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煙:“……”
這父女倆是合起夥詐她吧。
季煙瞬間裝委屈:“安安,寶貝,你怎麼和爸爸一起欺負媽媽?”
話落正好走到海水漫過的地方,王雋把安安放下,安安踩著海水,仰頭,說:“媽媽,你說嘛。”
季煙在心裡默默歎氣,小孩子能懂什麼,難道罪魁禍首不是王雋嗎?
她看向王雋,後者泰然自若地看著她,她說:“你是爸爸,你來講。”
安安轉了轉眼睛,果然被轉移注意力,手轉去扒著王雋的腿:“爸爸,安安想聽。”
王雋看著一大一小。
午後的陽光下,兩張長得極為相似的臉,都在看著他。
她們是他往後人生裡最重要的人。
王雋牽著季煙的手,說:“你真想聽?”
季煙好不容易找了個機會,說:“比珍珠還真。”
王雋看了眼安安,附到季煙耳邊,說:“我要和你講的,少兒不宜,我們回去晚上我慢慢跟你講。”
誰信?
昨晚後半夜的失控曆曆在目,季煙說:“我沒那麼好騙,同樣的事情你不要欺騙我第二次。”
“真的,這次不騙你,”王雋聲音輕輕的,像羽毛劃過她的耳朵,惹得她心裡陣陣發癢,他說,“安安還小,我們單獨說。”
季煙低頭看了眼安安。
安安亮著一雙大眼睛,眼裡全是期待。
他說的不無道理。
季煙說:“行吧。”
王雋離開她的身體,嘴角的笑意頗深。
安安卻覺得自己被遺忘了:“爸爸媽媽,你們是不是忘了安安了?”
王雋摸摸她的腦袋,說:“安安想聽爸爸說什麼?”
安安想了想,靠在季煙的身上,說:“爸爸想和媽媽說的話。”
話音剛落,季煙和王雋都愣住了,隨後都笑了。
季煙輕輕撥了海水,撥到他腿上,說:“快點,女兒想聽。”
安安笑眯眯的。
王雋垂眸,看著兩人,說:“安安,想聽嗎?”
安安點點頭。
王雋附到季煙麵前,在她睜大的眼睛裡,他親了親她的臉頰。
安安呆了。
季煙則是臉紅。
王雋若無其事地站直身。
半晌,安安說:“爸爸,你耍流氓。”
季煙把頭埋得低低的,肩膀抖得厲害。
王雋抱起她,說:“爸爸不是耍流氓,爸爸這是在跟媽媽說話。”
安安還小,不懂,但她可以學,她喊:“媽媽。”
季煙抬頭,臉上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笑意。
安安即刻朝她撲過去,抱著她的臉就是吧唧一口,然後很得意地跟王雋炫耀:“安安也想和媽媽說話。”
王雋&季煙:“……”
安安做了想做的事,從王雋身上下來,踢著海水玩。
季煙看著她,戳了戳王雋的手肘:“你說她像誰?”
王雋攬著她的肩膀,說:“像你。”
季煙也覺得,極是自豪:“你帶她那麼久,結果她還是比較像我。”
王雋隻是笑。
第一天,相比衝浪,安安更喜歡玩海水,兩人陪著她玩,玩儘興了再去沙灘堆沙子。
他們玩到黃昏,橘黃色的光芒從遠處落下,潑滿了大地,他們才回酒店。
晚上,江容冶和薑燁有其他安排,兩家分開行動。
季煙給安安洗完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牽著她出來,一旁的王雋也正好從浴室出來。
安安跑過去,抱住他的腿,說:“媽媽說去吃海鮮。”
王雋把毛巾放在一邊,抱起她,點了點的鼻子,說:“是你想吃吧?”
安安手指對著手指,轉頭朝季煙求助。
季煙給她倒了杯水,安安接過,雙手捧著喝,季煙這才說:“是我想吃。”
王雋不信,安安想吃海鮮很久了,但她前陣子天氣剛熱起來那會,身體有點過敏,王雋讓她忌口吃海鮮到現在。
許是憋久,安安是再也不想憋了。
爸爸聽媽媽的話,爸爸那邊行不通,她就找媽媽,媽媽很樂意幫她。
已經兩個月過去了,也給醫生做過檢查,確定沒事,王雋說:“那爸爸定餐廳?”
