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天剛蒙蒙亮,王秀香打著哈氣就起了身。一邊穿衣服,一邊往房間的窗戶口挪去。
她的這扇窗戶,不偏不倚,正好能對上自家的整個院子。院子裡有什麼動靜,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昨晚上讓老三去給她媳婦吃個甜棗兒,估摸著一會兒就該有點效果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公雞剛剛打鳴,王秀香便瞧著羅梅推開房門起來去灶房了,沒一會兒,灶房上頭的煙囪便開始冒煙了。
王秀香笑笑,小樣兒,還治不了你了!
和衣又躺回到了自己的硬板床上,王秀香側過身子,將床裡頭的被褥一角掀開,露出一塊活動的木板。將木板拿開,從裡頭掏出一個棕色的木質小盒子。
直接將小盒子裡麵的東西倒了出來,嘩啦啦……一分一角,一元兩元,五元十元,最大麵額有一張二十元的人民幣,全都散落在床上。
自從老四開始和張國正賣酒之後,她每天早晨都會到自己的“小金庫”裡將自己的錢數一數。瞧著一天比一天多,多到讓她自己都羨慕自己有個好兒子後,方才罷休。
可今天不知怎的,心裡頭悶悶的,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將錢都數了數好,都放回匣子中,王秀香歎了口氣,不自覺的自言自語道:“都夠給老五蓋個新房了!”
話一說完,王秀香才想起來,今兒個是老五的生日!
二十多年前,也是這麼個大冷天。那時候她那死鬼男人還在世,沒想到她居然一大早晨就發動了,破了羊水。那水嘩啦啦的流了滿床,死鬼男人披上外衣就去找了接生婆。
想到過去,好歹還有死鬼男人能靠一靠。而現如今,不就因為自己逼了他一把,居然連媽都不要了!
一想到這麼多年的辛苦養育,居然抵不住外頭女人的幾句話。王秀香心裡頭便止不住的難過,這一難過,就難過了一整天。
連床都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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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林給崔元雪找的房子,她十分滿意,現在就差打點鍋台家具什麼的就行了。
這一點他秦子林可是拿手的,二話不說,便去找了大隊支書,說想去後山砍幾棵樹,打家具。支書也沒說啥,知道他要給媳婦開店。現在上頭的政策也鬆動了,不像過去那麼嚴格,不讓個人做買賣了。所以大筆一揮,就同意了。
秦子林帶著張國正,還有崔老四,三個壯漢就拿著工具進山了。
晌午還沒過,三人就扛著兩大棵滾圓的粗木回了秦子林的家。崔老四乾這些也是個拿手的,倒是張國正對這些事兒不大擅長,秦子林就讓他先回去了。
崔元雪在灶台上煮了一大鍋紅豆湯,又加了點冰糖進去,彆提多香了。雪兒已經跟她要了好幾碗了,喝的小肚子滾圓滾圓的。還是崔元雪不讓她喝了,她才滿不高興的跑去找四舅評理了。
崔老四雖說原本是個不愛說話的,可自從有了這麼個可人的外甥女,連他都變得柔軟了起來。
外甥女找自己評理,那是看得起他崔老四。崔老四二話不說,將外甥女扛上肩頭,就去找了小妹說情。孩子都貪嘴,大不了自己那碗不要了,給外甥女喝!
崔元雪哭笑不得,她要多少紅豆冰糖沒有啊,可真不是為了省那點糧食。而是怕孩子太小,吃多了撐了。
“不嘛不嘛,我要喝我要喝!”雪兒小小的人兒坐在崔老四的脖頸上,兩隻手抓住崔老四的頭發,兩條小腿不停的晃蕩著,都踢到崔老四的臉好幾次。
崔元雪瞧著這樣,詳裝生氣:“雪兒,下來,看看你都踢到四舅了!”
“孩子嘛,沒事沒事。”崔老四憨憨的笑著。
老崔家全是男娃,早就看煩了。好不容易來了個會撒嬌的小女娃,他疼還疼不過來呢!
“孩子也不能踢舅舅啊!”崔元雪嗔怪。
雪兒還要說什麼,隻聽到幾聲“噗噗噗”的放屁聲,頓時就不吱聲了。小張小臉憋得通紅,嘴巴抿緊,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似的。
小人兒居然也知道難為情呢!
崔元雪笑的都快岔氣了,說道:“四哥,這樣哪裡還能喝啊!她才多大,吃壞了肚子你不心疼啊!”
崔老四兩難了:“心疼啊,可,可,可雪兒想吃啊!”
崔元雪笑著搖搖頭,伸手將閨女從崔老四的頭上接了下來,問道:“要是小五鬨著跟你要吃的咋辦?”
崔老四:“給他一巴掌試試,吃什麼吃!”
