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裡之外, 清音仍然帶著孩子暫住酒店,她事先在網上約了中介看房,倒不是要買房。
她手裡的錢除了蔡家的那五十萬外, 還有她用原身積蓄在網上賺的錢, 買房倒也夠,隻是那些錢她還另有用處。
另外也是想先熟悉熟悉這個城市,後麵再考慮買房的事。
她想給自己和孩子一個安穩舒適的環境,綜合考慮之下,租下了一處環境位置都很不錯, 價格也很美麗的房子。
孩子還太小, 她不放心將孩子交給彆人照顧, 準備先邊帶孩子邊工作。
原身之前是做程序開發的,她也不準備換職業了,網上這種兼職很多,找來一個練手, 發現一點難度都沒有, 她就準備自己開發小程序賣,這樣來錢快。並未脫離原身的技術範疇。
清音想到自己之後的打算, 準備先做一段時間看看再說。
……
蔡耀傑以為終於擺脫了糟糠前妻,雖然花了大價錢, 讓他肉疼不已, 但他知道家裡還有一張卡, 裡麵是老家那邊的巨額拆遷款。
當時爺奶都還活著,奶最疼他這個寶貝大孫子, 錢是以他的名義存下的,因為怕他結婚後吃虧,關於這張卡的事, 家裡人誰也沒在外人跟前提過。
唐清音根本就不知道。那卡一直是他媽給他收著的,藏得很深,他得問他媽,才能知道卡藏在哪裡了。
因為離婚,蔡耀傑感覺一身輕鬆,隻是身上之前被唐清音揍過的地方還很疼。也是奇了怪了,明明很疼,麵上卻一點痕跡都瞧不出來。
這會他沒功夫多琢磨這事,他回家洗了個澡,簡單收拾了一下,才去警局打聽他爸媽的事。
送養這事他知道一些,判不了多重,而且他爸叮囑過他媽,彆收錢就沒事。
他以為他爸媽最多是跟他一樣,就是罰點款拘留幾天的事兒。
到了警局一打聽,警察看他的眼神都變了,見是不可能讓他去見的,辦案民警抽時間過來給他解釋了一下。
“你事先知道這個情況嗎?”辦案民警最後問了他一句。
蔡耀傑忙擺手否認,“不,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聽完所有之後,他媽所犯的事,在他爸犯的事跟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媽犯那事最後沒成,最多判三五年就能出來了,可他爸……
他爸在他的印象中,從來都是老實中正的形象,雖然在家不常說話,又愛麵子,但家裡大小事都是他爸說了算,說一不二的那種。
所以他敢在他媽麵前任性,到他爸麵前,隻有乖乖聽吩咐的份。
爺奶在世時還好,爺奶去世後,他爸就更威嚴了。
這樣的一個人,三十年前,三十年間,竟做過那樣的事情?
蔡耀傑整個人都嚇得哆嗦起來,他仿佛已經預見自己將來的處境了。
Q|J這樣的罪名一旦落定,作為Q|J犯兒子的他,又會被人怎麼議論?單位裡的同事又會怎麼看他?
如果再鬨大些,鬨到網上去,他會社死的吧?
怪不得唐清音跑得那麼快,她是不是早知道了?
他該怎麼辦?他以後要怎麼辦?
蔡耀傑打著哆嗦,也不敢再提要見他爸他媽的事了,萬幸民警沒逮著他追問,萬幸三十年前他才出生……要不然,他真怕,真怕自己會攤上大事兒。
從警局回去時,蔡耀傑就覺得彆人看他的眼神不對勁,像是在對他指指點點,說他是Q|J犯的兒子,是賣孫女的人|販|子的兒子……
他甚至不敢打開手機翻看消息,就怕本地新聞會突然彈出一條關於他爸的報道。
他覺得現在要比他之前嫖|娼被抓還要難堪百倍,起碼嫖|娼是花了錢的,雙方你情我願,不存在任何糾紛問題。
可他爸呢?他爸又是為了什麼?!
他想過事情曝光後,他這個兒子的處境嗎?!