安安猛點頭。
收拾了一番,一家人出門。
作為一個旅遊勝地,三亞隨處都是熱鬨,八月份也正是學生放假的時間,一路走過去,看到了好多小孩子,身後跟著家長。
季煙:“以後每年暑假寒假我們把時間空出來帶安安出來玩吧。”
安安一聽是玩,說:“好。”
季煙笑,摸了摸她,看向王雋,王雋說:“我隨時可以。”
他確實隨時都可以。
自從安安出生,他的重心都放在小孩的教養身上。
季煙說:“就這麼說定了?”
王雋嗯了聲,說:“我幫你記得。”
季煙揚眉。
他們在三亞玩了一周,剩下的三天,王雋說,季硯書和沈寧知想安安了,他們直接從三亞飛到廣城,到時假期結束再回深城。
薑燁和江容冶則是想在三亞待到假期結束再回深城,兩家人分開。
回到廣城,季硯書看到安安,幾個月不見,安安又長大了一些,這臉這性格就是縮小版的季煙,她眼眶一紅,一下子想到了當年帶季煙的時光。
在家裡,安安有父母帶著玩耍,兩人便得了空。下午,季硯書和沈寧知帶著安安在院子裡吃西瓜,季煙站在二樓的窗戶邊,看著院子裡的兩老一小。
這一幕仿佛讓她回到了小時候。
季硯書工作忙,需要經常出差和加班,沈寧知也忙,但他是老師,忙得固定,每年天熱的七八月,他通常外出買一個西瓜回來冰鎮,等季煙和沈儒知醒了,再切開,三個人坐在院子裡吃。
季硯書周末休息不用加班不用出差的時候,就是一家四口坐在院子裡,一手搖著扇子一手拿著西瓜啃。
季煙懶,就把屋子的電風扇搬出來,雙手捧著西瓜,吹著電風扇大口吃西瓜。
現在,季煙看著坐在電風扇麵前的安安,拿著西瓜啃得正歡,一旁的季硯書拿著手巾給她擦滴到衣服上的西瓜汁。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季煙回頭,王雋走過來,她朝他招手,說:“快過來看。”
王雋走到她身邊,朝窗下看去。
安安在吃西瓜,兩隻腳丫子晃蕩得很是歡快。
王雋笑:“你小時候也這樣?”
也。
很靈性的一個字。
季煙靠在他身上,點點頭,說:“小時候的夏天,我最期待的就是爸爸放在冰箱裡的西瓜了。”
安安已經吃完一塊,沈寧知把果皮拿到邊上放著,重新給她拿了一塊。
王雋唇角微彎,說:“我下樓給你拿上來?”
季煙笑著在他懷裡蹭了蹭:“我不是小孩了。”
樓下院子,安安轉頭,看到了站在樓上的他們,喊道:“爸爸媽媽下來吃西瓜。”
聽到聲音的季硯書和沈寧知也看上來。
季煙覺得太丟臉了,怎麼她跟王雋撒嬌的樣子還被父母看去了。
季硯書笑著說:“下來吧,你們爸爸留了你們的份。”
季煙說:“馬上下去。”
話是這麼說的,她卻拉著王雋躲到一邊,確認樓下的人看不到了,說:“你怎麼不提醒我?”
王雋不解:“提醒什麼?”
“安安看到我們了,”季煙低頭,靠在他胸膛,用額頭一下一下撞著,“爸媽也看到了。”
王雋思索了一番,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不由逗趣她:“孩子都有了,你還怕?”
季煙停住,抬頭看他,王雋笑意澄澄,她說:“在爸媽那裡我永遠都是孩子,是孩子都會怕父母知道她們早戀吧。”
早戀?
王雋眉梢微揚:“說起這件事,我還是有點惋惜。”
他惋惜什麼?