崔元雪又是一陣哈哈哈大笑,“四哥,你也太區彆對待了!”
“那不一樣,咱這是女娃子!嬌氣的很咧!那男娃,可不得糙著養麼!”
崔元雪也是無語了,沒想到在她這四哥的心裡頭,居然是重女輕男的。看來,趁著計劃生育還沒有落實在農村,趕緊讓她那四嫂再給四哥添個閨女才行!
正說著,就瞧著秦小芬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了院子,衝著正在鋸木頭的秦子林說道:“四哥,你快回去看看吧,媽躺在床上一天了,不吃不喝的!”
秦子林一聽這話,回頭看了眼崔元雪。崔元雪趕緊喊道:“快回去看看,愣著乾啥!”
“哎!”秦子林聽到這話,連忙扔下手裡的鋸子,跟著秦小芬回家了。
一路上,秦子林都在問秦小芬到底怎麼回事。秦小芬就把昨晚上的事兒跟秦子林說了一遍,結尾還生氣道:“都是被她氣的!”全家人上午一合計,也就昨晚上羅梅說的幾句話氣到了王秀香。不然,以王秀香的身子骨,怎麼可能說病就病,還不讓人進房去看?
秦子林倒不這麼覺得,以他對親媽的了解。王秀香怎麼可能會被這麼小的一點兒事兒給氣倒?肯定還有彆的什麼內情。
到了到秦家家門口,迎麵正碰上王大力背著藥箱從院子裡頭出來。秦子林連忙問道情況如何。
王大力搖搖頭:“根本不讓進門,瞧著說話還挺有勁的樣兒,不像什麼大病。估摸著是什麼心病,你們這些當兒女的,還是要多關心關心老人啊!”
這話一出,正中了秦子林的心意。他就知道他那親媽不像是被羅梅氣倒的,肯定還有什麼彆的什麼事兒。
送走了王大力,秦子林一邊跨進院子一邊隨口問了問秦小芬,今兒個是什麼日子。
秦小芬去灶房牆上撕了張日曆,才看到今天的日子。恍然大悟道:“今兒個是我五哥的生日!”
怪不得!!!
一家人都明白了。
屋裡正在吵架的秦老三兩口子也不說話了,羅梅捂著自己被扇巴掌的一側臉嚎啕大哭:“我就說不關我事!你那媽可是金剛不壞的心,哪裡容易就被我這小妖給氣病倒了!”
秦老三皺著眉頭:“你給我閉嘴!”說罷便出了屋子,去找老四商量對策了。
老五走了也有一年多了,這一年多裡真真是一點消息都沒有透露給老秦家。彆說老太太王秀香了,就連秦老三有時候都會偷偷的埋怨起老五,真的是夠狠的心。
事到如今,秦老四也不能再瞞了,便告訴給幾個兄弟姊妹,說前一陣跟崔元雪去帝都,就是見秦老五的。
“什麼!”
“四哥,你怎麼不早說!”
“你瞞的我們好苦啊!”
幾人都埋怨老四,怎麼能將這麼大的事兒瞞得滴水不漏。
秦老四也有自己的苦衷,老五不肯回來,如果真的告訴給了王秀香,豈不是再次惹她傷心麼!
秦小玉思索了半天,說道:“我去跟媽說。”說罷,便抬腿往王秀香的屋裡頭走。
秦小玉是家裡老大,向來王秀香最喜歡的也是她,最心疼的也是她。這事兒由她去說,比任何人都有用,眾人便都同意了,靜候消息。
仿佛過了一個多世紀,終於在王秀香的房裡聽到了一聲嚎啕大哭:“老五啊,你咋能這麼狠心啊……”
哭出來了,倒也是好事兒。眾人這才都鬆了一口氣。
秦子林不敢走,一直留在老秦家。直到王秀香哭累了,被秦小玉哄睡了,大夥兒才看到秦小玉出來了。
都圍上去問怎麼樣,秦小玉拉著秦子林小聲說道:“老四,你趕緊想辦法聯係老五一下,問他能不能回來一趟。”頓了頓又說,“都是他的兄弟姊妹,裡麵躺的是他的親媽,誰也沒有真的對不起他過。何必做的這麼絕情,讓外人看笑話!”