蔡耀傑一時又想到前妻,禁不住陰暗的想,她該留下來一起承受的……
蔡耀傑沒去看蔡父,不知道他自從招供後,兩鬢的頭發全都白了,看上去有些可憐。但沒有一個人同情他。
恨他的人卻有不少。
比如眼前這個特地來看他的中年人。
岑鶴雲冷著臉看清這個害死妹妹和表妹的凶手,一句話都沒有說,轉身離開。
當年妹妹岑美雲自縊後,表妹瘋了,帶她出國治療後,表妹終於清醒了一些,家裡人都很欣慰。不管怎麼說,表妹是受了妹妹一事的牽連,哪怕妹妹已經死了。
沒想到的是,表妹清醒一些後,趁著家裡人對她看管放鬆,竟然割|腕自儘了。
表妹是舅舅舅母唯一的孩子,表妹的死,讓他們事隔幾年後再次嘗到了至親死去的痛苦滋味。
因為這事,舅舅他們與他家斷了往來,爸媽傷心妹妹的死,相繼因病去世,他的妻子與他離婚,帶走了兩個孩子。
岑家隻剩下他一人了。
找到了罪魁禍首,他再沒什麼好顧忌的。
他會讓他嘗到比他們一家更痛萬倍的痛苦,他不能讓他輕易去死。
他要讓他連死都成奢望。
走出警局,岑鶴雲拿出手機,想打電話,這時收到一封匿名郵件,他點開來看,看完上麵的內容,他沉默良久,終於按下了鎖屏鍵,沒有打出那通電話。
那就再等等吧。對他來說,三十年都等了,無謂再等三個月。
儘管他心裡早已經迫不及待。但發這封匿名郵件的人說,用他的方法未免太便宜罪魁禍首了,TA會讓他看到誠意。
他拭目以待。
當然,等三個月,並不妨礙他先收回些利息。
岑家的人出現了,覃家也通過各種途徑向縣公安局施壓,要求對蔡寶勝重判,嚴判。遲來的公道,決不能夠寒了人心。
這些事蔡耀傑暫時都不知道,直到他一直沒敢去上班,即將花光手裡剩下的餘錢,這才戴上帽子口罩去申請見蔡母。
蔡母雖然沒像蔡父那般白了頭發,精神狀態卻非常糟糕,她本來就不是能夠沉得下心來的人,被關了數日,心境更加浮躁。
見到兒子來看她,蔡母登時哭嚎起來:“兒子,你怎麼現在才來呀?你爸那個沒良心的,都不來看媽一眼!”
蔡耀傑一聽就知道他爸的事,他媽這邊還不知道呢,他不知要怎麼跟他媽解釋,他媽的性子他也算了解,不是個能藏住事的人,就怕在看守夜所裡鬨騰,鬨得眾所周知,讓他以後沒臉出來見人。
所以他乾脆冷著一張臉,沒提關於他爸的事,直接問蔡母要他爺奶給他留的那張卡。
聽到兒子跟她要卡,蔡母不解,問他:“咋了,沒錢花了?家裡有錢。那卡裡的錢不能動,以後得給我大孫子留著……”
“媽!”蔡耀傑一秒都不想在看守所裡多待,隻想快點知道那張卡藏在哪裡,快點離開這裡。
更不想解釋家裡的錢為什麼都被他給了前妻唐清音,怕扯不清。
要扯等以後他媽出去了,跟唐家人扯去,最好是能把當初那十萬塊彩禮錢也給要來。
反正都不是現在!
