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1 / 2)

醒覺 俞覽 20920 字 6個月前

直到沈儒知和王雋握手打招呼, 季煙還雲裡霧裡的。

北城這麼大,雪地場所更是數不勝數,沈儒知怎麼就剛剛好也在這裡。

沈儒知見季煙還蒙著,心裡有了數, 問道:“王先生之前在哪裡高就?”

王雋正要回答, 聽到這話的季煙瞬間回神, 走到兩人麵前, 看著沈儒知說:“你怎麼在這邊?”

沈儒知好笑地問:“你又因為什麼在這邊, 你是什麼原因我就什麼原因。”

她:“……”

她十分不明白,怎麼一個兩個說話都喜歡用這種讓人無言以對的方式。

王雋是這樣,弟弟沈儒知也是。

她歎了聲氣,很無奈地說:“我過來看雪, 晚上回去, 既然遇到了, 中午一起吃個飯?”

沈儒知看看她,再看看一旁的王雋,忽略前者的邀請,徑直問他:“你滑雪很厲害?”

王雋說:“業餘水平。”

“比一場如何?”

王雋沒說話,似乎在思忖。

見狀,季煙搖頭說:“不行, 你們都是業餘水平, 萬一傷到了怎麼辦,傷筋動骨一百天,工作和生活都不要了?”

她看向沈儒知,正要說他兩句,一旁的王雋拉住她的手,給了她一個寬慰的笑容, 看向沈儒知,說:“比賽談不上,就當是一次交流。”

兩人手上都有單板,索性就用單板“交流”。

雪地就有專門供人比賽的場地,同雪地的負責人說過之後,幾個人來到另外一塊雪地。

此次沈儒知是和研究所的人出來滑雪的,意在聯誼,也為了聯絡感情。

當他們結束活動,要下山返回市區的時候,沈儒知一個不經意就看到了幾步遠外的季煙,以及和季煙有說有笑的男人。

男人皮相不錯,身邊有同事見他看著一對男女,笑著說:“羨慕吧,郎才女貌,剛才我還看到兩人親熱,嘖,弄得我也想找一個了,談戀愛多好,怎麼這種好事就輪不到我。”

沈儒知說:“談戀愛?”

同事啊了聲:“一看你就沒談過戀愛,這種關係,明眼人一看就是情侶。”

同事正笑嗬嗬說著,沈儒知聽完後,抬腳上前,喊了一聲姐。

姐?

同事的手頓在半空中:“……”

上回季煙突然跑來北城說是要見一個男人,現在不用多想,眼前這個男人和那晚是同一個。

同樣亦是曾經傷害過季煙的人。

沈儒知腦海裡回響著國慶節回去時,母親再跟他說,過年姐姐要帶男朋友回來,他這個做弟弟的不能落後,讓他也抓緊帶個女朋友回來。

他想不明白,按照他對季煙的了解,她是不可能再去接受一個讓自己傷心的人。

可現在他們竟然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沈儒知一邊想,一邊檢查單板。

季煙站到他麵前,蹲下,說:“你……可以嗎?”

他抬頭,看著她:“是怕他勝之不武,還是擔心我做了一回彆人的手下敗將?”

她抿抿唇,誠實地說:“都有,你們一個是我弟弟,一個是我愛的人,何必爭個輸贏,在我心裡你們都是贏家,可現在你們卻要站到對立麵,又是這麼一個危險的處境,要是誰受傷了我都很難過。”

她眼裡滿是擔心。

沈儒知想了下,說:“不想我和他比?”

她點點頭:“下山去吃飯吧,我好久沒看到你了,我們聊聊天也比在這受凍好。”

他冷冷一笑:“你好久沒看到我了?我看你來北城,也沒想著來見我。”

“……”

就不能給她一個麵子嗎?

看他油水不進,遊說無異於白費口舌,季煙起身,說:“那你悠著點,彆傷到自己。”

“你確定是在關心我,而不是怕我傷到他?”

“……”

季煙幾乎咬牙切齒:“沈儒知,你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話罷,她朝王雋走去,拉著他的手,說:“我弟弟不懂事,你彆跟他計較,我們下山吧,山上挺冷的。我肚子也餓了。”

王雋笑著朝她身後看了一眼,季煙的弟弟冷冷地掃過他,他想,大概是在弟弟那裡踢到鐵板,無功而返,前來勸說他了。

王雋說:“你弟弟對我印象不好,這不是什麼好事,今天正好遇到,交流一下未嘗不可。”

季煙看著他,真是有苦說不出。

沈儒知的脾性她再清楚不過。

知道王雋就是曾經傷害過她的人,他恐怕又要發揮他的“鐵頭功”了。

王雋見她憂心忡忡,說:“不要擔心,我會把握好分寸。”

“我……”