“就是,明明已經安頓好了,連封信也不肯回來!”秦老三提到這事兒也有些氣憤,蹲在牆角說道。
秦小芬欲言又止,一個是親媽,一個是五哥,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誰也不敢怪罪。
秦子林蹙了蹙眉頭,說道:“成,我去打電話。”說罷便走了。
秦子林先回了自己家一趟,找了崔元雪要了老五那邊的電話。又折返去了大隊書記那,接了電話,深吸一口氣,才給老五那頭去了電話。
正值中午時分,是老五飯店最忙碌的時候。
接電話的是飯店的服務員,標準的普通話問道對方找誰。
秦子林一時語噎,蹩腳的說要找秦子輝。服務員又問他是哪位,秦子林告訴了她自己的名字。
秦子林,秦子輝。一聽就是兄弟的名字。
服務員很是熱情,便說稍等一會兒。緊接著秦子林就聽到電話那頭嘈雜的聲音,大約隔了要有五分鐘,秦子輝終於接上了電話。
“四哥,找我?”秦子輝一邊接電話,一邊還在指揮著手下的人,“在那挺屍啊,不會笑一笑啊!小吳,趕緊,五號廳送一盤水果!小江,嘿,小江,小江,江鐵牛!聾了啊,趕緊,走菜走菜……”
秦子林聽得出來老五很忙,可現在王秀香也很需要他。
又隔了好久,秦老五突然意識到自己還在接電話,連忙說道,“四哥,我現在太忙了,有事麼?沒事的話,我回頭給你回電話?”
秦子林蹙了蹙眉頭,“老五,這是支書辦公室的電話,咱家還沒有電話。是這樣,媽病了,想見見你。你看看你抽空能不能回來一趟。”
秦老五聽到這話,突然有些沉默。
秦子林輕輕的歎口氣,說道:“我知道你還在埋怨媽,可都過去多久了,至於麼?!還有,今天是你的生日,媽讓我給你帶個話,不管再忙,也要吃碗麵。”
秦老五這才想起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動了動唇:“媽什麼病?”
秦子林瞧著他終於有些鬆動,高興壞了:“想你想的,隻要你回來,什麼都好說!”
秦老五那頭依舊很嘈雜,秦子林聽到很多人都在喊“秦總秦總”,便又說道,“什麼時候回來,知會一聲,發個電報,我去接你。”說罷,便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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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香聽說聯係上了老五,大哭一陣之後便好了很多。畢竟,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家裡頭還那麼多張吃飯的嘴。
秦子林瞧著親媽的身子沒啥大問題了,便又投入到製作家具當中去了。崔元雪的店鋪選在過年後開張,名字就叫做“雪兒包子鋪”,秦子林自然是沒意見。
雪兒過完年就是虛三歲了,崔元雪最近一邊籌劃著開店的事兒,一邊又在縣城不斷的打聽著學校的事兒。她的雪兒可不能輸在起跑線上!
誰知道,臘月二十五,老秦家突然迎來了一件大喜事!
秦老五帶著石曉蘇回來了!
兩人開著一輛黑色的小汽車,車裡大大小小的裝了好些個禮品,從帝都開回了村子。
因為之前秦老五一點風聲都沒有透露,所以隊裡頭突然來了這麼一輛小車,大家都很意外。到了村口,住在村口的丁老漢第一個看見這輛黑色的小車,雙手背後,弓著腰湊上前去。想要看看車裡的人到底是哪個大人物,奈何玻璃車窗反光太嚴重,丁老漢隻能眯著眼睛,將雙手窩起來放在眉毛上,貼近車窗往裡頭看。
秦老五看著好笑,便將車窗搖下來:“丁叔。”
玻璃車窗突然會動,嚇得丁老漢往後退了好幾步。
秦老五笑笑,喊道:“丁叔,是我,老五啊!老秦家的!”
此時的秦老五早已不是那個農村的小夥子,而是帝都的大老板。穿的一身西裝革履,肥大的墊肩西裝襯得他整個人都寬了不少,頭發也不再是過去油啦啦的板寸頭,而是燙成了一個坡度卡在了頭頂上,摩絲擦得黑亮亮的。
雖然這是大城市的流行,可在丁老漢看來,這就是滑稽之極啊!
說起來,老秦家的這幾個娃娃,這秦老五跟那死去的秦老頭長得最為相似。所以在丁老漢看來,這秦老五的這身裝扮簡直是滑稽中的滑稽啊!
“是你啊,五娃子啊!哈哈哈哈,你這行頭,要是被你那死鬼老爹看到了,估計得從棺材裡頭蹦出來了!哈哈哈哈……”丁老漢邊說邊笑,笑的魚尾紋都跟刻在眼角周圍似的。
農村的土路上,突然來了這麼個洋氣的小轎車,是個人都停下來瞅瞅。很快,秦老五的小車跟前就圍滿了人。秦老五眼看是暫時走不了了,索性便下了車,給鄉親們發起了煙。
又招呼石曉蘇下車跟大夥兒打招呼,石曉蘇也算乖巧,穿著一身蓬蓬的裙子下車,叔叔嬸嬸的嘴甜的不行。
很快,秦老五開車回來的消息就傳到了還在吭哧吭哧鋸木頭的秦子林的耳裡。
雪兒包子鋪的桌椅板凳做的已經差不多了,過完年開張,時間卡的正正好。
丁老漢的孫子小竹子跑到秦子林的家,瞅著他就喊:“秦四叔,你家來人啦!還開著大黑車,洋氣的不得了!大隊裡的人都去看熱鬨了,你趕緊去啊!”
