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她的答案。
季煙扶著門框邊,想了下,說:“你考慮清楚了是你的事,能不能實現要看努力的程度。”
她頓了頓,在關上門前,她又說:“王雋,會緊張會害怕是好事。”
門合上,一切又歸於安靜。
王雋凝思片刻,琢磨清楚她話裡的意思,尤其最後一句,他不禁低頭微笑。
所謂希望,大約就是如此。
他站了一會,轉身回屋,進門前,他多看了幾眼季煙所在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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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早上,賀雲萊那邊沒來一絲消息,季煙打電話問秘書,得到一句賀總在休息。
於是一整個中午,季煙和江烈坐在房間修改商業計劃書,期間,王雋來敲過門,問她要不要一起吃午餐,季煙看了眼門內,拒絕了,她說:“我要加班。待會叫餐。”
王雋掃了眼門內,問:“江烈也在?”
“嗯。”
“介意多一個人嗎?”
“?”
王雋既淡定又從容地說:“我房間的信號不太好,網絡不穩定,上傳東西很慢。”
這麼撇腳的理由,季煙才不信:“你可以跟工作人員申請換個房間。”
他見招拆招:“其他房間都滿了,沒空房。”
她知道他在胡扯,但也明白這人的脾性,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她說:“你開的房間,你隨意。”
她沒關門,轉身回屋繼續敲電腦。
王雋看了眼,回到自己的房間,沒一會,他抱著電腦和文件進入季煙的房間,然後關上門。
客廳有個長條桌,類似中島台。這會,季煙和江烈麵對麵錯開坐著,一人對著一台筆記本忙碌,桌上則是堆滿了文件。
看到他,江烈很是意外,忙打招呼:“王總。”
王雋跟他點了下頭,淡淡地說:“我過來加個班,你不用在意我。”
江烈摸了下後腦勺,笑著:“昨晚真是麻煩您了,您後來還幫忙我們開房間。”
王雋笑笑不說話,他把電腦放在季煙旁邊,拉了個椅子落座。
房間內,寂靜得隻剩下此起彼伏敲鍵盤的聲音,偶爾還夾雜著紙張摩擦的聲音。
一開始,季煙以為他會做點什麼,結果心神不寧了近半個小時,王雋什麼也沒做,他隻是單純地過來加班,中間電話響了,他也是做了個打擾抱歉的表情,然後拿著手機到露台接電話。
季煙有些在狀況外。
江烈敲了敲她麵前的桌子,季煙回過神,對上他看戲的眼神:“老實說,你和王總什麼情況?”
季煙拿起一份文件,假裝在看。
江烈毫不留情地拆穿她:“這份你兩分鐘前剛修改過。”
還真是。
季煙:“……”
她重新拿了一份,被江烈奪過去:“你還沒回答我呢。”
本想回他一句很熟嗎,忽地,一道推拉門聲響起,那邊王雋接完電話推開玻璃門朝他們走來,季煙看著逐漸走近的王雋,突然想到什麼,她說:“你這麼想知道,你可以問他。”
江烈一頭霧水:“誰?”
季煙低頭看文件。
王雋回來看到這一幕,不知為何,想到昨晚江烈熟稔接過包包的那一刻,心裡有點不太平靜。
他拉開椅子,漫不經意地問了一句:“怎麼了?”
看到他,江烈哪裡還有開玩笑的心思,搖搖頭,哈哈笑著:“沒什麼,我和季煙在討論工作問題”。
季煙瞥了他一眼,語不驚人地說:“他有事請教你。”
王雋揚眉,看了眼季煙,然後把目光轉向江烈,眸子微斂:“什麼事?”
聞言,江烈舉起雙手搖來搖去的:“剛剛解決了,就不麻煩您了。”
說完他狠狠瞪了一眼季煙,季煙平靜地彆開眼,繼續盯著電腦。
看著兩人默契的小動作,王雋難得地皺緊眉。
很快就到了中午12點。
王雋把電腦半合,看著還在埋頭工作的兩人,說:“午餐你們想吃什麼?”
他都發話了,季煙和江烈先後抬頭,互相看了一眼,江烈說:“酒店叫餐就行。”
王雋轉向季煙。
季煙說:“一樣,酒店叫餐。”
王雋挑了下眉,定定地盯著她看了數秒,他移開目光,在手機上點了幾下。
過了會,他把手機放在桌上,說:“十分鐘後送上來。”
季煙和江烈異口同聲:“謝謝。”
王雋沒說話,看了季煙一眼,轉而對著電腦忙碌。
季煙莫名覺得那一眼彆有深意,她裝作不經意般地朝王雋那邊看了下,隻是快速的一瞥,王雋卻像是早有察覺,他倏地朝她看來。
目光就這麼撞上。
愣了一瞬,季煙低頭。
依稀間,她感覺到王雋那邊有輕微動靜傳來。
也許是忙去了,剛才那個對視就是個湊巧。
她這麼安慰自己,下一刻,她的手機震了下。
季煙抬頭,王雋在看文件,江烈在看電腦,一切都很正常,她拿過手機點開。
甫一看見屏幕上的消息,手機差點從她手中掉落。
動靜一時有點大。
江烈疑惑問:“季煙?”
