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一愣。
她突然想到,或許前世霍景言說的自己那個想做一名老師的願望,也有一部分是因為言安吧。
回神時,秦可正見言安甩脫了霍景言的手,走到她身邊笑道:“當然不在一個城市——要不是因為你這可愛的學生,你這個生日我都不會來陪你呢。”
說完話,言安停住,眉眼彎彎地瞧著秦可。
“你是叫秦可,對吧?”
秦可點頭。
便見言安的目光又有點微妙地落到她身旁——少年從霍景言轉過來後,就一句話沒說過了,望著霍景言的眼神還帶著點不需言說的敵意。
言安看了幾秒,親昵地貼到秦可耳邊小聲地笑著問:
“這是你的小男友?”
“……”
秦可一噎。
言安的聲量並不高,但霍峻的耳朵卻好使得很。
幾乎是言安那邊話聲剛落,秦可的另一側,少年便嗤弄一笑。
“不是。”他眼神漆黑又深沉地盯著女孩兒,幾秒後少年懶散地轉開眼,輕嗤了聲,“隻是沒拴好鏈子的‘瘋狗’。”
言安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她無辜地看了看秦可,又轉向霍景言。
霍景言無奈地垂眼看她。
“啊,”言安兀地笑了起來,轉回身,“你就是霍峻吧。在你們霍老師那兒,我可是久仰大名了。”
“……”
霍峻沒說話,冷淡地瞥向霍景言。
言安也不介意,輕拍了下手。
“秦可都請我們看音樂會了——那今晚的晚餐我來請,你們應該有時間賞光吧?”
秦可意外地怔了下。
她本想拒絕,但想到今天畢竟還沒有過去,猶豫了幾秒後便點頭答應。
“謝謝師母。”
“應該的,作為回禮嘛。”言安很有些自來熟,但絲毫不惹人反感。問完秦可的答案,她便看向另一側的霍峻,“你呢,霍峻?”
“……”
霍峻起初沒開口,隻似笑非笑地望著秦可,眼神卻有點涼意通透。
直到女孩兒受不住,十分無奈地抬頭看向他,霍峻才出聲。
“當然要去。”他眸裡深沉,黢黑的情緒翻攪起伏,須臾後才轉為一層薄而微冷的笑色。“沒把獵物咬著脖子拖回窩裡之前,‘瘋狗’怎麼會自己走?”
秦可:“…………”
嗚。
脖子好涼。
……
秦可前世便對言安有過許多猜測,今天見了,隻覺得她溫文裡不失俏皮,淑雅裡還帶點活潑——和霍景言也是十分般配。
所以當言安說要請他們一起共進晚餐,秦可隻以為是去什麼西餐廳之類的。
然而。
幾十分鐘後,她就一臉懵然地站在了一家火鍋店外。
注意到秦可的呆滯,言安在旁邊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輕聲問:“小可不喜歡火鍋嗎?”
“……啊,不是,沒有。”秦可回神,連忙解釋,“我還挺喜歡的。”
“那就好。”
言安鬆了口氣,經過這一路閒談,她已經更和秦可熟稔不少,利落地挽上秦可的手,便拉著她一起進店了。
正趕上周末,火鍋店裡客人很多。
秦可四人不得不拿著號碼牌排隊等桌。
四人分成兩撥——秦可和言安成了新朋友,正聊得火熱,而霍景言和霍峻自然就成了被“拋棄”的那兩個。
“我們離這兩個臭男人遠一點。”
言安笑著拉跑了秦可,坐到最裡麵的小桌旁。
秦可由衷喜歡她的隨性自然,也不拒絕,和言安一齊坐了進去。
“我今天還聽景言說起過你們的事情呢。”言安說。
秦可一怔,抬眼看她,“我們?”
“嗯,”言安笑笑,拿手戳戳她,再指了一下不遠處的少年,“你和霍峻啊。以前我總聽景言提起霍峻,太清楚霍家這個少爺有多難纏了——那時候我跟景言開過玩笑,說假如以後霍峻遇上自己喜歡的人,一定會更可怕。”
秦可:“……”
言安聳聳肩,玩笑道:“這不是被我一語成讖了麼?”
秦可遲疑了下,還是替霍峻辯解了句。
“他其實還好,隻是……有點偏執。”
“偏執就是可怕了好不好,我的小妹妹?”言安無奈地笑著說:“我聽景言說起這周一在學校裡發生的事情了——你肯定被嚇得不輕吧?”
