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太平趕在韭菜餅子剛烙好的時間上門, 謝芸怎麼能讓這位住在樓上的老鄰居乾瞪眼看著?
挾一個熱乎乎表麵金燦燦的韭菜餅子放到盤子裡,遞給馬太平。
謝芸打量了馬太平主任幾眼,說, “您咳嗽的情況應該好轉了吧, 我看您臉上的血色有了,不像之前那蠟黃蠟黃的。等之前開的藥吃完, 再換點藥, 繼續調理著,爭取斷了病根子。”
馬太平主任樂嗬嗬地坐下, 用筷子挑破金黃的韭菜餅皮,唆了一口裡麵的韭菜,才說, “確實是好了許多, 咳嗽就明顯比之前輕多了。不過我這回來不是看我的咳嗽問題, 是我管的那病房裡, 有一個廠子裡給出工傷補貼的老太太。”
“老太太有些偏癱,之前都是每隔一段時間過來輸幾天液, 人就將就著能走了,這一回卻不大好,還是同樣的藥,遲遲不見效, 我甚至給加大了劑量, 還是沒效果。實在不敢給加藥了,再加藥的話, 副作用就全都出來了。”
“我尋摸著,要不讓你給去看看?那老太太手頭沒錢,看病都是廠子裡的補貼給掏, 從她兒女手中摳不出一個鋼鏰兒來了。老太太實在拿不出讓你給治病開藥的錢,所以我尋摸著,麻煩你去醫院一趟,開藥還是走醫院的藥房,針灸費用什麼的,我自己掏錢補貼給你。”
“久病床前無孝子,那老太太再病下去,我估計都沒有病裡求生的心力了。”
謝芸也捧著個熱乎乎的韭菜盒子吃得香,聽馬太平主任這麼說,她擺擺手,“不用您掏錢補貼給我,回頭多介紹幾個病人到我這兒就行。”
治病救人本身就是一種攢功德的形式,而且謝芸也不是特彆缺錢,既然馬太平主任都親自上門來說情,那這個麵子肯定得賣。
要真讓馬太平主任替那偏癱老太太出了診費,她和馬主任這多年老鄰居的關係也得變味。
“等我吃完這個韭菜餅子就跟您走一趟,上回我就見到那老太太了,這回仔細瞧瞧。”
馬太平主任目的達成,這才開始仔細品韭菜餅子的味兒,“這韭菜是打哪個市場買的?咋這麼鮮呢?”
“自家院子裡種的,您要是覺得鮮,下班的時候路過拿一把回去,不管是燒餅子還是炒個雞蛋,味道都不錯。”
院子裡的韭菜的長勢實在是喜人,謝芸和周勝吃不過來,見天兒給兩邊的父母送去一捆,就這樣都有剩餘。
周勝的老母親,孟秋菊同誌,對這院子裡的菜的長勢相當感興趣,自發地買了十幾株番茄苗和黃瓜秧子種上了,還說往後種菜的事兒她來負責,謝芸和周勝等著吃就成。
周德義原先不怎麼往超市這邊跑,他感覺自己來這邊就是到兒子家蹭吃蹭喝的,怕謝芸不高興,可他隱藏在靈魂深處的種田天賦被謝芸和周勝種在院子裡的東西給勾出來了,眼看著跑超市這邊的次數越來越勤快。
老兩口到了這邊又不是隻吃飯不乾活兒,孟秋菊手腳相當麻利,超市的裡裡外外都能打掃好幾遍,周德義識字會算賬,還能幫著看店收錢,也不會攪和謝芸和周勝的事兒,謝芸哪能給老兩口擺臉子?
她覺得讓老兩口到飯點兒就回家去做飯不太好,讓周勝把老兩口的飯都給做上了。
就老兩口的飯量,能吃多少?
沒道理對外人滿心慈悲,仿佛菩薩下凡,對自家人就摳摳搜搜,揣著個針尖大的心眼子斤斤計較。
而且誰是沒有心的人?
謝芸留周德義和孟秋菊老兩口吃飯,周勝跑她娘家的次數都勤快了不少,每次采摘點新鮮的菜,都會騎車給送過去,看著老謝家的雞蛋牛奶不多了,哪怕是晚上關店之後多走一段夜路,也會給老兩口補齊。
這點謝芸和周勝是很有默契的,兩口子底線一致,都是幫父母可以,但不會一拖一串兒的幫襯,兄弟姐妹家各過各的日子,平時家裡有什麼新鮮東西可以分享一些,但想著都來超市裡白嫖,那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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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芸同馬太平主任到了重機廠附屬醫院住院部的骨科病房,見到了那偏癱老太太。
謝芸給那老太太號脈的時候,馬太平把骨科的醫生都喊過來了,還有一個新入職的小醫生拿著這老太太的病曆和之前的用藥記錄。
號完脈,謝芸心裡有了數,再翻看那病曆和用藥記錄,她一時間有些複雜。
有些話不能直接在病房裡當著病人的麵說,謝芸便起身同馬太平主任說道:“馬主任,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