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也不為難寒院使,歎口氣點了點頭道:“你先去看上皇罷。”
寒院使心頭一顫,恭敬退了出去。
皇上又坐在蘇皇後身邊,雙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輕輕摩挲,道:“文君,是我沒護好你,是我對不住你……”
蘇皇後慢慢把另一隻手也伸出來,放在皇上手背上,笑道:“你我之間,有什麼對得住,對不住的。”
“我這裡無事了,臨郎快去看父皇罷。”
皇上把蘇皇後的兩隻手都握在手裡,緊緊閉上眼睛,歎息道:“我讓孩子們過來陪你,你彆太勞累了,吃了藥多歇歇罷,一切都有我。”
蘇皇後笑道:“那我可真什麼都不管,全交給臨郎了。”
皇上出了蘇皇後暫歇的屋子,就把自己眼裡的軟弱愧疚不舍全都藏起。
他大踏步的走過寂靜無聲的走廊,看見夏太監小跑著迎了上來,肅著臉問道:“事兒都辦得怎麼樣?”
夏太監來不及喘勻氣,行了一禮便忙著回道:“回皇上的話,都辦好了。”
皇上看他一眼點點頭,不停腳的接著往上皇處趕去。他一邊走,一邊心裡默默想著要辦的事。
事發是子時,朝臣夫人們早都自回家去守歲,宮裡都是皇族中人。
國朝到現在才三代,祖父祖母留下子女不多,除了父皇之外,就隻有武明姑母,早逝的懷思王叔,並永康姑母三位。
父皇的子女中,所剩下便隻有他和五弟,還有庚毓庚曉兩位皇妹。
五弟雖然有異心,卻已經翻不起什麼大風浪。去年他折騰了一通,折進去一個裴總督一個王總督,卻也把他的人手全暴露殆儘,全在自己掌控之中了。
況且五弟和五弟妹夫妻離心,若是五弟外頭敢放出什麼消息來,五弟妹做妻子的出麵一說,他那些消息自然不攻而破。
庚毓皇妹現和駙馬在成都,今年並未來宮中守歲,況且庚毓皇妹的母妃趙貴太妃一向與他和母後在一條船上,不必擔憂。
至於庚曉皇妹……庚曉皇妹雖然是五弟的親妹妹,卻口不願言,也並未出閣,身邊服侍的人都是文君給配的,也不必太過擔心。
武明姑母生育了一子一女,女封公主男封郡王。早逝的懷思皇叔留下一子,永康姑母膝下三女一子。
這一個公主三個郡王三個郡主,尚在京中四個,一向安享尊榮不站隊不多事。
換句話說,這上頭坐著的是誰,他們就會幫著誰。
皇上回想今日之事,確認父皇暈倒之前,他對父皇並無一絲不敬。
而父皇年已六十有八,又中過劇毒,這兩年父皇開始服丹脾氣暴躁的消息他也漸漸透露到了外頭。
群臣百姓聽說父皇卒中,也不會懷疑這裡頭有什麼陰私之事。
……所以他暗示呂院判,一定要讓父皇卒中。
但沒想到呂院判並沒使出什麼手段,父皇真的是卒中。
皇上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裡也在隱隱作痛。
小時候父皇雖然對他不如幾個哥哥寵愛,卻也喂過他吃飯,親手把著他的手寫過字,一字一句的給他批改過文章。
他想要文君做他的王妃,去求了父皇,父皇聽見他決心要求娶,雖然心裡有彆的人選也答應了他。
但是他不後悔和父皇走到今天這一步。
從小到大他看著母妃一日比一日更堅硬,為了保護他不知受了多少先皇後和貴妃們的折辱。
文君在閨中時那麼明豔,無憂無慮。現在她眉眼之間偶然流露出的疲態,叫他都不敢細看。
若不是他得登大位,不管是大哥還是二哥三哥裡的哪一個成了事,他和文君母後現在焉有命在?
父皇,您做了將近三十年的大燕皇帝,兒臣為了大燕江山,讓您多在病床上活幾年,活到兒臣做完該做的事,您應該可以理解兒臣罷。
您那麼想長命百歲,可一定得撐住,千萬彆這兩年就沒了。
皇上揮手命夏太監站到一旁,親手推開上皇屋門,繞過屏風,看見上皇仰頭躺在床上,睜著雙眼,口角流涎,嘴裡嗚嗚出聲。
東方的天空露出一絲魚肚白。
延明七年的第一天,就在皇上一聲悲痛的“父皇”聲中,拉開了序幕。
大年初一照例是全家拜年的日子。
林海和文皎坐在上首,看陸溶帶著陸清在底下磕頭拜年,趕緊叫起來,一人給塞了個大紅包。
陸溶既然是在林家過的年,陸清又是他兩個的乾女兒,林海文皎今日便也把陸溶當做乾兒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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