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1 / 2)

進到音樂廳內的第一時間,秦可就先行確認了自己送給霍景言的那兩張VIP票座——看到霍景言和他身旁坐著的年輕女人時,秦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她見過那個女人的照片,前世曾被霍景言用一隻非常懷舊的懷表收在身上,閒暇時便會見他拿出來托在手心裡端詳。

秦可一直吊在心頭那塊石頭總算放了下來。她走回到屬於自己的普通坐席區。

隻是剛落座幾秒,秦可就見音樂廳場邊大步走過來一位穿著製服的安保人員。他停在秦可身側,恭敬地衝秦可露出一個微笑。

“這位小姐,您好。”

“……您好。”

秦可未解來意,但還是衝對方點頭算是回禮。

“很抱歉打擾您了,是這樣,您的這個座席在之前的例行檢查裡發現有鬆動跡象,為了您的人身安全著想,想請您換一個位置。”

秦可一愣,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坐著的位置。

“鬆動?我好像沒有感覺到。”

“但為了向您負責,我們還是請您換到另一個位置——”

說著,安保人員將手裡一張音樂票遞給秦可,微笑道:

“這是為您補錄的新座位,請您移步。”

說完,安保人員衝秦可略一躬身,便笑著伸手示意向一旁。

秦可低頭看向手裡的新票,不由一愣:手裡拿著的坐席票赫然是個VIP座位。

類似飛機免費升艙、酒店免費升套房這樣的餡餅,竟然也落到她身上了?

秦可心裡隱約覺得有什麼不對。

但此時身處音樂廳內,她又必須得監督霍景言和他的女朋友全場都在,一時之間除了遵循也沒什麼彆的合適選擇。

於是秦可起身,跟著那名安保人員一齊往VIP坐席區走去。

這場音樂會的宣傳力度一般,演奏者的知名度也並不高,故而即便離開場隻剩下不到五分鐘,音樂廳裡還是有不少空缺座席。

VIP區就格外空曠。

秦可落座前,先觀察了一下VIP坐席區的構造。造型上是非常複古的雙人沙發,從視覺效果上看柔軟舒適,沙發之間有一塊空處,可以容一張大理石質感的小桌升降——既能升上來作為桌板,也可以降下去當做沙發平麵。

而沙發單人位置的靠背後又有可以放平椅背的大塊密閉空間——私密性上顯然已經做到最好。

注意到自己旁邊的位置並沒有有人的痕跡,秦可心裡一鬆。她按照自己拿到的坐席號坐在了雙人沙發的左邊。

沒多久,燈光暗下。

音樂會即將開場。

秦可的目光落向前一排。

換了這個VIP座席的優點之一,就是觀察霍景言兩人是否在場的情況更方便了。

隻是秦可的目光剛落過去,就感覺自己坐著的沙發突然一動。

順著動靜傳來的方向,秦可扭頭望向自己的右手邊。

——

被她那輕微夜盲加成過的黑暗裡,她隻能隱約辨認出自己坐著的雙人沙發的另一個空位上坐下了一個人。

其餘,男女老少輪廓模樣……全然看不出來。

秦可往旁邊挪了挪位置。

受前世霍重樓影響,她已經養成了不和任何陌生人在私密空間裡相處過近的習慣——就連電梯裡稍微擁擠的程度都會讓她感覺不安全。

更不必說此時。

秦可想到兩人之間的桌麵是降在最下的情況,便主動伸出手,想將桌麵升起。隻是她還沒摸到開關,手腕就突然被旁邊的人一把攥住了。

秦可臉色驟然一冷,她抬眸就要動作,隻是又突然停住了。

——

“霍峻?”

“……”

黑暗裡的人影一滯,顯然也沒想到會在剛一接觸的第一時間就被秦可認了出來。

幾秒後,耳邊少年音低低地嗤了聲。

“你還真敏|感。”

得到了對方的確認,秦可身形稍稍鬆下。隻一晃神的工夫,她就想通了點什麼。

秦可把聲音壓到最輕。

“換座位的事情,是你安排的?”

“嗯。”

少年應得隨意,更還漫不經心地笑了聲。

“知道也晚了。音樂會已經開場,你回不去了。”

“……”

秦可不動聲色,把被那人攥著的手往回抽。

似乎是察覺了她的意圖,霍峻嘲弄地低笑了聲,修長的指節握得更緊了幾分。

秦可無奈,低聲,“……霍峻。”

“這種時候你最好彆喊名字。”

秦可:“?”

“不信,”身邊的黑暗裡,微微低沉下去的呼吸俯過來,“你再喊一次試試?”

秦可:“……”

秦可自覺息聲。隻當手腕不是自己的了,秦可任身旁那人握著。

兩人話間,台上鋼琴奏聲起,小提琴配樂團也緊隨其後,偌大的音樂廳很快便被由緩入急的樂器聲鋪滿。

秦可卻無暇欣賞這聽覺盛宴——她全副注意力都落在VIP區的最前排,也是她為霍景言兩人訂票的席位。秦可甚至有點不敢眨眼,生怕哪一個瞬間錯過了兩人離開而沒能阻止厄運的到來,那她一定會抱憾終生。

然而這注意力集中就導致了她完全沒有發現身旁那人的情緒變化。

於是在某節抑揚頓挫的演奏裡,秦可突然被身旁那人拽倒壓在了沙發上時,她絲毫沒回過神,滿眼懵然地看著上方。

“霍、霍峻?”

