,不多時,那道人影逐漸走近。
麵孔逐漸清晰。
王雋站在她房門前,一身西裝革履的打扮,手上拿著一個手機,界麵停留在通話那一頁。
如同昨晚那通意外來電。
此時此刻,季煙無論如何不能相信,他就這麼站在自己麵前。
他就像是一場夢,過去是,現在依舊是。
偏偏,他出聲打破這場夢。
“季煙。”
他呼喚她的名字,低低緩緩的,似有許多無奈和不舍。
可他怎麼會不舍呢。
當初平靜說“恭喜你”的那個人可是他。
季煙笑了下,儘管笑得有些勉強,她坦然迎視他:“有事嗎?”
聽到這聲疏離的問話,王雋有一瞬的怔愣,不過那也是幾秒間的事。
他其實能理解季煙的心情。
已經是說再見的人,確實不該再往來。更何況他們在工作上毫無交集,他更沒有理由找她了。
他卻是想見見她的。
可以說他是一頭熱,可以說他犯賤,可以說他有病。
但不能否認的是,從三月到今天,九個月過去了,他確確實實想見她。
他忍了許久,克製了許久,可還是來找她了。
他好久沒有回答,眉間越皺越緊,似乎在糾結什麼。
季煙不禁想,難道是她剛才說話重了?念頭剛起,隨即又被她掐滅,她這點小道行,在資深人士王雋麵前根本不夠看。
他是能將冷漠疏離運用得爐火純青的人,仿佛天生他就該是這樣。
見他依舊沉默,季煙抬手掩門。
一隻手突然伸進來擋住。
想也沒想,季煙放開關門的手。
傷害他……她還真的做不到。
他似有若無地笑了下,清清越越,顯然很是順意。
反觀季煙就不那麼好受了,他的笑意實在紮眼,好似是她主動把最後那張底牌露出去。
丟人!
軟骨頭!
就為了這麼個毫無可能的人。
季煙是真的想裝作若無其事,當著他的麵把門關上。
卻又怕真的把他手碰到了,萬一他真的受傷了,到時心疼的又該是她。
實在是進退兩難。
他靜靜看著她。
季煙咬咬牙,轉身回到房間。
望著半開的房門,王雋挑挑眉。
剛剛那幾秒,他想過無數種可能。比如她會當麵關門,不顧會不會傷到他,歸根到底,是他自作自受,怪不得他人。
眼下這種情況他也有設想過。
但這麼順利,卻又超乎他意料。
他彎了彎唇角,推開門,大大方方地走進去,末了,又如屋裡的另一半主人一樣,淡定地帶上門。
房間多了個人,還是一個可以時刻隨意乾擾她心境的人。
季煙看著密密麻麻的資料,怎麼也看不進去。
她無聲歎了口氣,將資料夾在電腦層,電腦蓋半壓下,轉身麵對王雋,問:“有事快說,我還有工作要忙。”
王雋格外大方:“你可以先忙你的工作,我等你。”
“……”
到底是誰的房間!
到底誰是主人,誰是客人!
反客為主這一套,他做起來倒是得心應手。
工作重要,季煙安慰自己,不是因為是他在,她才無奈妥協,實在是工作要緊。
國內和這邊的冬季時差是7個小時,此刻國內是四點多,她得趕在負責對接的人下班前,將手上的資料發出去。
後麵一個多小時,房間氛圍竟然是意外的和諧。
季煙有序地更對一份又一份資料,有財務數據,有公司內部股東大會內容。
她對得很仔細,畢竟是要公布給大眾看的,不要說數據和內容不能錯,就是連個標點符號,她都要再三小心,再三斟酌。
她忙著,王雋也不逞多讓,他的電話一直沒停過。
有英語,有德語,也有中文。
期間季煙要喝水,拿水杯一看,發現沒水了,還在通電話的王雋,竟能抽空給她倒了杯水。
看著他將水杯放下,走到落地窗前繼續通話,季煙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太詭異了。
從昨晚那通電話,到他人出現在這裡,每一個地方都透著詭異。
幾乎是季煙忙完工作,合上電腦的那一刻,王雋也結束了通話。
他走過來,看著她:“忙完了?”
季煙嗯了聲,喝了半杯水,才說:“你也忙完了?”
他極為順手地拿過她手裡的杯子給她續了一些,放下玻璃壺,不鹹不淡地嗯了聲。
“那能說說你今天過來做什麼嗎?”季煙捧著水杯,問他。
他想了下,嘴唇半張,像是要說點什麼,但隨即又合上,沉默著。
她見不得他這樣,開玩笑道:“總不能就是過來看我吧?”
“嗯,就是過來看你。”
他應得毫不思索。
季煙眨眨眼,一時驚訝又語塞。
他又說:“我確實想看看你,畢竟……”
她的心臟倏地被捏得緊緊的,各路血脈衝到一處,讓她瞬間喘不過氣來。
他看了看她,低頭,湊到她麵前,離得近得不能再近了,鼻尖就快碰上了,他才停下,然後,低沉和緩地說。
“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我找不到答案,所以親自過來問你。”
好一個“親自”,季煙覺得心臟被拽得更緊了,呼吸也跟著急促。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微微發顫:“什麼事?”
他淡淡一笑,聲音波瀾不驚的。
“你之前說過要請我吃一頓飯,我想問,今天還做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