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冶問:“你有喜歡的人了?”
她無比鎮定,早就提前想好了說辭:“是個很優秀的前輩姐姐,是我想成為的人。”
江容冶有些失望:“你們公司那麼多人,你就沒看得上的人嗎?”
季煙一個抱枕丟過去:“我們公司嚴明禁止內部戀愛,我好不容易進來我才不傻,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季煙沒想到,很快她就被自己狠狠打臉了。
那是她剛轉正的第一年的部門年會。
過去一年的部門成果不錯,恰巧大部分人都結束完項目在辦公室,溫琰定了酒店大包廂慶祝。按照慣例是先吃東西,然後是瓜分獎金。
巧的是,這次在這家酒店慶祝部門年會的除了他們部門,十一部也在。
大家雖然是不同部門,平時還存在競爭關係,但到了這麼一個喜慶的日子,大家很一致地站到一起,推杯換盞,談笑自如。
季煙處在其中,深受感染,和同事舉杯笑談之際,她的目光有時會越過重重人群,落在遠處的王雋身上。
相比其他人的哈哈大笑,他顯得會比較平靜些,笑容很淡,交談點頭之間都稍顯隨意,很有種與生俱來的漫不經意。
季煙不敢看他太過頻繁,目光是最不容易隱藏的存在,她怕被他看出來,也怕旁人看出來。
她隻能減少次數。
後來鬨得很晚,大家都喝得有點多,就連一開始不怎麼喝酒的王雋都被灌得有些醉。
季煙和幾個沒喝醉的同事幫忙叫車,送完大部分人,最後是兩個部門的老大。
溫琰的老婆親自過來接,施淮竹被一個電話臨時叫走,十一部的副總裁臨時要回公司一趟,所有人都走了,寒風呼嘯而過的酒店門口,隻剩下季煙和王雋。
冷靜對視數秒,季煙說:“我幫您叫車。”
王雋似乎醉了,對此隻是點點頭。
等叫到車了,司機問目的地,季煙把目光投向王雋,他坐在後車座,昏暗的車廂內,是他線條分明的下半張臉,以及明顯突起的喉結。
他閉著眼,似乎是難受,唇線抿緊,一聲不響。
司機還在等答案。
寒風再次呼嘯而過,街道空冷而寂靜,季煙又看了他一眼,忽然,她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她把王雋帶回家了。
寂靜的深夜,獨處一室、剛被酒浸泡過的男女,要發生點什麼似乎並不足為奇。
事情確實也發生了。
但和爛醉、不清醒不同,兩人都格外地清醒,都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但他們並不抗拒。
這是兩人日後回想起來都很驚訝的一件事。
不知道親吻了多久,當那隻骨節分明的手碰到她衣角的那一刻。
一直沒怎麼出聲的季煙,終於說了一句:“家裡沒那個。”
‘那個’指什麼,此情此景,並不用多說。
王雋看了看她,目光平靜,聲音冷靜:“小區有24小時便利店?”
“有,”她看著他,說,“下樓左拐。”
他起身,說:“我去買。”
他身上穿的是夏天的衣服,季煙忙說:“外邊冷。”
他停步回頭看向她。
一個很平靜的注視,落在她臉上,卻跟是一把火在眼前一樣燃燒,她突然泛紅了臉。
他說:“謝謝關心。”
不多時,他去盥洗室的臟衣藍換上西裝西褲。
再出來時,他又恢複了那個冷峻不易近人的模樣。
他問:“鑰匙?”
她站在臥室門口,指了指玄關的位置,說:“在盒子裡。”
他走到玄關在盒子中拿到了鑰匙,然後換鞋,打開門的那一瞬,他又回了一次頭。
季煙覺得,他要說些什麼。
同時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比如他會就此一去不回頭。
他說:“我一會回來,你還有什麼需要幫忙帶的嗎?”
預想的答案沒有如約而至,相反是個意外的回應,她心裡歡喜,那股忐忑也隨之不見,她朝他笑了笑:“沒有需要的。”
又覺得太過冷漠,她又補了一句:“你看著買。”
門關上,他消失在那扇門,她還是站在臥室門口,像座雕塑。
漫長的十分鐘過去,門傳來鎖孔旋轉的聲音,她恍若夢醒,快速跑到門口。
還沒握上防盜門的門把,門從外麵被推進來。
許是沒想到,她會親自過來開門,王雋有些意外地看著她,默不作聲。
季煙覺得,丟人,真是實實在在丟到家了。
王雋問:“先進去?”
她側著身,靠著牆壁站,讓出位置。
王雋把東西放在櫃子上,換好鞋,轉身看著她,說:“我去洗個澡。”
“不是剛洗過嗎?”
話剛出口,對上他略帶笑意的臉,她險些咬掉自己的舌頭。
說的都是什麼虎狼之詞?
就這麼急不可耐?
她乾脆不作聲。
王雋說:“這身衣服是臟的,我去換掉。”
他從她前邊經過,剛才從外麵回來的那股寒意還在,從她麵前滑過,她轉過臉,他已經走到盥洗室門口,然後關上門。
沒一會,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
季煙想,他很愛乾淨。
十分鐘過去,他再次出來,兩人安靜地對視了一會,季煙拿著他買回來的東西走進臥室,他似乎站了片刻,不多時,也跟著進來。
腳步聲很輕,可季煙卻清晰地聽到了。
腳步聲停的時候,她更是聽到了一聲門鎖咬合上的聲音。
她轉過身,他朝她走來。
未完的事情待續,這一個夜晚,季煙幾次從他臂彎處抬頭去看窗外的月光。
清冷明月,孤單地掛在遠處。
她以前不知道看過多少次,可這次卻是不同的。
相比從前的孤寂清冷,今晚多了幾分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