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雪不敢聽外麵的聲音,無論是雪兒的啼哭聲還是秦子林的敲門聲。此時此刻的她隻想做一隻徹頭徹尾的鴕鳥,將腦袋深深的埋進泥土裡,再也不出來。
之前種的土豆差不多也快好了,崔元雪心裡煩躁,忘記用工具。直接雙手就開始扒地,扒拉扒拉著,扒出一個大土豆。扒拉扒拉著,又扒出一個大土豆。
沒一會兒,崔元雪的麵前便堆了好多的土豆,像座小山似的,一個比一個大。
可與此同時,她的雙手上全是泥,連指甲縫裡都是黑黑厚厚的泥土。管不了那麼許多的崔元雪繼續伸手進泥土中找尋,摸著摸著,好似又摸到了個好似土豆根莖的東西。可又貌似比根莖要硬實一些,周身還是凹凸不平的,很是奇怪。
崔元雪也沒多想,隨便這麼一扯,便將手裡的東西給扯了上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深黃色的周身上布滿了泥土,乍一看是棕色的。可將上麵的泥土給擦拭乾淨後,便露出了真麵目了。一種像蟲又像草的東西,不是冬蟲夏草又是什麼!!!
好在崔元雪的腦袋還算冷靜,連忙呼喚出了係統,問了問是怎麼回事。
係統依舊是沒有感□□彩的機械聲,告訴她這是開啟良田模式後的獎勵。並且日後還會有不定時的獎勵,隻要她不犯錯。
“那那那……那怎麼樣才能多多得到獎勵?!”總得告訴她規則吧!
係統適時的消失了,氣的崔元雪直跺腳。
不過,她突然想到很久之前獲得千裡眼順風耳的金手指時,就是因為使用了掌中火的金手指做餅達到了一定的次數。說不定她隻要多多種菜,也能多多的收獲獎勵哦!
希望獎勵來的再猛烈些吧!
一時間,崔元雪竟然忘記了在空間外哇哇大哭的女兒,專心致誌的繼續挖起了土豆。
也不知道究竟挖了多久,看著眼前堆積成山的土豆,崔元雪大大的喘了口氣。累癱坐地上,就著身邊的一盆水,洗了洗手,扣了扣指甲,便再次將剛剛挖到的那個冬蟲夏草小心翼翼的拿了出來。
以前跟著師傅學手藝的時候,就看到過師傅泡水喝過這個。師傅常年開店,積勞成疾,人到中年,事業雖然做大了,但身體卻漸漸感到乏力。老中醫給他開的冬蟲夏草泡水喝,倒是挺補氣的。
因為價格高昂,所以師傅都小心翼翼的收藏。崔元雪知道,這東西得乾燥保存,所以也不敢輕易用水清洗。隻是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十二萬分小心的將蟲草放進去,折疊好後,又放回了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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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雪兒的夜奶斷的還算順利,除了那一夜的聲嘶力竭以外,倒是沒有再那麼哭過。每天夜裡兩三點鐘時候還是會醒來,但也隻是閉著眼睛哼唧一會。崔元雪輕輕拍拍,小姑娘不樂意的翻了個身,便又繼續沉沉睡去。
總算是斷了,崔元雪碰都不敢碰自己的胸,連衣服碰到都覺得痛得不行。想著要是能有什麼藥能讓她不是通過漲/奶來斷/奶,那就好了。
夜裡做夢,突然夢見剛來半溪大隊的那會子。自己不斷地尋死,跳河後被王大力診出來懷孕,緊接著便在床上難產。血/流了一床,觸目驚心。
嚇得崔元雪一下子就驚醒了。
擦擦額上的汗,看著身邊熟睡的還嘟著嘴的女兒,崔元雪長噓一口氣。胸kou還是脹痛的,像石頭一樣硬。跟當初生完孩子開/奶一樣疼,疼的她腦袋上的汗直流。
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隻覺得自己身體輕飄飄的,軟綿綿的。
感覺到秦子林好像還有誰都來自己床邊,好像趙錦蘭也來了。還抱走了雪兒,她努力的想睜開眼睛,卻怎麼都睜不開。
好像還聽到了王大力的聲音,跟秦子林說什麼。明明他們就在自己的床邊,可她卻好似跟他們隔了一片汪洋大海。連自己的順風耳千裡眼都聽不到看不清,隻能聽到嗡嗡嗡的聲響。
不知又隔了多久,好像又過去了一個黑夜和一個白天,一直到下一個黑夜來臨,她才終於睜開了眼。
“醒了醒了醒了!”秦子林高興壞了,連忙握緊她的手,“總算醒了!”