“媽,快跟我說卡放哪了,我現在急需。”他一個勁的催促道。
蔡母怕兒子被騙,道:“急需?急什麼……好,媽不問,媽不問。先拿家裡的錢用不行嗎?家裡錢夠的。卡你知道放在哪的……”
蔡耀傑不耐煩的打斷她,“媽,就算我不急需,你也得跟我說清楚吧,你現在又出不去,我不得以防萬一啊。”
蔡母到底是被忽悠著說出卡藏哪兒了,蔡耀傑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一秒都不多留,“媽,我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看著蔡耀傑話都沒說完,就打開門跑了,蔡母更加疑惑,當然,更多的還是煩躁,也忘記問兒媳婦的事了,最好還是離了,等她出去給兒子相看新的。
沒能提起這事,蔡母兀自懊惱著,想著隻能等下次兒子來看她再說了。
她沒想到的是,蔡耀傑一直都沒再來看過她。
那日蔡耀傑得到蔡母所說的確切消息後,立即回家翻找起來,沒想到地方是找到了,裡麵的卡卻不見了。
他第一反應是他媽記錯了,第二反應是卡被前妻唐清音偷去了,然而那個藏卡的鐵盒子裡,留有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一行字,“錢我先借用,回頭補回。——父”
那字跡赫然是他爸蔡寶勝的親筆,為什麼這麼確定呢,因為他爸這書房裡到處都是他爸的筆跡,他抬眼一掃,這是他爸寫的沒錯了。
蔡耀傑不知他爸拿這麼大一筆錢做什麼去了,他很確定家裡沒有支出過這筆錢。
他不想去見他爸,但為了那筆錢的下落,卻不得不去問他。
等見到他爸時,蔡耀傑無比震驚,他爸不僅蒼老了許多,還變得乾巴瘦,眼眶深陷,眼袋垂著,比他爺當初還顯老,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
“……爸?”要不是沒忘記這裡是什麼地方,他都要懷疑是不是有人把他爸給掉包了。
蔡寶勝見是兒子,眼皮掀了掀,又垂下去,有氣無力的問他:“你怎麼來了?”
是他爸的聲音沒錯了。蔡耀傑咽了口唾沫,把目的說了,然後問他:“爸,錢放哪兒了?”
聽他提到那筆錢,蔡寶勝本來顯得麻木呆滯的臉上,刷的一下慘白如紙,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記憶一般,直搖頭:“錢沒了,你彆想了。”
錢沒了?!蔡耀傑頓時大急,虧他還以為錢是前妻偷走的,“怎麼就沒了?爸,你說清楚啊,這麼多錢怎麼會沒了?!”
無論蔡耀傑怎麼追問,蔡寶勝都沉默不語。
自從被拘留後,他一直都在不停的做著噩夢,一開始夢裡出現的隻是那個女人,那個美麗柔弱的女人……來向他索命。
夢裡她不住掙紮,雙目噙淚,苦苦哀求他放過她……在風雨雷電中,緩緩沒了氣力,那一幕成了他往後餘生中最刻骨銘心的記憶。
每當想起那一夜的情景,他都唏噓又興奮,唏噓紅顏薄命,興奮於那一晚他的表現。
那樣身份高貴,又美貌無匹的女人,被他壓在身|下|蹂|躪,那一種至上的快|感……為了繼續追求那種快|感,後來他又將手伸向了身邊漂亮柔弱好欺負的女人。
當初工作是覃家人安排的,他升得很快,一路都很順利,漸漸在單位裡有了些實權。
那些被他看中的女人裡,有人不敢反抗也不敢聲張,很好把控,給些錢就能打發了事。
有人則很不情願,他就想辦法弄來迷|藥……反正總能得手。
後來夢裡出現的就不再是那個女人了,都是他曾經侵|犯過的女人,每一個都來找他,找他索命。
一宿一宿的做噩夢,讓他夜夜難眠,他很久很久都沒有睡過覺了。他覺得自己可能快要熬不住了,有時想想,還不如死了的好,起碼不會這麼累。
可惜每當他這麼想時,他的精神好似都會好上一些,然後就是噩夢重來,一個噩夢套著一個噩夢,反反複複折磨著他。
就算他被迫,不得不交待那些年所有的罪行,噩夢也沒有停止。
“我隻想好好的睡一覺……”蔡寶勝不理兒子的追問,兀自呢喃著。
蔡耀傑在他爸這裡什麼都問不出,他覺得他爸沒瘋他也得瘋了,家裡沒錢了,他沒錢用了啊!
到點離開看守所,蔡耀傑站在路口,突然想起拿走家裡五十萬積蓄的前妻,他想過誣陷她偷錢,不過想到她那日錄下的視頻,就暫時歇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