剛說出一個字,那邊沈儒知喊人了。

王雋笑著摸了下她的臉頰,朝沈儒知走去。

望著他的背影,季煙很想說,她不怕他沒有分寸,她就怕沈儒知“發瘋”,不按套路出牌。

後麵沈儒知果然不按套路出牌。

他們比賽的是單板路障項目,能順利通過路障就算過關,可隨著路段越來越遠,坡度相對起伏大,沈儒知開始玩起了花樣,好幾次,他就那麼翻跟鬥過去,季煙嚇得心顫。

她隻在專業人士和專業的運動員看到過類似的動作,要是一個操作不當,沈儒知這麼摔下去,不弄個骨折都說不過去。

她再看王雋,相當地配合沈儒知。

後半程她是不敢再看了。

身旁是沈儒知的同事,或驚呼,或雀躍,此起彼伏,她認真聽著,從其中判斷他們的進度情況。

好在有驚無險,就在季煙鬆了口氣時,有人喊了聲:“摔了,摔了。”

季煙朝遠處看去,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雪,除了路障,再無其他,忙問:“誰摔了。”

那人猶豫了聲,也不確定:“好像是藍色?”

王雋穿的是藍色的外套,沈儒知是青色的。

她瞬間臉色蒼白,問:“看清楚了嗎?”

那人有些模棱兩可:“好像不是藍色,是青色。”

季煙心都揪在一起了。

她跑下坡,後麵是沈儒知的同事在喊,她都顧不上了,一個是弟弟,一個是愛人,兩個都是她最在意的,任何一個出事她都要瘋掉。

剛才應該阻止的,如果她足夠堅決,態度再堅定一點,他們不會置她於不顧。

季煙萬分懊悔,腳下的步伐也越來越快。雪地的路並不好走,格外地滑,加上她心急,一邊走一邊摔,就在她跨過兩個路障時,不遠處,一青一藍的兩個人影,各自抱著個單板朝她走過來。

她眯起眼,仔細辨認了下,是王雋和沈儒知。

能走,就意味著沒什麼大礙。

她逐漸放下心,走到兩人麵前,還是不免著急問:“你們摔了?有沒有事?”

王雋和沈儒知對視,然後不約而同地看向她,說:“沒摔。”

她不信,盯著沈儒知:“你從來不說謊的,真的沒摔?”

沈儒知笑著說:“摔了的話,現在我還能站在你麵前?”

她瞪了他一眼,看向王雋:“你呢?”

王雋把單板扔在地上,伸出雙手朝她示意:“真的關心我,就過來抱抱我。我現在需要這個。”

“……”

怎麼兩個都不正經了?

季煙無奈:“你們又不是十七八歲的少年了,怎麼還那麼少年心性。”

沈儒知聳聳肩,越過她,往前走,同時留下一句:“你們有話慢慢說,我先走一步。”

等沈儒知走遠了,季煙回過身,抓著王雋的手,這拍拍那拍拍,拍一下就問:“真沒事?”

王雋搖頭笑著:“季煙,你擔心過度了。”

“我沒有,”她繞到他的身後,摁了摁他的背部,說,“剛才有人看到你們摔了。”

“看錯了。”

言簡意賅的一句話,季煙還是有點擔心,匆忙掃了眼四周,見四下無人,捏了下他的大腿。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犟。”

他握住她的手,握在手裡,說:“剛才你弟弟跟我說了一件事。”

季煙還在檢查他的身體,正摁到小腿處,聽到這話,不以為意地說:“他跟你說什麼了?”

“你父母對我印象不太好。”

季煙檢查了一遍,她每摁一處,就看下他的表情,從頭到尾摁下來,他表情再正常不過。

或許真是她慌張過度了,才疑神疑鬼的。

她默了下:“他說的你不要聽。”

走出兩步,她才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對,停住腳步,看著王雋,問:“你們關係什麼時候這麼親近了?”

“親近不好?”

他說話能不能改改踢皮球的毛病。

季煙說:“不是,就是我很好奇他怎麼跟你說了,你們剛才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是不是做了什麼不可見人的交易?”

“能有什麼交易,”王雋無不輕鬆,“就算有,那也是姐夫討好小舅子。”

一聽這話,季煙拍了他一下:“什麼姐夫小舅子,不要臉。”

這下來得猝不及防,王雋嘶了一聲,季煙聽到了,神色一下子緊張:“是不是打到哪了?”

王雋搖搖頭:“沒什麼,剛才腳踩到東西了,不是因為你。”

她低頭看雪地,再看他,放開他的手,多了幾分認真:“我沒那麼好騙,你要是不老實說,我現在就走,這次你彆想哄好我。”

王雋有些無奈,語氣低沉了些:“說了真話你不能生氣,不能緊張,可以?”