崔元雪想起身,卻發現全身軟綿綿的,竟然一點力氣都使不上。哪怕想要抬抬手擦擦額角的汗,都十分費勁。
“彆動彆動,先把這藥喝了。”秦子林連忙抽回手,回頭將桌上的一碗藥端過來,親自試了試溫度,笑道,“正好,來,喝吧!”說著便用勺子一勺一勺的開始喂她喝藥。
“什麼藥,這麼苦。”崔元雪皺眉,嘴巴在接觸到湯藥的一瞬間,一張臉就皺巴巴的了。
“大力叔說了,你這是斷奶斷的太急了。所以導致乳腺不通,乳腺炎發作,乳腺炎導致高燒。這是……斷奶藥。”秦子林咬唇說道。
“斷奶藥?”崔元雪眨眨眼,“真的有這種東西?”
“嗯。”秦子林點點頭,“隻是,喝幾天這個,咱雪兒就真的沒有奶吃了。”
崔元雪笑笑:“雪兒已經大了,沒事的。”扭頭看了自己床鋪一眼,發現平常在這哼哼唧唧的小人兒並不在身邊,連忙問,“雪兒呢?”
“放心吧,你這幾天生病,咱媽把雪兒接回去住了。”秦子林說著,便又將湯藥端到她的眼前,“趕緊喝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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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元雪的病來得快去的也快,奶水斷了,炎症下去了,燒就退了。恢複身體後的第一件事,崔元雪就是去感謝了下王大力。這些年沒少麻煩他老人家,可人家到現在都沒有收過診金。偶爾拗不過,也隻是象征性的收一點點。
一直都說是看在自己和秦子林曾經短暫的師徒情分上,這讓秦子林和崔元雪都很不好意思。
所以但凡秦子林不忙的時候,都會去山裡頭去采些草藥。當做診金給王大力,王大力也都欣然接受了。
崔元雪將手裡疊的整整齊齊的一個碎花手帕遞給了王大力,“王醫生,這是我無意中挖到的。聽人家說,是上好的藥材,我留著也沒什麼用,所以給您送來。”好人該有好報,崔元雪身無長處,隻能將這個當做謝禮了。
王大力聽說是藥材,很是高興,連忙接過手帕。打開一看,立即大驚:“這可是貴重東西啊!你在哪撿到的?!”
“就是地裡啊。”崔元雪含糊,“貴重麼?我留著也沒啥用,權當抵些診金吧!”
“使不得使不得!”王大力連忙將東西包好還給崔元雪,“我那點診金算啥啊,你這個可是好東西啊!”轉念想了想,怕是她一個婦道人家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好東西。便又連忙說道:“這東西子林認識,你交給子林處理吧!”說著又上前湊進一步,“這是真真的好東西,可以去賣錢,價格可觀。萬萬不要被人騙了去!”
崔元雪知道這王大力是為她好,連連點頭。瞧著他是真心不收,便也無法。想著還是找秦子林去鎮上或者縣裡麵換錢,畢竟在這個年代,這個東西是真真相當值錢的。
回家的路上,崔元雪也不知怎的,突然繞路從半溪河那走了一遭。結果走著走著,突然瞧見有好多人圍成一個圈,在河邊也不知道做什麼。
崔元雪好奇,也上前看了看。
“林支書就這麼一個寶貝閨女,這次肯定饒不了那周知青。”
“那姓周的也不是什麼好人,心比天高!林支書這是何苦!”
“哎,萬一這丫頭真的出了事,怕是林支書都不知道去哪哭去!”
