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禮堂大、學生多,主席台上的司裴不可能注意到淹沒在人海中的自己,陸西寧強壓下逃走的衝動,拎起包尾隨同學們離開階梯教室,往位於學校東南角的禮堂走。
白歆心等在台階下,陸西寧一走近,她便挽住她,低聲問:“音樂教室的活動你報名了嗎?”
陸西寧搖了搖頭:“什麼音樂教室?”
白歆心很是無語:“彆人爭破頭,你竟然沒聽說,也太佛了吧?”
“這個活動去年做得挺不錯,公益音樂會開了好幾場,慈善晚宴也到了很多名人,籌到的錢用來給山區的學校建音樂教室。司裴今天過來,就是為了選學生做誌願者。咱們鋼琴係有六個名額,你去填張報名表,我幫你爭取。”
白歆心的爸爸是指揮係的主任,有司裴在,陸西寧躲還來不及,哪敢讓她幫忙爭取,立刻擺手說不感興趣。
白歆心用看傻子的眼神看陸西寧:“這機會多難得!司裴出身音樂世家,他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叔叔、媽媽舅舅、堂弟表妹全在這一行裡有頭有臉,認識了他,好處多著呢。拋開功利心,這個活動本身也很有意義,聽說很多山區的孩子,小學畢業了都沒見過鋼琴。”
“而且司裴也是我偶像,琴彈得好,又那麼高帥——我第一次看到他,整個人都傻了,腦子裡就隻剩下‘貴族’和‘王子’這兩個詞。”
活動是挺不錯,機會也確實難得,可惜陸西寧一聽到“司裴”,腦子裡就隻剩下“丟人”和“想死”。
她再次拒絕後,白歆心正要說話,就瞥見吳玨斜著眼睛看了過來,白歆心衝她翻了個白眼,扭頭對陸西寧說:“這次活動她也去,誰叫人家是副院長的孫女。放假還要看到她,煩死了,你又不肯陪我。”
吳玨瞪的其實是陸西寧,白歆心跟吳玨從小鬥到大,因為吳玨總針對陸西寧,白歆心才故意跟她要好。
陸西寧休學過一年,原本比她們大一級,雖然上學早、年紀跟現在的同學相仿,卻不自覺地有學姐的心態,懶得搭理白歆心和吳玨小孩子過家家般地拉攏、敵視。
陸西寧和白歆心到禮堂的時候,幾乎滿座了,能看到司燈塔的機會不常有,大家自然拚命往前排擠。白歆心人緣好,早讓朋友占了第一排中間的黃金位置,陸西寧不肯同去,獨自坐到了最後一排。
她剛落座,馮何就湊了過來。音樂學院裡從不缺皮囊好的富二代,而馮何是騷得最高調的一個,恨不得時時刻刻把“小爺人帥錢又多”寫在額頭上,一進校就惹人注目、空降校草榜前排。
馮何原本也是上一屆的,因為缺課太多留級一年,再次跟陸西寧做了同學。
喜歡馮何的女生不少,可他偏偏盯上了眼角都不夾他的陸西寧,一邊追她,一邊和撩他的女生們玩曖昧,害陸西寧莫名其妙地樹敵無數。
因為爸爸花心多情,陸西寧從小就偏愛矜持高冷的異性,最討厭馮何這種不務正業的垃圾二世祖,她忍了一段,實在嫌煩,便把他約出來暴罵了一頓。
這一罵,馮何發現陸西寧的性格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那點旖旎的小心思倒是煙消雲散了,緩了兩天,又追著小他一歲半的陸西寧強行認姐弟。
起初陸西寧隻當這人腦子壞了,上趕子找罵找虐,後來才發現他的真實目的——有她這塊擋箭牌在,被吳玨這種礙著兩家是世交,不想認真交往,又不敢隨意對待的女孩追時,他就可以說自己心中藏著白月光,能跟彆人湊合將就,不能委屈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
委婉拒絕吳玨的同時,馮何還成功地給自己樹立了一個外表浪蕩、內裡深情的形象,不但吳玨感動不已地認定自己被他另眼相待,圍繞在他身邊的鶯鶯燕燕也紛紛加倍努力,以期有朝一日取代陸西寧,成為馮少爺心目中的唯一。
會真情實感地喜歡花心渣男的女孩或多或少都有些缺心眼,陸西寧本就無意結交,也無所謂被她們咬牙切齒地敵視。馮何賤是賤了點兒,人其實不壞,她心情不爽了還可以把他當成沙袋隨意打罵,趕了幾次趕不走,也就隨他去了。
陸西寧宿醉後沒睡飽,頭正疼著,眼下沒勁兒讓馮何滾,便任由他在自己的身側坐下。見陸西寧一臉憔悴地窩在最後一排,馮何殷勤地摸出手機叫了個咖啡外賣。
遠遠看到馮何,吳玨立刻放棄第一排、帶著兩個跟班坐到了最後一排。吳大小姐要麵子,不肯被人看出換位置是為了馮何,並沒挨著他坐,特意繞到陸西寧這側,在和她間隔兩個空位的地方坐了下來。
從第一排換到最後一排,兩個跟班很有些不甘心,聽到她們嘀咕,吳玨“切”了一聲:“前排兩個人擠一個位置,吵都吵死了。想見司裴哥哥有什麼難,我爺爺跟他爺爺是老朋友,每年春節他家辦家庭音樂會,都會邀請我爺爺奶奶,到時候帶你們去,要簽名、合影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