王雋說:“高中時候的你應該很有趣,我很可惜錯過那時候的季煙。”
季煙:“……”
一南一北,生活環境不同,又沒有有關係的親戚,他們根本不會有產生交集的機會。
他哪門子來的遺憾。
季煙說:“你比我還會說糊話。”
王雋抱住她親了親:“我說的都是真話。”
季煙說:“行了,再晚下去,安安該叫人了。”
王雋才不管,親著她的唇角,說:“讓她喊去。”
果然是親爹啊,這麼狠心。
季煙想著,安安這個小吃貨,肯定是以吃為先,哪裡還顧得上父母,也就撇開心思和王雋親吻。
回深城的前一晚,安安睡在隔壁房間,有季硯書陪著。
季煙和王雋小聲說話,說著說著,又回到那晚的話題。
她手指在王雋下巴點著,說:“那個問題你還沒告訴我答案。”
王雋顯然是忘了,握住她的手,拿在手裡捏著,說:“什麼問題?”
季煙想,今晚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
得不到她就把他踢下去睡地板。
現在是夏天,著涼不到他。
這麼一想,她挪了挪,趴到他身上,說:“你還沒告訴我,過年那晚你收到我的短信你是怎麼想的。”
她真的很好奇,那會他對她算不上認識,關係也隻有那麼一晚。
他是怎麼就答應她那甚是荒唐的提議的。
王雋說:“真想知道?”
她點點頭,牽起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說:“告訴我吧,什麼答案我都能接受。”
就算……
是身體上的……
季煙正想著,王雋說:“我對你有好感。”
啊?
季煙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答案。
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那就是相當於一開始,他就對她有好感了?
那麼早?
他上次明明不是這麼說的,時間要往後一些。
她滿是驚喜:“真的?”
他嗯了聲:“千真萬確。”
她覺得像是做夢一樣:“不是哄我開心?”
王雋說:“沒必要。”
季煙心裡喜滋滋的,嘴上卻還是和他拿調子:“原來你連騙我開心都不願意。”
王雋笑了笑,是有些無奈的:“你開心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我要騙你?”
她笑眯眯地在他下巴親了一口,說:“你太會說話了。”
王雋伸出手,摸住她的下巴,然後手指沿著臉頰向上,最後停在她的眉眼處。
他看著她,仿佛在回想著什麼。
有些出神。
季煙疑惑:“你在看什麼,我很好看嗎?”
王雋回過神,說:“不用懷疑,你很好看。”
季煙喜上眉梢,無不得意:“那是,我要是不好看,那晚你能跟我回家嗎?”
這話說得好。
那晚是他自願和她回家。
王雋將她往前攬,勾住她的脖子,季煙徹底沒有支撐地跌在他身上。
季煙說:“彆鬨,安安和媽媽就在隔壁,小心吵到她們。”
王雋說:“我有分寸。”
她才不信。
王雋微抬她的下巴,季煙看著他,眼裡全是光亮,還有數不清的歡喜。
那次收到她的短信,他為什麼答應她的提議。
王雋認為這是一個需要用儘她和他的一生才能回答完整的問題。
他說:“我想吻你。”
季煙說:“我知道。”
王雋親著她,格外的溫柔。
呼吸糾纏間,他停下來盯著她,心裡想的是——
她不知道,她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個晚上,被她帶回家的那個晚上,無數次的親密裡,他每一次都想吻她。
他想吻她。
這句話像是說給那晚的季煙聽的。
可時間上不允許,那晚的季煙沒可能聽到。
但是他可以在數年後,彌補上這一句當晚沒來得及說出的話。
一陣纏綿後,王雋抱著她,說:“季煙,我愛你。”
季煙說:“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實嗎?”
王雋親了親她的額頭。
季煙反抱住他,說:“你好像有點奇怪。”
他替她消除疑惑:“我是高興。”
季煙就笑了:“來來來,告訴我你在高興什麼?”
王雋說:“想聽嗎?這故事有點長。”
季煙頓時就明白他要說什麼了。
王雋握住她的手,緊緊握著,說:“這故事我一個人說不完,需要你和我一起。”
季煙笑著糾正他:“以前是隻有你和我,現在多了個安安。”
王雋想,生活是什麼樣的?
他低頭,季煙已經閉眼睡著了,她的呼吸格外平緩。
他放輕動作,親了親她的額頭。
他生活的模樣隻有兩個字——
季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