“……”
崔元雪聽著人群中的議論紛紛,這才想起來,林支書家的閨女林巧巧還有自殺這個情節!不由分說,連忙衝進人群最深處。
果然,看到了哭天抹淚的林支書老兩口,還有全身濕漉漉的林巧巧,剛剛被人撈上來。
雲來公社這一帶,依著半溪河,雖然在最窮困潦倒的年代靠著摸魚捉蝦都沒有怎麼餓過肚子。可每年也有不少人喪命這河裡,遇到大災的年份,更是死傷無數。
半溪河,雖是雲來公社這一代的母親河,卻也叫人又愛又恨。
在原書裡,林巧巧是投井而死,最後被救回也是癡癡呆呆,一輩子儘毀。而眼前的林巧巧,是在大庭廣眾下跳河尋死。看樣子是剛跳下去不就就被撈上來的,應該有的救。
連忙上前將濕漉漉的頭上還耷拉著水草的林巧巧強行從林支書懷裡搶過來,放平在地上。
“你做什麼!你要對我的巧兒做什麼!”林支書老淚縱橫,指著崔元雪怒吼。周隱和崔元雪那不清不楚的關係,是個人都知道。更彆說他這個老支書還幫著閨女去老崔家討要過說法,他自然不會覺得這崔元雪安得好心。
“林支書,你還想不想救你女兒?!”崔元雪難得狠厲起來,抬眼就是一雙惡狠狠的眼睛和緊蹙的眉頭。
倒不是她非要狠厲,隻是這時候每一秒鐘都是搶救林巧巧的黃金時間,她這是在和死神賽跑!她沒有時間和林支書解釋那麼多,隻能先強行將人搶過來。
“你,你,你,你說你能救我的巧兒?!”林支書聲音都有些顫抖。剛剛他就忙著傷心,都忘了找人來救巧兒了。連忙起身衝著人群喊道:“快,快,快去找王大力!”
瞧著有小年輕往外奔了,連忙又低頭說道:“已經去喊王大力了,你不要瞎胡來!”說心裡話,他是不相信這個婦人能救人的!
崔元雪顧不得許多,直接將林巧巧放平後。一手捏住她的兩側臉頰,稍稍用力,使她的嘴巴微張。再用另一隻手將她的舌頭拉了出來,解開她的衣扣,讓她脖子心臟那裡呼吸順暢。
可就這一點,徹底激怒了林支書。
“你算個什麼東西,讓你救了麼?!滾!你給我滾!”林支書說著便開始推搡這崔元雪。
大庭廣眾之下,即便他的巧兒已經嫁過人了,可也不能這樣寬衣解帶的袒胸露懷啊!這這這,這讓他的巧兒以後怎麼活啊!
崔元雪此時真心覺得後代對於普及急救措施的意義,好歹也是個支書,真的跟文盲差不多!都這種時候了,居然還顧得上這些,命都沒了,談那些有什麼意義!
立馬說道:“林支書,現在你女兒的命就在你手裡。你要是還那麼老頑固,誰也救不了你女兒!”說罷起身衝著周圍看熱鬨的人群說道,“你們要是還圍的這麼死死的,以後全都是殺死林巧巧的幫凶!”
從來沒見過子林媳婦這麼厲害過,大家夥不約而同的都往後退了退。
看個熱鬨而已,居然扯到了幫凶。真是不好惹不好惹。
崔元雪瞧著人都退遠了,這才稍稍放了心,也不管林支書怎麼不同意。將林巧巧翻過身來,背部朝上,頭朝下,攔腰抱起她的腰腹部位,拍著她的後背,讓她能夠將喝進去的水給吐出來。
一下兩下三下……
崔元雪的額頭已經開始冒汗,終於在第十五下的時候,林巧巧“哇”的一聲將胸腔裡的水都吐了出來。
眾人一見,紛紛交頭接耳。沒想到這子林跟著王大力學了幾年,他這媳婦也能救人了,真是厲害厲害。
林支書的媳婦兒瞧見了,擦了把淚拉了拉林支書:“我瞧著她有兩下子,你讓她好好救,萬一要能成呢!”
