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梅自從上次杭清音落水的事之後, 就不敢再出門去了。
埋怨表姐孫胭兒不夠厚道之餘,心底裡又隱隱覺得暗爽不已。
她沒去過幾回杭家,但她一直記得第一次去杭家時, 見到十二三歲了還窩在杭母懷中撒嬌的杭清音, 她就厭惡上了對方。
是真的很厭惡,又厭惡, 又嫉妒。
她阿娘重男輕女,從來都不會給她什麼好臉色。
她又是長女,下麵還有兩個妹妹,連生了三個女兒, 她阿娘能給她好臉色才怪。
何況她阿娘一直覺得她兩個妹妹都是她給帶來的, 要不然她要是個男孩,下麵肯定就是兩個弟弟了。
郝梅小時候也是這麼認為的,但這麼多年過去,在郝母一次又一次的連番打擊下,終於明白她隻是郝母沒有生出弟弟來的一個借口罷了。
她從來都沒有享受過母愛,連姐妹之情, 也幾乎是沒有。
因為兩個不懂事的妹妹也常常怨她為何不是個“哥哥”。
所以在表姐孫胭兒對她釋放出一點點善意時,她就被她鼓動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孫胭兒早就看穿了她嫉妒杭清音的事實。
不管怎麼說,郝梅將杭清音叫了出去。
可她竟然什麼事都沒有。
沒死,也沒失身,甚至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郝梅失望極了。
怨怪表姐孫胭兒沒用。
隻會欺負她這個老實人。
郝家條件同孫家差不多, 身邊伺候的人都不多。
她身邊隻有一個貼身丫鬟伺候, 早上丫鬟去拿早飯了, 她自己洗漱。
手剛觸碰到臉盆裡的水,就突然被“人”將頭按在臉盆裡不得動彈,憑她怎麼掙紮, 都掙脫不得。
郝梅想起外麵的傳言,直嚇得魂飛魄散。
她的臉沉在臉盆裡,似是吸飽了水一般,終於在急匆匆趕來的丫鬟幫助下,從臉盆裡出來了。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丫鬟是個沒用的,除了哭就是哭,也不知道出去找人。
郝梅不受控製的翻著白眼,嗆著水,腿腳發軟,頭疼欲裂,不被人攙扶著,根本就站不住。
不知過了多久,郝梅覺得活過來了,丫鬟沒去叫父母過來是對的,他們若是知道那件事中還曾有過她的事,定不會輕饒了她的。
誰叫杭家勢大,郝父不敢得罪他們!
郝梅艱難的喘息著,覺得她這可能是撞了邪,她本來是不信有水鬼什麼的,但這次的事,肯定是有鬼。
剛剛屋子裡隻有她自己,那是誰按壓的她呢?
郝梅再次想起那日杭清音被推落水的事,不自覺打了個寒噤。
她揮開丫鬟的手,抱膝將頭埋了進去。
不知在想什麼。
郝梅這裡的動靜最輕,且她沒有驚動家人,所以她的事,在外人眼中,幾乎不成事,甚至除了她和丫鬟外,無人知曉。
曲成伯夫人被娘家埋怨,得知女兒又差點淹死在魚缸中,又驚又怕。
她有些慌了,怪不得她要多想,實在是這一切都太過湊巧太過匪夷所思了。
從那位杭姑娘在伯府落水開始,先是孫胭兒在李家落水,再是女兒差點淹死在魚缸裡,她覺得這其中怕不是太巧了些。
難不成真如外人所言,是有水鬼作祟?
還是真衝撞了什麼?
曲成伯夫人越想越後怕,她不顧還在病中,招了心腹嬤嬤過來,讓她去找道士過來看看伯府裡到底有沒有臟東西!
心腹嬤嬤欲言又止,若果真去請了道士過來,豈不是坐實了曲成伯府裡有鬼怪作祟的事實?
可是夫人堅持,她又不得不照辦。
去城外香火最盛的真慶觀裡,請了觀主何道人親自上門來除邪。
何道人收錢好辦事,他上門來話不多說,先繞著曲成伯府轉了一圈,最後斷言後湖裡確有枉死鬼,時日太久,已成惡鬼邪祟。
需得作法七七四十九日,方能徹底除去。
何道人信誓旦旦,形容又十分的高深莫測,讓聽到消息匆忙趕回來的曲蘭成都生了幾分遲疑。
“阿娘,這事你可同阿爹商量過?”曲蘭成最終還是覺得不妥,低聲問曲成伯夫人道。
見曲成伯夫人臉上劃過一絲不自然,便知她這又是自作主張了,心中不由就有些煩燥。
近日來他們曲成伯府的笑話是一個接著一個,叫京中人家引為笑談,他出門去,頭都不自覺的要低人幾分。
他也是三十歲的人了,總是要些臉麵的。
曲蘭成心中氣苦不已,有時真想甩袖一走了之。可是不能。
“後湖裡肯定有鬼。”
曲成伯夫人目光幽幽,篤定的道:“當年你祖母還在世時,打死了不少人,半夜跳湖自儘的人就有不少,可能還有一些沒撈上來。”
曲蘭成第一次聽說這事,忙追問她:“阿娘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