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畢就被林氏催促著回去休息,清音自是乖乖聽話。
其實這一次明顯要比之前鄉試時感覺好一些,可能是適應了吧。
一直休息到放榜日,聽說有榜下捉婿的傳統,林氏和林嬤嬤她們是死活不願意清音出門。
也是因為這幾年清音長高了不少,可能是做男裝打扮久了,她舉手投足間,儘是少年郎君的姿態。
行動間顧盼生輝,眼眸中若有星光閃爍。眉宇間儘是英氣,加上高挑,穩如鬆竹般的身形,看著就是一個活脫脫的英俊兒郎。
因著長年習武,又手不釋卷,整個人介於英姿勃勃的兒郎和氣質疏冷的君子之間。
通身的氣度,叫人不自禁的會為他驕傲。
若真是個小郎君該有多好!
吾兒允文允武,勝世間萬千男兒百倍,何以就隻能以男兒身立世?!
午夜夢回,林氏每每想及此事,便無比憤慨。
對於林氏等人的擔憂和阻攔,清音沒有意見,這大冷的天,她本也沒想著要出門去。
更不想做人上門女婿,自是應下不提。
“中了中了!公子中了會元!公子中了會元!”興硯欣喜若狂的衝進後院報喜。
他聲音嘹亮,整個裴宅的人幾乎都聽到了。
“公子真中了啊?”
“廢話!咱們公子是文曲星下凡,豈有不中之理?!”
“就是!你可閉嘴吧!”
“等等,興硯說公子中的是會元?”
“是會元啊,怎麼了?”
“會元是第一名啊!公子中了會元,那,那狀元豈不是近在眼前?!”
“哇,公子好厲害啊!”
“那是!”
“……”
“清兒……”
林氏到現在還沒有回過神來,清兒中了貢士,還是第一名會元。
裴玉娘也萬分歡喜,隻是她日益沉穩,有時比林氏還要穩得住。
歡喜過後,她已經開始吩咐人打賞全府上下:“都有賞!隻一條,出門不得張狂!公子還有殿試未考,任何人不得喧嘩鬨事,不然立時趕出府去,斷不容情!”
下人哪敢不應。
開玩笑,從前公子還沒考取功名時他們就跟著公子了,眼見公子將有官身,裴家二房在公子手底下就要起勢了,他們怎麼能被趕出去?瘋了不成!
不用姑娘吩咐,也無人敢犯錯,管事的在裴玉娘的吩咐下都行動起來了。
這會上門道喜的人不少,認識不認識的,都想上門來討個彩頭。
這事興硯早得了吩咐,他叫人從前院抬了三大筐早就兌換好的新銅錢,在門口撒了兩筐,另一筐,就叫來人抓一把當彩頭。
因著裴家人少,又都是女眷,清音也不想在家待客,還是些不熟或是壓根就不認識的“客”。
所以人來歸來,茶有,點心也有,就是不請客宴席。
走時另有薄禮相送,還有彩頭拿,所以大家也都沒多少怨言。
誰叫人家今非昔比,已是會元了呢!再進一步那就是狀元!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這些人好送好走,但有些人還真是不好打發。
林氏的娘家來人了。
來的是林舅母跟前得臉的嬤嬤,說是來道喜的,還送了份禮。
清音見都沒見,也沒叫林氏和裴玉娘去見,就讓萬嬤嬤出麵去打發了。
林家曾在她們二房有事時躲了,這是人之常情,清音並不怪他們,但若是想當正經親戚再重新走動起來,不好意思,她沒那麼大的心。
林氏那裡,自有人勸,她不擔心。
林氏外表看著柔弱,實際她性情柔韌而不易動搖。
林家隻要不是要殺要死的大事,林氏不會對他們有多好的態度。
就像這次,林家若有意重修舊好,主子們不來,至少也派個晚輩過來吧。
晚輩來了,林氏大概率是不會這麼不給臉的。
而林家卻指派個身邊嬤嬤過來。
那嬤嬤再怎麼得臉,到底還是奴婢!
這在林氏心裡又被狠狠記了一筆,林氏能釋懷才怪。
從前清音還沒科舉時,林家若是肯對她們孤兒寡母伸把手,哪怕隻是上門來慰問一句,林氏也會更容易接受他們。
現如今她中了貢士,即將有官身,女兒身的秘密也沒有被揭露,林氏底氣要比從前足許多。
這就是清音一直以來想要給她的,她要讓這一份底氣一直維持下去,一直源源不斷,甚至更上一層。
如此,林氏才能真正心安。
“清兒,不必顧忌我。當年你外祖父外祖母剛一過世,你大舅母就攛掇著你大舅舅與我們疏遠起來。”
“你爹爹過世時,我還叫林嬤嬤去求過他們……他們卻隻作不知。若不是因此,當初分家時也不可能什麼都沒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