她心一下子懸起來,聲音都在顫抖著:“你剛才摔了是不是,傷到哪了?”

王雋把她攬進懷裡,說:“是摔了,但沒什麼大礙,就是碰了下。”

猜測得到證實,她急得都快掉眼淚了:“你……你……”

左右說不出一句話,隻知道去扒拉他的上衣拉鏈。

王雋見她手抖得不成樣子,拉個拉鏈都費勁,知道她是真的慌了,忙將她擁進懷裡,說:“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剛才不小心碰了下,有些淤青,你不要急,滑雪難免磕磕碰碰,我小時候都習慣了。”

懷裡的人好一會沒聲。

他低下頭,去看她,再一次保證:“以前摔得比這個狠了,躺床上打了兩個月的石膏……”

話還沒說完,一隻手捂住他的嘴唇。

手很軟,有點熱有點冰,他愣了下,親了下她的手心,說:“把手套戴上,溫度低,彆凍著了。”

季煙不理他。他幫她帶上,說:“回去吧,你弟弟還等著我們過去,彆讓他等久了。”

季煙被他帶著往前走。

層層寒氣朝他們湧來,她挨得王雋近了些,說:“我不習慣。王雋,我不習慣。”

王雋沒聽清她的意思,問:“什麼?”

季煙停住腳,抬頭看著他:“王雋,我不習慣你受傷,以前的你我不管,因為那會我們素不相識,我也不知道那時候的你是怎麼樣的。可現在不行,我不能習慣,也不能接受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受傷。”

她說得鄭重其事,說得擲地有聲。

寒氣陣陣,風雪獵獵,王雋看著她,一雙明亮的眼睛透著最澄澈的認真,映著這雪白的大地,仿佛一抹絕色。

他解開手套,伸出手,摸住她的臉頰,說:“好,我向你保證,以後你不讓我做的事,我一定不做。”

她笑了,卻是有些委屈的:“剛才早乾嘛去了,還交流,也不看看自己幾歲了,身子骨經得折騰嗎?我弟弟一股腦熱,你也跟著瞎摻和。”

王雋說:“放心,我對身體有自知之明,以後絕對夠你用。”

“……”

季煙拍開他的手:“站在雪白大地上,腦子還能摻顏色廢料,你真是活該。”

她再不管他,撇下他,一個人往前走。

他追上來:“飲食男女,人之常情。你再不想談它,它就是存在。”

她瞥了他一眼,說:“先把手套戴上,看把你能的。”

說著她抱過他懷裡的單板。

王雋看了看她,一邊帶上手套,一邊說:“真沒事,休息幾天,淤青就消了,待會在你弟弟麵前彆說什麼,你們好不容易見一麵。”

季煙這時才問:“他有事嗎?”

王雋想了下:“他沒大礙。”

他帶好手套,拿走她懷裡的滑板,攬著她往前走。

快到起點的位置,看著等在那邊的沈儒知以及他的同事們,季煙問了句:“你摔倒,是你自己不小心的,還是我弟弟的緣故?”

王雋說:“我自己不小心的。彆多想,你弟弟人很好。”

季煙不信,但也沒多說什麼。

和沈儒知他們彙合後,一行人去歸還用具裝備,趁著王雋不在,季煙抓著沈儒知的手:“你老實和我說,你們剛剛發生什麼事了?”

“如你所見,什麼也沒有發生。”

“那他怎麼摔了?”

沈儒知好好想了下,就在季煙以為他要自我認錯時,沈儒知卻說:“或許是他技不如人?或者,年紀大了,身體條件不如我?”

“……”

季煙說:“沈儒知,你能不能嚴肅點?”

沈儒知示意她看身後:“他回來了,你確定還要在這和我廢話?”

季煙轉過身,王雋正在幾步遠外看她。

許是看到她和弟弟在說話,他很自覺地站在一旁等著,沒上前打擾。

季煙想了下,朝沈儒知說:“中午一起吃個飯。”

說完她跑向王雋,說:“中午和我弟弟吃個飯吧?”

王雋看了眼沈儒知,說:“好,想吃什麼?我訂位。”

季煙想了下:“火鍋,天冷,吃點熱的東西暖暖身體。”

王雋拿著手機訂位,季煙去跟沈儒知說:“中午一起吃火鍋,你同事一起嗎?”

沈儒知說:“我問問他們。”

沈儒知的同事表示沒意見。

一行人分兩輛車開回市區。

沈儒知和他同事共四個人,走一輛車;季煙和王雋則是另外一輛,當時本來她想讓沈儒知坐他們這輛的,他的同事笑著說:“姐姐,小沈就不當電燈泡,我們帶走。”

一句玩笑話弄得季煙很是臉紅。

坐在車上時,她說:“被小孩子開玩笑,我這個老阿姨是緊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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