王雋也朝她這邊看。
她忙笑著說:“沒什麼。”
緩了一會,她這才去看短信。
王雋:【剛才怎麼了?】
季煙籲了一口氣,忽略掉這條短信,將手機反扣在桌麵上。
十分鐘後,門鈴響了,三份午餐送到,三人匆匆吃完飯,繼續安靜地工作。
忙到下午三點,江烈以休息為借口下樓買下午茶。
等人走開了,王雋看著正在認真對數據的季煙,敲了敲她旁邊的桌子。
聽到聲音,季煙抬頭,問:“怎麼了?”
王雋眉間皺著,思索了一會,問:“你和江烈……”他想了下詞彙,“我去打電話回來那會你們在說什麼?”
“他有事問你。”
“什麼事?”
季煙露出迷茫的神情:“我和他不熟,不知道。”
不熟?
王雋眯起眼,慢條斯理地說:“你和他不熟?”
季煙點頭:“單純的同事關係,”說完,她反問,“還是你想我和他很熟?”
王雋第一回發現,季煙是如此的伶牙俐齒。
他指尖點了點桌子,望著她明亮的眼睛以及那抹不易發覺的笑意,他突然傾身低下頭靠近她,她像是沒猜到他會靠近,身體一縮,靠向椅背,目光有些呆地看著他。
她一下子變得單純,沒有了那股狡黠的伶俐,王雋會心一笑。
季煙是沒想到前一秒還好好說著話,下一秒他忽然湊近,神思不禁恍然。但這會看著他臉上的笑意,她瞬間惱了,推開他:“有話好好說,你靠這麼近做什麼?”
她沒用力推他,或者說,對於他,她是保留了力氣的。
王雋抓住她的手細細捏著,“好好說話,不要動手。”
?
倒打一耙是怎麼回事?
季煙真的生氣了,她板起臉,聲音冷冷的:“王雋,君子動口不動手。”
他聽了,眼裡的笑意加深:“我不做君子,我是小人。”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沉沉的一把嗓音,還帶著點磁性。
季煙皺眉,輪到她斥責他:“王雋,你好好說話。”
王雋相當好學:“你想我怎麼說?”
季煙沒聲。
他目不轉睛地看了她一會,摩挲了一會她的手心,果斷地放開她的手,正經道:“不要和江烈走得太近。”
話題跳得太快,季煙想了老半天他的話,後知後覺:“你這是在吃醋?”
“不然?”
他口吻再平常不過,仔細辨析,還有幾分責怪的意思。
季煙覺得好笑:“是不是我身邊每出現一個男人你都要這樣吃醋?”
“是的,”他坦坦蕩蕩地承認,“沒確定關係前,我時刻在緊張你,我很不安,我怕還沒等到你答應我的追求,我就不知不覺被你踢出了局。”
怎麼聽著有點綠茶的節奏呢?
還沒徹底想明白,季煙就發現自己的手被王雋重新握住,他摩挲著她的掌心,看著她的眼睛,不慌不忙地說:“我不想被你踢出局,季煙。”
季煙不鹹不淡回複:“可是我被你踢出局了,王雋,你不會貴人多忘事吧?”
王雋神情一滯。
季煙微微笑著:“要我好好幫你回憶一下嗎?”
他瞬間恢複嚴肅,很果斷地說:“不用,我記得很清楚。”
“是嗎?那最好不過了。”
“……”
俗話說,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王雋生平第一次體驗到這種滋味,不是很好受。
但又是新鮮的。
剛才季煙朝他笑了。
雖然是帶著諷刺意味,轉然一想,是他傷害季煙在前,是他有錯,他說:“我……”
吱呀——
剛說出一個字,門開了。
江烈提著下午茶,站在門口,呆呆地看著屋裡的兩人,看了許久,最後他的目光聚焦在,王雋抓著季煙的手。
那一刻,江烈覺得自己應該晚一點回來的。
氣氛凝滯了十秒,季煙反應最快,她抽回手,站到一旁,隨手拿起文件翻了兩頁,然後狀作不經意地看向門口:“你不進來嗎?”
乾乾地笑了兩下,江烈關上門,故作淡定地分發下午茶,心裡想的卻是,我確實不該進來。
接下來幾個小時,屋裡的氛圍又是一片沉靜。
六點左右,季煙的手機響了,她揉著脖子,抄起手機,見是賀雲萊秘書的來電,不禁挺直脊背。
她伸出手朝江烈揮了揮,等他看過來,她把手機屏幕麵向他。
江烈做了個接電話的手勢。
季煙回了ok的手勢,點開免提。
兩人儼然一副默契的樣子。
一旁被忽略了的王雋看著他們,心裡的那股怪異又增加了幾分。
賀雲萊的秘書打來這通電話,意在傳達一個消息:賀雲萊明天想見溫琰,談談合作的細節。
掛掉電話,季煙和江烈相視一笑,然後擊掌。
季煙說:“我先給溫總打個電話。”
江烈說:“我馬上把下午整理的資料打包發給他。”
兩人當即分配好了工作。
江烈在敲電腦,季煙拿著手機,轉眼看見一旁沉默不作聲的王雋,她想到了什麼,說:“有點忙,你……自便?”
好一個自便。
王雋意味深長地說:“不急,房間我定了長期的,你慢慢來。”
季煙:“……”
她拿著手機走到露台,拉上玻璃門前,她又看了王雋一眼。
王雋在看文件,看得極是仔細,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明明前一刻他才撩撥她。
季煙想,他就是個綠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