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她向來有些清冷的麵上,終於露出了一絲譏諷表情。
這是嫌趙王死得不夠快。
此舉明顯不是趙王一係的人做的,從類主,趙王絕沒這麼蠢。
又蠢又壞,這要是換個小心眼的帝王,勢必會因此記上趙王一筆,然而可惜的是,永靖帝並不是個容易被糊弄的人。
他不僅不容易被人糊弄,也厭惡妄圖糊弄他的人。
“有下文嗎?”清音問道。
“陛下隻說了四個字,‘其心可誅’,令金吾衛將上書的陶大人拖了出去,當天就抄了家……”
果然。
“裴榮正最近如何?”她轉而問道。
“沒出府……”手下人有些猶豫。
“何事?”
“承安侯老夫人生下來一個鬼胎……”手下人說完,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渾身抖了抖,頭死死的低著,不敢抬起來,可見是被嚇壞了。
清音沒再問他,隻讓他先下去。
小汪氏生下的什麼鬼胎,她在傀儡傳回來的影像中看到了。
嗯,正常人就沒有不怕的。
何況還是在古代。
一年半前,小汪氏生下來一個死胎,是當初她們二房分家離開時,她見過的那個。
當初她給小汪氏下藥時,她那一胎就是保不住的,所以她才將計就計,對她下手。
如今過去一年多了,她又懷上了,這一次她可沒下手,她最多是讓小汪氏變得易孕罷了。
所謂的鬼胎,說白了就是近親相|交的產物。
小汪氏與裴榮正是嫡親的表姐弟,二人通|奸,生下來的孩子有極大可能性會有缺陷,小汪氏這一胎所生之所以會被稱之為鬼胎,也是因為太過怪異了。
兩頭三肢……清音神情冷漠,想到她離開承安侯府時所見過的小汪氏與畢氏二人,那一日兩人神情如何,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閉了閉眼睛,活著就是造孽。
莫不是承安侯父子兩個,前世真真欠下了汪家滅門之仇,這一世才要賠上整個侯府的性命?
真是作大死!
裴榮正想要一條道走到黑,她成全他。
……
貢院裡,正副主考官和同考官等人,正在批閱考卷。
正主考官朱仁浦暗中是趙王一係的人,趙王不欲在科舉一事上大作文章,叮囑他務必要公事公辦,不得徇私枉法。
朱仁浦很是為難,他倒不是想搞事,而是他不搞事,卻要防著旁人搞事。
正副主考官,加上同考官,一共八人,這八人又分彆來自於至少四個派係。
每個人都想為自己派係爭取人才資源,每個人都試圖在這一次秋闈中獲利,都在博弈。
他可以公平處之,但其他人能同意?
趙王去了武陽關,不在京中坐鎮,他得低調行事。
看到其他人各懷心思,朱仁浦很不高興。
不過他不急,他是正主考官,有一定優勢在。
朱仁浦打起精神來,繼續批閱考卷。
不知不覺又過去一夜,考卷終於批閱完畢。
沒想到其他幾人因著要點誰做頭名而爭執了起來。
最後幾份考卷被送到朱仁浦的麵前,讓他裁決。
讓他裁決?嗬!
不過是看他置身事外,一定要拉他下水罷了。
不做比做更難!朱仁浦心中歎氣,麵上卻極淡定,他撫了撫須,沒有直接接招。
“既然諸位各持己見,不如投票裁定吧。”
呸!朱老賊!夠奸詐!眾人暗唾不止。
誰還不知道誰啊!
既是和稀泥,豈能讓他專美於前。
“那就從這四份考卷中選吧。”副主考官洪同是韓王一係的人,麵上和和氣氣,實際朱仁浦最防備的人就是他。
他看了一眼洪同挑出來的那四份試卷,確實都很優秀,四人的一筆好字也極出彩。
看來這四人中,有一個是洪同要提拔的人。
朱仁浦不動聲色的移開視線,示意眾人投票。
他一直注意著洪同的臉色,哪怕趙王殿下吩咐他不要插手,但也不代表他要坐視韓王一係的人,明目張膽的漁翁得利。
不攪黃也要叫他先喝上一壺。
到底是叫他看出來些端倪,朱仁浦心裡冷笑一聲,將自己那一票投給了沒人投的那張考卷。
寧可便宜其他不足為慮的派係,也不能成全韓王一係,哼,氣死你們!
成功的看到洪同氣得臉色鐵青,朱仁浦隻覺得胸口的那股鬱氣瞬間都消散了,叫他覺得格外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