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考卷, 照舊是先審題,然後思考答題方向,清音淡定的磨著墨。
院試共兩場, 分正試和複試。
仍是考帖經、墨義、經義、詩賦、算學,另外又加了雜文和策論兩項。
雜文和策論就是論文, 二者類型不同。
雜文主議論和抒情,篇幅要求不多, 五百字到八百字即可。
策論則是議論當朝政治問題,是一種向朝廷獻策的文章形式。要求八百字到一千字。
清音答題心無旁騖,哪怕考場中出現了各種各樣的意外突發情況,有過短暫的動亂聲, 也都入不了她耳中。
如果連院試這種程度的題都做不了的話,後麵鄉試會試殿試就更彆提了,與其到時再找難堪,不如在此時發作出來, 罪責也能輕上不少。
或許這麼想是有些冷酷了,但何嘗不是一種清醒。
她心硬如鐵。自古科舉就是千萬人闖獨木橋,能過去的從來少之又少。
有多少人從五六歲時開始啟蒙, 讀了幾十年書,仍是功名全無的?
太多太多了。這其中各種原因都有, 家貧沒有資源者有之, 死讀書不開竅者有之, 沒有任何天賦者亦有之。
很多人讀了一輩子的書,已經沒了任何指望,卻仍然沒有放棄讀書科舉是因為什麼?
因為讀書已經成了一種本能!一輩子都在科舉這條路上奔跑,已經沒了其他技能,除了讀書, 他們什麼都不會。
這一部分人,身家性命皆投於科舉之上,沒有出路。
想要出路就要思變。
如何思變?隻能從大環境中釜底抽薪,讓那些資質平平的人也能有出路,其他出路。
但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她還需得仔細想想。
院試結果很殘酷,但相較於地方上卻又稍稍寬容一些,取四十人錄取。
好不容易等到放榜,有人歡喜有人愁。
人群幾乎是立即分作了兩撥,秀才與童生,自此便有了分界線。
清音揮退興硯,想著那又是第二名的成績,眉頭緊皺,她明明算好的,怎麼又是個第二?
她想拿個第三怎麼就那麼難??
林氏收到清音再次取中第二名的消息時,連忙讓人打賞,裴府上下都有厚賞。
這一次清音沒拒絕慶祝一下,自從出孝後,她也有意讓裴府出去露一露臉,低調歸低調,但與小透明還是得有區彆。
她手中有錢,每月除了府中各項開銷外,還會另給林氏和裴玉娘不少私房錢,借口是讓她們代管。
但兩人都知她這是有心貼補,雖則收下,卻隻存下來並不曾動用。
清音其實也隻是想給兩人攢私房錢罷了。
因著清音中了秀才,左鄰右舍自是有人帶禮上門來攀關係。
上門清音不管,但禮是一概不收的,反而還要倒送對方一份薄禮。
都是她名下店鋪裡的東西,作宣傳用罷了。
她這般,人家愈發不好意思留下來吃飯,紛紛告辭。
才送走人,清音又令興硯派人往她之前掛名的私塾先生處,送了一份重禮。
雖然她並未在那私塾中讀書,但因廩生作保一事,確實有了牽扯,那私塾名聲不錯,她走走形式也無不可。
“公子,帖子又送來了。”興硯匆匆進來,奉上名帖。
清音“嗯”了一聲,接過來放在桌子上,問道:“侯府的人來了?”
“就是您招待客人時過來的,是兩個嬤嬤,小的沒讓進後院,在門房偏廳裡侯著。”興硯笑著回道。
“做得好。”清音點頭,她不讓承安侯府的人去見林氏,自然也沒打算親自去見。
既然沒了瓜葛,何必給他們留臉麵。
“那兩個都是重銀錢的,小的讓人套了話,說是老夫人想見見兒媳……”
“砰——”
興硯話未說完,清音捶了下桌子,麵無表情的道:“趕出去。下次再來,不必再請進來,直接趕走!”
興硯連聲應是,“公子息怒,小的知道怎麼做了。”
他說著又有些猶豫的道:“聽說侯爺最近與韓王開始走得近了……小的是怕對您名聲有礙……”
“無妨。”清音淡淡的道。
自上次那事之後,她發現裴榮正根本不足為懼,優柔寡斷之輩耳。
他若是不肯乾休,她手下的人會叫從前被大家差不多遺忘了的事再掀出來。
她拿起筆在帖子上寫了一句話,重新遞給興硯道:“去回了吧。”
興硯躬身退下之後,清音的臉色就徹底冷了下來。
即將要到原身一家的劫難日了。
原身那世,她們一家孤兒寡母無有依靠,隻能任人宰割。
如今她來了,她要讓害死裴玉娘的人償命。
……
裴宅表麵上沒有什麼變化,但知情的興硯,是知道公子加派了多少人手在裴宅四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