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咳咳,咳!”賈南風卻突然笑了起來,她本來就貌醜舉止粗陋,如今這樣放肆地笑了起來更是如
同深夜鬼魅,“君父!陛下!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嗎?”
如果說她之前的種種表現確實隻是拖延時間的緩兵之計,那麼現在她確實有幾分真心赴死了。無法挽回了,無法挽回了!晉朝宗室的所有人無論他們是否真的參與過朝政,恐怕如今都難以抵擋庶人的憤怒了!
本來就天災瘟疫頻繁,放在漢室那是君王失德,上天降罪的征兆啊。然後現在天幕將一切說得明明白白,這種日子不會有頭的。天災過去還有人禍,被朝廷和世家盤剝之後還要被胡人劫掠。
皇帝呢?跑了,不要他們了。世家呢,世家呢,哈哈哈哈哈哈,趁著亂世爭先恐後要繼續去南方享福呢!
周厲王有國人□□,秦末有陳勝吳廣,漢末有諸侯並起。晉朝的國運也要到頭了。
秦王奮六世之餘烈,建立起的赫赫統一王朝都付之一炬,何況是他這才不過三代沿襲的司馬家!
賈南風忽然伸手握住麵前的劍尖,鋒利的薄刃霎時將她的掌心劃破,鮮血順著指縫不斷地淌了下來。
司馬炎眼眸中俱是驚駭,握著劍柄的手已然鬆開。然而隨著他劍已脫手,賈南風卻握得更緊。精鋼鍛造的雪刃反射出她接近癲狂的笑容,鮮血的氣味更是刺激著令人作嘔。
瘋了,瘋了,真的瘋了!
“誒,君父不妨看看天幕的慘狀,那皆是您的子民,他們的身家性命全係於您一人身上。可是您在乎嗎?您分封的那些宗室子弟在乎嗎?但是,妾妃賈氏,我賈南風嫉妒成性、暴虐不仁、殘害皇嗣、草菅人命……該死,該死,該千刀萬剮!可是陛下,您不該死嗎?司馬家不該死嗎?文武百官、公卿大臣、世家豪族,他們有幾個不該死的?”
賈南風憎恨於自己死前這份清醒,一點後路也沒留,反正她要死,賈家……賈家也大概不會好過……
司馬炎指向她的指尖都開始輕微顫抖,拚儘全力才說出一句:“放……放肆!”可是此時他心中也忽然升起來了一種不祥的預兆,晉朝的國祚還有幾年?
是否真的連五十年都撐不到,是否要亡在他的手中?
不,不,不行!
賈南風將劍尖直直插入自己的胸中,麵目卻是仍然在笑,笑得異常猙獰:“君父,臣婦如今先走一步。臣婦……要,眼看著流民衝破宮門,將君父將司馬家的基業付之一炬哈哈哈哈哈哈哈。臣婦在地下等著陛下!”
癡傻皇帝司馬衷好像終於知道了賈南風要死,他不由地哭了起來,說道:“君父,君父!你不是說不……不殺賈氏的嗎?為什麼?……”
賈南風抬眼再次看了一眼這個朝她爬來的司馬衷,卻已經再也沒有力氣,她嘴唇翕動,留下最後一聲輕歎:“太子殿下,汝不應……生於……帝王家!”
她的眼睛死死瞪著,最後也沒能合上。
場麵混亂,司馬炎隻覺得額頭青筋凸起,再一次暈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