秦可遲疑了下。
拋開霍重樓的身份突然揭開,著實嚇了她一大跳不說……
“其實已經,”秦可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有點習慣了。”
“嘖,你可真心大。”
言安拍拍她的肩,“我聽景言說的時候,就覺得我挺喜歡你的,今天見了果然啊——特彆神奇哎,第一眼看見你我就覺得很有好感,應該是冥冥中注定吧?哈哈。”
“……”
秦可心裡一動,但沒說什麼,隻溫婉笑了下。
須臾後,言安輕歎了聲:“也因為很喜歡你,所以真不忍心看你跳霍家這個火坑啊。”
“?”
秦可意外地抬頭看她。
言安:“不過我現在說這個,應該晚了吧?”
“嗯?”
“景言說你和霍峻還隻是同學關係,可我今天看不像啊。”
“……”秦可心虛地沉默。
言安了然地笑起來,點了點自己嘴角,“音樂會剛散場的時候,霍峻嘴角破了一點——是不是你咬的?”
“…………”
一句話間,秦可鬨紅了臉。
言安見她反應,更歎了一聲。
“所以已經跳下去了,我也沒法勸了。不過看得出來,他對你是真心喜歡——那天在天台上霍峻發瘋的時候,景言說了什麼才攔住他的,你知道麼?”
秦可一愣,抬起眼。
“霍老師沒有跟我說過。”
“那我悄悄告訴你,你不準跟景言告狀哦。”言安笑笑,輕聲說:“景言當時問他,‘就算你不考慮自己,你要秦可承擔你為她殺了人的罪,過一輩子嗎?’”
秦可怔了。
“在他心裡,你比他重要得多啊。”言安輕拍了拍她的手,“被這麼一個瘋子喜歡,對你來說,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
幾米外。
霍峻在後麵皺著眉看言安啦著秦可的手,盯了幾秒他沒什麼表情地轉過頭,看向霍景言。
“能不能讓你女朋友離秦可遠點,她天生自來熟?”
霍景言聞言頓住身。
幾秒後,他轉回頭意味深長地看著霍峻。
霍峻冷臉,“你看我乾嗎?”
霍景言笑了聲。
“你對秦可,一直占有欲這麼強?”
霍峻眼神一閃,沒說話。
“那你對自己的形容還真沒錯,簡直跟條瘋狗差不多。”霍景言似乎心情很好,連帶對著霍峻也能開起玩笑,“之前我還以為,秦可隻是怕你,現在看……”
“看什麼?”
霍峻冷瞥向他,語氣一副不耐煩,腳下卻像生了根,一動不動的等後話。
霍景言早就看出這一點,此時也懶得拆穿,笑著道:“但凡是個正常人,誰會想被你這樣占有欲可怕的喜歡?現在你就沒辦法忍受她的同性朋友碰她了,以後你會怎麼樣——把她鎖在家裡,隻有你一個人能看得見、能摸得到?”
“……”
霍峻額角一跳。
儘管不情願,但他又不得不承認,霍景言的話一針見血。
“彆把她逼太緊,”霍景言轉身往裡走,“隻要你不想嚇跑她,或者你的發瘋到了無法控製的地步,讓你永遠失去她。”
“……!”
霍峻眉驀地一皺。
方才霍景言的話聲剛落,他就覺得神思一恍。無法言說的痛苦和絕望感突然在他心頭掠過去,就好像……
就好像霍景言所說的結局,已經發生過一樣。
那些碎片一樣的畫麵在他眼前紛紛浮掠過去,如同鏡中花水中月,虛無得仿佛幻影,甚至無法在記憶裡留下什麼痕跡。
唯獨最後一幀畫麵定格。
月光,落地窗,冰冷的地板,偌大的房間,空曠的床……
薄薄的被子蓋在女孩兒身上……
她無聲地望著窗外,聽不見半點氣息。
像是個已經沒了生命的玩偶。
她轉回頭。
那雙他最喜歡的澄澈烏黑的瞳子裡,空洞無光。
【你殺了我吧,霍重樓。】
“——!!”
霍峻身體驀地一震。
他本能退後半步,所有幻象潮水一樣退離。
視網膜上重新覆蓋住的,仍是麵前熙熙攘攘的火鍋店,熱鬨喧天,鼎沸躁然。
——
一切都和他方才夢一樣的場景截然相反。
而他視線的儘頭,和夢裡成了個沒生命的玩偶一樣的女孩兒正低著頭,黑色的長發從她耳邊滑落。
她與身旁的言安不知說著什麼,好看的杏眼彎下柔軟的弧度。
那麼鮮活、動人。
霍峻的眼神慢慢陰沉下去。
——
他不知道剛剛劃過腦海的、令人絕望的畫麵是什麼。
猶如一段記憶或者……夢。
如果是夢。
那一定是他最可怕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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