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昨晚睡得早, 看到這則新聞時已經是早上。
眼睜睜看著一夜醒來自己成了所謂的“渣女”,南知懵了好一會兒,差點以為是自己還在做夢。
顧嶼深不在臥室。
她洗了把臉, 很快下樓。
便在餐桌旁看到他。
顧嶼深抬眼看她, 又看了眼表,輕揚了下眉,閒散道:“今兒起這麼早。”
見她不動,他又喚她,“過來吃早飯。”
舒姨今天有事, 做好早餐顧嶼深就讓她先走了,餐桌上擺著豐盛的早餐。
南知下樓,坐到他旁邊,喝了口牛奶, 這才問:“網上那個你看到了嗎?”
“哪個?”
“監控視頻,你和宋影的。”
“看到了。”
南知攢眉,本想問知道是誰弄的嗎, 但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這視頻除了顧嶼深壓根沒人敢發,也沒有其他彆有用心的人有可能拿到。
可他怎麼會願意那樣的視頻發出去?
她還記得,那時候他甚至都不願意讓她知道自己耳朵的事。
他現在怎麼會願意讓這麼多人看到他曾經有多頹敗。
即便網絡上大家隻是開玩笑的一筆帶過, 但是那些時光他不會忘, 他們身邊共同度過高中的朋友也不會忘。
他曾經那麼頹敗, 像被丟棄, 甚至耳朵還因此差點失聰。
那是他最落魄的過去。
“其實你沒必要發這個的。”南知輕聲。
顧嶼深取笑:“這回這麼大度了?”
話是這麼說,但意思卻擺明是相反的,這是笑她平時小氣呢。
南知撩眼皮掀他一眼:“我是不喜歡你和宋影扯上關係,但是反正這事兒過不了多久就會沒熱度了。”
“不想讓你委屈, 反正澄清一下也不是什麼難事。”
南知:“可你那時候還不想讓我看到這個視頻,說你不知道怎麼說,也不想說。”
顧嶼深輕笑一聲,抬手撫上她的後頸:“剛兒才誇你大度,現在又跟我記上仇了。”
“我跟你說認真的呢。”
顧嶼深嘖了聲:“早跟你說了,反正我在你這兒丟麵子也不是頭一回了,誰讓我就吃你這一套,彆人愛怎麼看怎麼看,愛怎麼想怎麼想。”
他點了支煙,“這輩子就在你一人身上栽跟頭,認了。”
南知收回視線,看著粥碗,眨了眨眼。
這人總是這樣,平時吊兒郎當沒正形,就連這樣燙耳的情話也隨口就說,讓人接得措手不及。
安靜片刻,她說:“那你給我多說說那時候的事兒?”
顧嶼深睨她一眼:“彆得寸進尺。”
“……”
南知喝了幾口粥,撂了筷子,剛要起身又被拽回去,訓得乾脆:“吃完。”
“我吃飽了。”
“你那胃什麼做的,這樣能吃飽?”他又訓她。
於是又吃了幾口,這才出發去舞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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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兒南知還擔心網上的負麵新聞會有影響,還做好了如果真的嚴重到波及舞團就辭職的打算,卻沒想到隻是一晚過去,全翻了個個兒。
舞團裡大家都知道南知最近有個追求者。
如今網上照片一經爆出,立馬反應過來那追求者是誰。
還不止是追求者,還是前男友,兩者身份一扣上,還是那顧總,舞團裡的小姑娘們瞬間就更來勁兒了。
這一批小舞者年紀都很輕,許多都還不滿20,滿腦子幻想。
南知一到舞團就被纏著問了一通,好不容易才脫身出來,回了自己的單獨練功房。
而不止是舞團,甚至《腳尖的藝術》副導演還專門給她發了條短信道歉——當時她執意違反節目組要求給宋影打零分,這副導演還用耳麥吼了她一頓。
除此之外,微信裡也多了好幾條刻意熟絡的信息。
這還隻是看了網上那視頻呢,要是知道她和顧嶼深已經結婚可不得掀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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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知在這頭忙於應付信息,另一頭宋影團隊卻是急得手足無措。
關於南知在衛生間打了她巴掌的視頻的確是宋影自己找來、自己發出去的,沒有提前跟團隊溝通。
儘管起初經紀人也高興她由此得到的熱度,但現如今發酵至此,經紀人便開始訓她自作主張,毀了自己一手好牌。
“你自己說,你跟顧總到底怎麼回事?!你以前真插足人家了?!”
宋影蜷縮在床上,雙臂抱膝,眼睛通紅:“我沒有,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我沒有!”她越說嗓音越尖利,“我喜歡他這麼多年,憑什麼南知都要走了,我還不能靠近他嗎?!”
經紀人年近40,帶出了不少一線、超一線藝人,也不是省油的燈。
她居高臨下站在蓬頭垢麵的宋影前,淡聲,“以前怎麼樣我就不管了,那現在呢?現在顧總和南知什麼關係你不清楚?酒吧裡你還要那樣子說落人口舌?”
宋影不說話了,從床頭摸了支煙,點上。
煙霧嫋嫋而上。
哪裡還有平日裡熒幕前塑造的清純形象。
經紀人忙拉緊窗簾,走過去劈手奪過她手裡的煙:“你是嫌事情還不夠嚴重嗎?還抽煙,要是被拍到正好再給你人設崩塌添一筆!”
宋影冷笑了聲:“人設?我什麼人設?”
她哪裡還有什麼自我。
她甚至都已經忘記真正的自己是什麼樣的了。
長大後被公司包裝成安排的人設,讀書時她卻盲目地想變成南知那樣。
為了吸引顧嶼深的注意,為了讓顧嶼深能夠多看她一眼。
隻是為了那一眼,宋影去學了芭蕾舞,模仿南知的性格,甚至於她抽的第一支煙,都是由此學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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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影出生的家庭很普通,但小時候偶然麵試了一部劇,做上了童星,兒時就出演過幾部劇。
所以那個時候的宋影,在同齡人中是帶了光環的。
高一入校的第一天,她看到了顧嶼深。
當時的她還不知道什麼叫做一見鐘情,隻是總忍不住去關注。
也是在那時,她就發現顧嶼深身邊有個很漂亮的女生,叫南知。
顧嶼深身邊隻有她。
宋影第一次看清自己心底陰暗的嫉妒心。
南知光芒萬丈,她甚至不需要外加的光環她就已經足夠自信了,她會撒嬌也敢發脾氣,性情直爽,很多人都喜歡她。
宋影也看得出來,顧嶼深也很喜歡她。
她就這麼默默喜歡了顧嶼深兩年半,其實一開始她沒有想過要介入他們之間的。
她不敢。
她畏懼南知骨子裡的光熱。
直到有一天聽說南知家破產了,要離開北京。
她表麵不露聲色,實則心底痛快地大笑。
她終於鼓起勇氣,跟顧嶼深告白。
在那個籃球場。
顧嶼深痞壞著笑,重複她的話:“喜歡我?”
宋影心跳很快,也是在那時,她看到了不遠處的南知。
這是她第一次站在本該南知站的位置,她不可自控地,直直地看向南知,無聲地宣戰。
看到南知離開的背影,她知道她贏了。
可下一秒就聽到顧嶼深自嘲地笑了聲。
他低下頸,抬手按在後頸上,模樣痞壞,卻也頹喪。
然後那點痞勁兒慢慢消失了,被頹敗徹底掩蓋,他手也垂下來,低聲說:“我有什麼可喜歡的。”
宋影知道,他說這句話時想的是南知。
但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