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黎答道:“裴蘊,你不認得了?”
珈藍更加驚奇:“可是他現在看上去好像一條狗,不像一個人。”
殺人誅心了。
裴蘊現在確實是前所未有的狼狽,一身臟汙,滿臉胡茬,還披著件明顯與自己毫無關係的短款女裝,被人毫無尊嚴地按在地上戴上了手銬。
與此同時,沈嬌抬起頭看見了洛黎。
洛黎看見沈嬌後,也微微一笑:“裴蘊,你現在罪加一等。”
“綁架,虐待沈嬌同學,”洛黎看向了沈嬌,“沈嬌同學願不願意和我們一起打場官司呢?”
送裴蘊進監獄的官司。
沈嬌仰視著洛黎。
洛黎墨黑色長卷發上沾染著雪霜,一雙明豔動人的眼睛笑著,毫無作假之意。
沈嬌忽然猛地低下了頭。
這是她第一次覺得,洛黎很好看。
不是那種好看。
是那種讓人看到了之後,熱淚盈眶,自慚形穢的好看。
沈嬌也在這一瞬間清醒了,她點了點頭:“好。”
洛黎知道,從現代法律上來看,沈嬌並沒有犯罪。除此之外,從法律角度上來說,她甚至可以說是個完美的受害人。
洛黎並沒有和沈嬌計較的意思。
偶然遇見路邊的蒼耳粘住褲腳是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不過,那對她而言並不算是什麼太大的困難。
她很忙,人生很短,還有無數事情等著她去解決。
比起記恨沈嬌,她對怎樣把該受到懲罰的裴蘊送進局子裡多蹲幾年更有興趣。
沈嬌也受到了懲罰,不是嗎?
雖然她並不會原諒沈嬌傷害過自己,但是天理昭昭,輪回因果,沈嬌並沒有直接傷害到她,論懲罰,也不該是洛黎來給。洛黎懶懶抬了抬手,便衣警察們的身後便又走來個文質彬彬的中年人。
“沈小姐您好,我是您的律師,您可以將遇到的一切都告訴我,我們必定會幫助您。”中年人俯身對沈嬌道。
洛黎看著沈嬌的眼睛,隨後又對身側的珈藍道:“冷不冷?”
畢竟珈藍應該是一條熱帶魚。
對方認認真真探了探自己的額頭,隨後板正搖頭:“不冷。”
他又笑盈盈地伸手摸了摸洛黎的額頭:“黎黎冷。”
他道:“我們回家吧。”
洛黎頓了頓,隨後從自己身上解下大衣,遞給沈嬌。
沈嬌沒反應過來,洛黎便俯身,將大衣放在了雪地上。
沈嬌眼看著洛黎留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一點點收回,隨後兩個人一起上車,珈藍為洛黎圍上一條圍巾。
沈嬌又回頭看見了一臉呆滯的裴蘊。
她突然站起身來,衝到裴蘊麵前,左右開弓不知道扇了多少次耳光。
身邊的警務人員被她的氣勢嚇呆竟然一時沒想到阻止。
裴蘊震驚而痛心疾首地看著她:“嬌嬌......”
而沈嬌從地上撿起大衣,披在了身上。
她聲音冷靜:“等著法院傳票吧。”
隨後她坐上了警車。
裴蘊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坐著的警車開走,隨後自己也被押上了警車。
他不明白。
沈嬌不是很喜歡他嗎?
他都屈尊接受她了,她為什麼會背叛他?
而沈嬌抬頭,看向窗外的陽光,眼睛裡的淚水乾涸了。
天下沒有什麼好運不好運,想要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使用了不該用的手段,都會受到懲罰。
並不是來自他人直接的懲罰。
而是來自命運。
沒有什麼好運不好運,想要改變自己清貧的生活,隻有一個辦法。
她想起了,自己最初得知能夠進入這所學校時由衷的開心。
她想,自己一定要出人頭地,給媽媽最好的生活,給自己最好的生活。
可是在一次次心裡不平衡之後,她逐漸走向了一條歪路。
幸好現在為時不晚。
她激動地接了手機,先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媽媽,是我,嬌嬌。”
電話那頭的女人直接哭了出來。
這是屬於沈嬌的生活。
一切都應該回到正軌。
沈嬌第一件和媽媽商量的事情就是轉學。
她會一點點還清洛氏資助的錢,站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擁有自己的尊嚴。
想要得到好的東西,就通過自己的努力。
她已經得到了懲罰。
這才是正確的,屬於沈嬌的生活。
另一頭的車上,洛黎打了個噴嚏。
珈藍眨了眨眼,隨後問道:“梨梨是冷了嗎?”
洛黎才不會承認因為自己身體素質不如以前好所以給了沈嬌大衣之後就覺得冷了。
珈藍沒有再問一臉冷漠的洛黎,隻是給她默默披上了毛毯,又抱住了她。
洛黎落入他溫暖的懷抱。
他一雙猩紅的眼睛也一樣溫柔:“梨梨不冷,我有點冷。梨梨抱抱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