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死丫頭究竟是人是鬼?
她來不及多想。
眼看就要發大水了,人伢子想將她脫手,就拿她去換了半袋粗糧,換了她的人,是個屠夫。
一個動不動就對她拳打腳踢的屠夫。
有好幾次,她都覺得自己要被打死了,可是這具茅草做的身體,似乎格外堅固,怎麼打也打不壞,她就是死不了。
又疼又痛,她想死,可是每當她生出這個想死念頭的時候,她就掌控不了這具身體了。
於是,久而久之,她就不敢了。
她怕失去行動力,被困在茅草體內,那樣比死還難受。
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死,有時候很簡單,可如果想死都死不了呢?
……
清音暫時沒有接近歐陽寒,但她的動作卻一直都沒有停下過。
從傀儡那裡知道穀家人都過的不好時,她就沒再多關注了。
眼下大事要緊。
南方暴雨洪澇的折子總算順利到了永平帝跟前,但已經晚了。
沂陽郡附近幾個州府都遭了災,災民遍地,許多都往北逃荒來了。
這個消息顯然不是什麼好消息。
京都乃一國之都,流民若是大量湧進京中,恐怕會引發動亂。
這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
永平帝無暇派人去沂陽幾郡拿人問罪,但流民的事,又不能不管,賑災一事勢在必行。
這時,就有大臣進言,流民人數眾多,可使沿路諸郡分擔一二。
另外就是為防災民抱團作亂,需將他們分散開安置。
再有,不能白養著這些流民,這樣對朝廷不僅是個大負擔,也是極大的隱患。
遂有人進言,不如讓分散開來的流民,為當地城府或開墾荒地,或修整官道,或修堤築壩。
總之,就是不能讓人閒著,最好物儘其用。
此計得到了絕大多數官員的支持,反正隻要流民不到自家跟前來,怎麼安置都無所謂。
至於有人反對?那也沒用。
因為永平帝顯然很滿意這個處置方案。
……
“豈有此理,又叫老三得了一功!”
奕王怒氣衝衝的下朝回府去,不顧形象的砸了書房裡好幾個珍貴擺件。
本來前段時間,他已經討得父皇的歡心,儲君之位,眼見就要到手了,卻叫豫王今日這一招,殺了個措手不及,叫他險險落了下風。
最可恨的是,豫王自被解除圈禁以來,在父皇麵前,屢屢立功,已經快要蓋過他之前的風頭了!這怎麼可以!
也幸而他的提議尚未曾說出口,要不然兩相一對比,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想到差點就當著滿朝文武的麵丟了大顏麵,奕王忍不住遷怒給他出主意的幕僚,韓先生。
他目光不善的看向韓先生,韓先生卻老神在在的端坐著,一副胸有成竹毫不動容的模樣。
見此,奕王不禁猶豫了。
“王爺息怒,這也是好事,不是嗎?”
半晌,等奕王終於消下氣來,韓先生這才淡淡的開口道。
好事?奕王不解。
韓先生不用奕王開口問,繼續道:“安置流民,簡單。可若是流民出了事,死了,或是病了……”
他說這話時,麵上始終都帶著淡淡的微笑,讓人捉摸不透。
從前奕王見了,隻覺他這般更顯高深莫測,足智多謀,會讓人不自覺的就對他心生敬畏。
眼下聽了這話,他不由心中發寒。
他如何不明白韓先生口中這話的真實意味,除了攪黃豫王一派的計謀外,還得拿流民的命去填。
死的人少,父皇不在乎,頂多訓斥豫王幾句,再禁足幾日,了不得卸了他的差事。
根本不痛不癢的。
可韓先生的意思明顯不是這樣,他們想要利用這件事扳倒豫王的話,那就一定要將事情弄到無限大。
隻有死的人足夠多,豫王才能脫不開乾係。
父皇才會徹底厭棄豫王,到那時,縱是豫王不願出局,也得出局。
奕王緊緊握拳,他不能失敗,為了爭奪皇位,他押上了母族,妻族,還有許許多多跟隨他擁護他的人命。
他若失敗,等待他們的將是萬劫不複。
“要怎麼做,還請韓先生助本王一臂之力!”
奕王沉默良久,最終艱難的開口道。
韓先生微微一笑,似是早有所料,欣然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