“唉!”林支書深深歎了口氣。他也知道他不該怪這子林媳婦,可誰讓周隱心裡頭一直是有她的呢!要不是她,那周隱能這麼不定心麼?!這次兩口子鬨彆扭,巧兒居然都鬨到跳河了,真是怕……
崔元雪顧不得許多,又讓大夥兒讓開地方,給林巧巧足夠多的空間,能讓她呼吸順暢。
這一次,不用她說狠話,大家夥兒全都自動讓開了。
緊接著,崔元雪將林巧巧翻過身來,平躺著。她立在她的一側,抬起她的下頜,捏住她的鼻腔,深吸一口氣,緩緩的嘴對嘴的彎腰給她渡了一口氣。
“你們看你們看,子林媳婦再給她渡氣!”人群裡有人喊道。
“還真是,她可真有能耐!”
“是啊是啊,這次林支書可得好好感謝人家!”
“……”
人群騷動時,剛剛去找王大力的小年輕已經將人拉著跑來了。王大力跑的臉都變了顏色,到了人群外,弓著腰,兩手按在雙膝上,不斷的喘著大氣。“讓,讓,讓我,我,我順順氣……等,等,等一下……”
“王醫生,救人如救火,咱快點啊!”小年輕到底是小年輕,這麼快速的跑了這麼遠的路,大氣都不帶喘的。反觀早已過了不惑之年的王大力,隻能可憐兮兮的喘著粗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上來了。
崔元雪早已讓人群退避三舍,所以她根本不知道王大力已經來了。她依舊按照她在後世學到的那些急救措施來救這林巧巧。
雖說她對這林巧巧談不上喜歡,但好歹是一條人命,她是不會見死不救的。
吸一口氣,再吐一口氣。就這樣,崔元雪感覺自己胸腔裡的空氣都快要掏的一乾二淨了,終於聽到林巧巧一聲咳嗽聲。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
活了,終於活了!!!
崔元雪累癱在地上。
林支書老兩口連忙撲了上去,抱著林巧巧就開始哭喊:“我的巧兒啊……巧兒啊……”
圍觀群眾們瞧著這樣,紛紛讚歎不已。沒想到這子林媳婦還真是有一手啊,居然真的把人救活了!
外圍的王大力也終於喘好氣了,連忙拎著藥箱進了人群,一起去看看林巧巧到底怎麼樣了。
瞧著人呼啦一下全都圍了上來,崔元雪忙不迭的起身。生怕這些看熱鬨的人踩到自己,弓著腰躲開人群,便趕忙回家了。
她不用任何人感激她,她隻是單純的不希望周隱身上的罪孽更深重。周隱本沒有錯,錯的是這個時代將他逼成那樣。如果林巧巧能獲得新生,林支書不再為難周隱,說不定大家都能有一個好結局。
不用問任何人,稍稍回憶下劇情,崔元雪就知道到底怎麼回事。
那周隱原本不想娶林巧巧,但是迫於林支書的壓力隻能做了上門女婿。可剛一結婚,原本林支書答應他,推薦他去上工農兵大學生的事兒,林支書就反悔了。周隱氣不過,去找西橫大隊的支書。可西橫大隊早已推薦過名額了,周隱沒機會了。
西橫大隊支書稀罕周隱的才華,就去找了林支書說情。林支書知道周隱居然背著他去找西橫大隊的支書,氣不過,不僅不讓他去上大學,還派了全大隊最臟最累的活給他,讓他死了去上大學的心。
可好巧不巧,沒多久就有恢複高考的消息出來了。周隱想要像彆的知青一樣,回城複習,參加高考。
可誰知,林支書怎麼都不批準。非說他已經在這成家了,就是半溪大隊的人。即便要複習,就在半溪大隊複習就成。
周隱怎麼肯?!
這裡有什麼啊?教材教材沒有,老師老師沒有,想要列個複習計劃,跟同學一起拚進度,同學也沒有!加之這林支書自從知道他想要回城高考,便沒有再給他一個好臉子。不僅如此,在隊裡儘安排一些苦活累活給他,讓他每天累得團團轉,根本沒有精力再去想高考的事。
這讓他怎麼忍?!
時間一長,周隱就忍不了了。直接跟林巧巧大吵一架,說要離婚,便走了。
林巧巧一路追著他到半溪河,一路吵鬨。還揚言,隻要他敢走,她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