俯在身體上空的少年音壓得低啞微沉:

“霍景言對你的吸引力就那麼大、能讓你一場音樂會都全神貫注地隻看著他?”

話聲裡是不言而喻的冷意。

秦可心裡一抖。

她竭力穩下聲線,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足夠平靜:“這是在音樂會上,霍峻,你……”

“我當然知道這是在哪兒。”

霍峻的話聲壓著秦可耳邊恢弘的演奏背景音,他笑了聲,那聲線裡的涼意順著秦可被禁錮在頭頂的手腕,一點點攀進她的四肢百骸裡。

呼吸迫近,字字都繾綣出曖昧的氣息。

“既然你那麼在乎霍景言,應該不會想被他看到——”話聲一頓,“我們現在這副模樣?”

少年的聲線被醋意浸著,連笑都帶上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聽出這話聲後的威脅。

秦可眼神輕顫了下。須臾後,她低聲開口:“你不會做什麼的。”

霍峻像是聽見了句笑話。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會做什麼——你又知道了?”

“……”

不等秦可開口,霍峻壓下身,在女孩兒耳邊緩聲開口:

“天時,地利,人和……我全占了。彆說反抗,你現在連大點動靜說話都不敢吧?”

秦可輕吸了口氣,鼓足勇氣轉回視線,正對著黑暗裡看不清輪廓的少年,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湮沒在恢弘的演奏聲裡,細微如螢火:

“我知道。你不會強迫我。因為你是霍峻,所以你不會。”

“……”

少年狠聲,“是嗎?那是你還不夠了解我,秦可——既然你已經是我拿不到的了,那我為什麼還要珍惜你?”

秦可輕抿住唇,沒有說話。

黑暗裡,女孩兒的眼瞳深處反著舞台落來的微光,熠熠地亮,像是長夜中唯一的火把。

霍峻臉頰側顴骨微抖了下,他單手落回來,捏到女孩兒的下頜上,逼迫著她微微揚起下巴。

因之前緊張而抿過的唇瓣豔紅漂亮。

霍峻俯身下去。

兩人的呼吸拉到最近,灼燙炙熱,那勾得他快發瘋的氣息就近在咫尺。

他一低頭就能吻到。

然而在距離拉到幾乎為零的前一刻,少年的身形還是僵停在了半空。

“嗬……”

半晌後,秦可聽見他嗓音啞啞地低笑了聲,鉗製在她手腕上的指節慢慢鬆動。

少年一點點坐回身,語氣帶笑,卻滿是自嘲。

“我錯得太早了。”他的聲音像是藏著隻頹喪又瀕臨發瘋邊緣的困獸,呼出的低沉氣息都壓抑著胸腔深處的低哮,“我以為你那樣看我的時候,是無可奈何,是我可以對你為所欲為,其實反了——”

霍峻的話聲驀地一停,須臾後他啞聲笑起來。

“秦可,你是不是看每一個被你完全馴服、任你拿捏的瘋狗,都會用那種眼神?”

“……”

秦可的瞳孔輕縮了下。

這是第一次,她在霍峻的聲音裡聽出完全不遮掩的受傷——就像滿身傷痕鮮血的野獸爬到她眼前,即便撐不住,還要固執地撕開自己的傷口給她看。

不管有意無意,他在逼她被觸動、逼她心軟。

——

而他做到了。

當霍峻和霍重樓之間劃上了等號。

那他就成了這一世她最沒辦法無動於衷的人。

“每一個?”

“……”

“你以為這世上會有多少像你這樣的……‘瘋狗’?”

女孩兒在黑暗裡輕輕地歎氣,聲音低軟。

霍峻回過身,不等他開口,剛剛分離的溫度再次覆上他的手背,溫熱的氣息接近——

女孩兒輕吻上了他的唇。

“……!”

演奏聲驟然結束。

燈火亮起,如天光墜落。

*

經曆幾次中場休息穿插過的演奏後,音樂會正式結束。

VIP區座位鬆散疏離,間隙極大,觀眾更有限。前麵霍景言和他的女朋友剛站起來轉回身,便正撞見了後排的秦可和霍峻。

兩邊同時一停。

霍景言回過神,有些意外地笑起來,“原來你們也來了?”

“……生日快樂,霍老師。”

秦可臉頰微紅,此時倉促回神,連忙起身。

站在霍景言身旁的年輕女人挽著霍景言的手臂,笑著仰起頭。

“這就是你跟我說的那個送你音樂票還一定要你帶我來的學生吧?”

“是,被老宋搶走的我的得意門生。”霍景言和年輕女人說完,抬頭看向秦可和霍峻,“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言安。”

“……”

察覺到從霍峻那裡投來的目光,秦可視若罔顧,和言安相視一笑,“師母好。”

言安衝她點頭,然後感慨地說:“這麼乖巧又可愛、成績還好的女孩子,彆說老宋,換了我我也會想跟你搶學生的。”

“……”

霍景言無奈看她,隨後才和秦可解釋,“她也是高中教師,隻不過不在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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