“我家來人了?啥人你知道不?”秦子林問道。
“秦五叔啊!去大城市賺大錢的五叔啊!”小竹子喊道。
秦子林不敢相信,愣在了原地。還是崔元雪拍了拍他,“趕緊去看看,萬一真的是老五回來了,也叫你媽高興高興。”
“哎!”秦子林放下手裡的木頭,拍了拍手上的灰,衝著小竹子說道,“走,帶我去看看。要是你沒騙人,叔請你吃糖!”
“好嘞!”小竹子高興的蹦了三蹦,給秦子林領路都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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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團聚,分外眼紅。秦子林沒想到這老五真的回來了,還這麼……隆重。連忙將他帶回家,還跟圍上來的鄉親們喊,讓他們有空去家裡吃糖!
王秀香在家裡正在納鞋底,嘴裡還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子。又要過年了,即便再不喜歡,家裡還有三個小娃娃,總得給他們添點新物件。這不,三雙小棉鞋已經做出來兩雙半了,最後一雙是老四家的雪兒的,最小,也最難做,可是考驗眼力了。
王秀香也隻能在白天日頭好的時候做做,下傍晚可是做不成了。不說她精氣神不行,光要耗那煤油燈,她就心疼壞了!
正哼著,突然就聽著外頭吵吵嚷嚷的。手裡的活計也沒停下,便衝著在自己身旁寫作業的大壯說道:“去,看看外頭吵吵啥的。這臘月裡頭也不安生,吵死了!”
“哎!”大壯正好也想出去看看,便扔下作業就往外跑。
秦小玉歎口氣,“做作業都沒個定性,媽,下次彆喊他去。想要看啥,你跟我說,我給你去看!”
王秀香笑笑,“咋了,還不能使喚你兒子了。”
秦小玉,“媽,咱兩說的是一個事兒麼!”
王秀香哎了聲,“咋了,我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孫子了。你瞅瞅孩子都被你逼成啥樣了,天一亮就杵這兒寫作業,沒完沒了的。”
秦小玉剛要說什麼,眼睛瞥到門口,瞬間驚叫,衝著門口指著,喊道,“媽,你看誰回來了!”
王秀香還在低頭納鞋底,蹙了蹙眉心,“一驚一乍的,財神爺都被你嚇走了!誰啊,我看是誰!”說罷一抬眼,手裡的東西就掉地了。
“媽!”秦老五在看到親媽的一瞬間,眼眶裡就含了淚,上前跑了幾步,噗通一聲就在王秀香跟前跪了下來。
“我的兒啊……”王秀香簡直不敢相信,將老五抱在懷裡,“我的兒啊……你,你終於回來了啊……”
瞧著母子團聚的的這一場麵,院子裡的人無一不動容抹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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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五在家過年,王秀香高興的不行。從自己的小匣子裡拿了不少錢出來,給老五買菜賣肉,恨不得弄出一個滿漢全席出來。
雖然秦子林一直說,老五在帝都什麼好吃的沒吃過啊,不在乎這些。可是王秀香不管,她就是要把好東西都留給老五。對於老五帶回來的石曉蘇,她也想通了,說過完年就去石家提親,一定給他倆辦個風風光光的婚禮。
隻要兒子能回來,彆的都好說!她隻怕兒子回來是曇花一現,要是還要走,她這老心臟可是吃不消的!
秦老五沒想到親媽這麼爽快,樂壞了。將親媽偷偷拽到一邊,說婚禮的錢和彩禮的錢都他來掏,隻要親媽給足石家的麵子就成!
王秀香說不用,這是她該出的。
秦老五嘴巴張張,瞧著四周沒人,便偷偷的在王秀香耳朵跟前說了一句悄悄話。驚得王秀香嘴巴長得老大,好半天都合不上!
“你咋不帶回來啊!死娃子!”王秀香反應過來以後就罵道。
“其實……當年我倆私奔,就是為了這。您非要我娶那個知青,曉蘇知道後非要打了。我,我,我也是沒辦法!”秦老五這才將過去的事兒全都說了出來。
原來兩人當年早早就偷吃了禁果,沒想到石曉蘇一下子有孕了。在這期間,王秀香又要他去娶那個薛素素。弄得石曉蘇又要去打胎,又要去跳河的。秦老五心一橫,索性就帶著石曉蘇走了。在外地,將孩子生下了。
並且,還是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