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王建強他老婆住在一個病房的人,不是癱瘓就是骨折,都是行動不便的,被這兩年突然多起來的花腿蚊子給折騰了個夠嗆。
王建強帶著四小包三花五草膏回了病房,當下就用熱毛巾蘸了水給他媳婦兒把撓得發紅的皮膚擦拭了一遍,然後用指腹蘸上三花五草膏,一點一點地塗上去。
王建強他媳婦兒叫苗紅梅。
苗紅梅一想到自己需要在腰上動個手術,花一大筆錢都不一定能治好,心裡已經存了不想治的念頭。
住院這幾天又被這城裡的花腿蚊子給叮了一身的包,不想治的念頭直接升級成了不想活的念頭。
王建強給她塗三花五草膏的時候,苗紅梅還嘮叨說,“又不是沒塗風油精,根本止不住這鑽心的癢,你說你浪費這個錢乾什麼?給咱家小孫子買點奶糖吃不比買清涼油強?”
王建強解釋道:“這不是清涼油,是人家醫生配置的獨家秘方藥膏,我塗了一下就不癢了,這才買回來用的。你感覺一下,是不是不癢了?”
苗紅梅全身都是包,當下還是感覺癢的,可隨著王建強塗抹藥膏的地方越來越多,她也感覺到了身上的絲絲涼意,那讓人恨不得撓出血的蚊子包真沒那麼癢了。
“誒,好像真有效果,真不那麼癢了!”
……
巴掌大的病房裡擺了六張病床,每個上麵都躺著人,再加上陪床的家屬,一共十四五個人,哪有什麼悄悄話可言?
王建強和苗紅梅的這對話直接就被同屋的人聽了去,立馬就有同病相憐的人過來打聽了。
隔壁病床那摔斷腿的老太太家小兒子問王建強,“王老哥,你這藥膏是從哪兒買的?哪個醫生配的獨家秘方?我也給我媽買點去,我媽這幾天太遭罪了。”
王建強伸手朝窗外醫院大門的方向一指,“出了醫院就看到了,那個新開的通泰超市旁邊的通泰堂,是個女醫生,她現場給配的,效果真沒話說,你看我胳膊上的包,都不癢了。”
王建強擼起袖子給那人看,結果發現他胳膊上的包已經消了個七七八八,隱約隻能看到一些淺紅色的斑塊和被抓撓出來的血痕了。
病房裡陪床的那些人立馬就動了心,不少人當下就出門去買藥膏了,也有人得盯著自家病人打吊針,隻能委托同病房關係不錯的人代買。
反正診所就在醫院對麵,還是一群人出去買,誰能騙得了誰的錢?沒人敢這麼光明正大地賺差價。
等病房裡的人烏拉一下走了好幾個之後,苗紅梅低聲把王建強喚到病床跟前,問,“孩兒他爸,你說我這腰,能不能也找你說的這個醫生給看看?”
“要是人家有不開刀的辦法,咱就不開刀了吧,這邊的醫生說開刀也治不好。還有……我有些害怕開刀。”
正常人身上開一刀,要把骨頭暴露出來給重新排好順序,誰不害怕?
更彆提苗紅菊不止怕開刀,怕疼,她還害怕家裡為了給自個兒看病掏乾家底,卻是見不到效果。
到時候家裡人可怎麼過日子啊,難不成全家都喝西北風去?
王建強瞅了一眼苗紅菊病床頭掛著的吊針,還有大半瓶沒有輸完,他覺得自家媳婦兒的建議挺有道理,便同苗紅梅說,“我拿著醫院給拍的片子去問問,如果那個醫生有把握,我就把人喊過來,親自給你看看。”
苗紅菊點頭,心裡生出了些許希冀,並且把自己能想到的各路神仙都求了個遍。
王建強從床墊下抽出拍的片子來,又把醫生給開的處方也裝上,記下了正在打的吊針名兒,匆匆出了病房。
彼時的謝芸心裡已經不打退堂鼓了,她喜笑顏開地重複著賣貨收錢的動作,一小瓶三花五草水六毛錢,一小罐三花五草膏八毛錢,一小瓶三花五草油一塊二。
周勝酸溜溜地站在一旁看著,得虧有人發現隔壁超市也是這醫生開的,順路進去轉悠了一圈,買了些泡麵、火腿腸和午餐肉走,讓周勝也開了點單,不然周勝身上的酸氣兒隻會更重。
買三花五草膏和三花五草油的人剛走,王建強就拎著個黑色的大塑料袋進來了,直接從裡麵掏出東西來,擺在謝芸的麵前。
“醫生,你能幫我看看我愛人的病情不?醫院說讓開刀,可我……”
沒等王建強給難言之隱措好詞,謝芸就拿起了那片子,看了半分鐘後,又拿起醫生給開的處方來。
隻是一看那些常用藥,謝芸就知道王建強的愛人是哪個醫生做主治了。
“你愛人是馬太平主任接診的吧……”
王建強一愣,點點頭,“是,誒?你咋看出來的?”
謝芸笑了笑,“我和馬主任在樓上樓下住了六年,很熟。而且用藥這麼膽大心細,整個附屬醫院骨科也隻有馬主任有這份功底。”
王建強問謝芸,“您和附屬醫院這麼熟?那您能不能同我說個實話,好讓我心裡也有點底。我媳婦兒這病好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