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交流會正式開始的時候, 眾人才收了心思。
謝芸原本還在愁自個兒什麼都沒準備,想著該怎麼把泰山堂裡學到的這一部分知識拿出來分享,一時半會兒很難梳理出完整的框架來。
她倒是不介意把完整的診療思路分享出去, 如果花溪醫學院附屬醫院肛-腸科的專家團隊能夠把她診治痔-瘡等問題的經驗心得全都學到手, 那在謝芸看來是絕對的好事。
天底下的病人那麼多,她這通泰堂才稍微有了點名氣, 就已經忙的她腳打後腦勺了, 往後她再在彆的專科領域展露出一點頭角,那豈不是能忙死?
一個重機廠附屬醫院每天接診的病人都快破千了, 這還隻是接診蘇北地區的……謝芸心裡很清楚,個人的力量十分有限。
而且成為活陰差這段時間的經曆告訴她,天地間的因果是最玄之又玄的東西, 萬事萬物都被籠罩在因果這張大網中。
今日種下的善因, 或許不會得到立竿見影的善果, 但總有一天, 會在某一個不經意的時刻,善果會以想不到的方式呈現。
若是因果那麼直白, 那麼平鋪直敘,反倒失去了天地間的神秘。
花溪醫學院附屬醫院肛-腸科的專家利用從她這兒學到的心得體會去幫助更多的病人,這些醫生賺得的善果功德定然會反饋一部分到她身上的。
這也有助於她積攢更多的功德。
就在謝芸絞儘腦汁地梳理所學知識時,付巧珍教授開口道:“謝醫生, 您先聽聽我們花溪這邊在肛-腸問題上的研究結果以及廣泛應用的治療方法, 給我們提提意見,也闡述一下您在治療肛-腸疾病時的經驗心得, 我們互相印證一下,你看怎麼樣?”
“聽您的,我全力配合, 咱的目的都是幫助身患這些疾病的患者康複。”
謝芸心裡的弦略微鬆了鬆,能聽到花溪醫學院附屬醫院關於肛-腸疾病的研究結果,再在人家的研究基礎上闡述,這就簡單多了。
‘開天辟地’和‘女媧補天’比起來,前者顯然更困難。
付巧珍教授看向她下首的那位年紀約莫有四十歲出頭的中年,說,“老盧,你來吧,你們科室的事兒,我也不是太懂,還得你們這種專門搞這方麵研究的來。”
付巧珍教授口中的‘老盧’叫盧炳文,是花溪醫學院附屬醫院肛-腸科的主任級醫師,專供各種疑難痔-瘡、肛-瘺等問題,具有‘修菊匠’的美稱。
盧炳文拿出自己來之前就準備好的材料,遞給謝芸一份,開始介紹:
“謝醫生,我們花溪在多年的臨床中,收集了將近三萬個相關的病例,給痔-瘡做了分形研究,分為三類,內痔、外痔、混合痔,針對這三類,我們提出了三個方向的手術方法……”
謝芸看著盧炳文遞來的那份微微有些辣眼睛的報告,深刻感覺到了花溪醫學院的技術底蘊。
單單是繪製這份圖文並茂的報告材料,都極其考驗醫生的專業水平。
盧炳文講得很細,幾乎把手術細節都講到了,後麵還詳細闡述了手術後的預後治療方案。
這麼一講,就是一個半小時過去。
盧炳文全程都沒喝一口水,直到全部說完,這才端起桌上的礦泉水瓶來,一飲而儘。
付巧珍教授朝謝芸看過來,見謝芸微微擰著眉,問,“謝醫生,你有什麼看法沒?談談你的見解,給我們提提意見。”
謝芸想心直口快地說花溪醫學院在這方麵的治療貌似走錯了路子,可這樣說又有些太過唐突,還容易得罪人……謝芸也不是那麼頭鐵,那麼不通人情世故。
她略作斟酌,先是肯定了花溪醫學院的成績,“能在這種比較偏冷門的疾病上做這麼深入的研究,花溪的水平確實很高,很讓人佩服!花溪醫學院精益求精的精神名不虛傳。我聽了盧主任的介紹,深受啟發。不過……”
謝芸這一個‘不過’,把會議室裡所有人的心都牽動到了自己身上。
她說,“我從花溪的整個治療流程中來看,盧主任的主張,或者說是花溪醫學院整個肛-腸疾病研究團隊的主張,西化得太嚴重了。換言之,是全部目光都集中到了疾病的處理上,追求疾病治療的立竿見影,追求所謂的效率,卻忽略了肛-腸疾病發生的原因。”
“我這邊診治過不少川省來的病患,有人甚至做了四次手術,依舊會複發。在對這些複發患者的診療上,我其實更關心四個問題,導致他們患有肛-腸疾病的原因是什麼?導致他們的肛-腸疾病複發的原因是什麼?怎樣做才能避免肛-腸疾病的發生?怎樣做才能讓已經治療過的肛-腸疾病不再複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