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沒有解老爺子的糊塗,你哪來一百萬進賬?”
時卿眨巴兩下眼睛,認可的點了點頭:“也是。”
兩人相視而笑,徐昴看著她笑靨如花,正想俯身一親芳澤時,辦公室的大門被人猛地推開,嚇了徐昴一跳。
隻見高大威猛的沈婁一身便服,雙目無神的靠在門框上,兩邊臉頰上有兩坨不正常的緋紅,手裡拎著一瓶500ml的老白乾。
“徐先生、徐太太,對不起,他直接闖進來,我沒攔得住他!沈警官,你想做什麼,這裡是公共場所,你注意一點。”季雯一邊說話一邊去拖沈婁,想把像是長在辦公室門框上的沈婁給拖走。
可她那小胳膊小腿兒,哪裡拖得動死賴在門框上的沈婁,小臉漲得通紅也沒能成功。
還是時卿看不下去製止她:
“小雯,彆管他,你去忙吧。對了,給小皮打個電話,就說公司有進賬,讓他回來一趟。”
季雯得了指令立刻去辦,轉身時還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沈婁。
徐昴走到門邊把沈婁從門框上薅下來,扶著他坐到沙發上,轉身關個門的功夫,沈婁已經從沙發上連滾帶爬的撲上時卿的膝蓋。
“嘿!”徐昴大喝一聲:“往哪兒趴呢?起來起來!”
沈婁隻當沒聽見,趴在時卿膝蓋上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震天響的嚎哭聲就從他這麼一個一米九的魁梧漢子口中發出:
“嗚哇啊啊啊啊——”
聲音之大,音調之慘把坐在前台正打電話的季雯都嚇了一跳,捂著電話聽筒往辦公室的方向看,心裡直納悶:徐先生不會打那個醉鬼了吧?
沈婁這麼一嚎,倒把徐昴給整不會了。
照理說有個男人趴在自己老婆腿上,他拚了命也要打斷那孫子的腿不可,可這個男人實在哭得太慘了,讓他連下手都不知道從哪兒下手。
時卿也很無奈,看沈婁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隻能把癢了的拳頭收收緊,告訴自己他無心的,努力使情緒平和下來,控製力度在那炸毛的腦袋上拍了兩下,問:
“你怎麼了?”
她不開口問還好,一問沈婁哭得就更來勁了,徐昴生怕他把全樓的人都給召來,趕緊走到他身後,果斷捂住他的嘴巴,順便把他從自家老婆腿上給薅下來,扔到沙發上,生怕沈婁卷土重來,他以身做屏障,攔在兩人中間。
沈婁心酸的厲害,得不到神君的安慰,還被人像垃圾一樣丟到一邊,苦已經不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於是他隻能變本加厲的趴在沙發上狂哭,一邊哭還一邊捶打沙發,就像在錘一個傷透他心的渣男一樣。
時卿實在受不了,大喝一聲:
“住口!彆哭了!”
她的聲音對沈婁而言還是比較有威懾力的,隻聽沈婁的哭聲戛然而止,咬緊嘴唇,委屈的在那兒抽抽噎噎,抽得他胸前兩大塊胸肌都上下起伏。
時卿扶額長歎,等他終於控製了一點情緒後才問:
“到底怎麼了?”
沈婁抽泣著從牛仔褲口袋裡掏出手機,打開了某短視頻平台,指著屏幕讓時卿自己看。
徐昴接過手機,拿到時卿麵前和她一起看,視頻是將娛樂八卦的,而這個號又比較偏愛畢芙,十條裡有八條都是關於她的消息,而除了畢芙的影視作品之外,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就是她的各種花邊新聞。
“你第一次看嗎?”
畢芙的國民度還可以,她的那些事情沈婁居然不知道,徐昴有點驚訝。
剛好了點的沈婁聽到徐昴的話,再度委屈起來,往時卿爬去,希望得到安慰:
“神君……”
徐昴慌忙截住他,把自己主動送過去給他抱,沈婁有點嫌棄,但他現在太難受了,急需一個臂膀撐著,於是隻好將就抱著徐昴,把腦袋架在他肩膀上向時卿大聲哭訴:
“她怎麼可以這樣!我等了她三千年,三千年啊!姬發都登基當王了……我花前月下,海誓山盟,難道那些都是假的嗎?”
“她為什麼就變心了呢?為什麼呀——”
時卿能說什麼,隻能勸他:
“想開點,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再找……”
“找不到了!!”沈婁打斷時卿:“我的心已經碎成千瓣萬瓣,碎成渣渣了,再也不是一顆完整的心了。”
徐昴被他這‘破碎的心’論調給說得直皺眉,接著時卿後麵勸道:
“你彆這樣,女人嘛,這個不愛你,總有愛你的,你在這裡為了一個傷你心的女人肝腸寸斷,她還在彆的男人身邊笑靨如花,兄弟,不值得!”
徐昴本意是安慰人,沒想到沈婁在聽到‘她在彆的男人身邊’後,傷心的水龍頭就徹底關不上了。
時卿被吵得頭疼,‘咻’的一聲直接消失,把現場攤子直接留給徐昴。
“哎,時卿你……”
徐昴也想跟她一起走,奈何沈婁把他當成海上漂浮的浮木,抱得死緊死緊,根本掙脫不開。
季雯打完電話,來敲辦公室的門回複,門一推開就看見徐昴和沈婁抱在一起,嚇得她趕忙閉上雙眼,轉過身去,支支吾吾的解釋:
“對,對不起。那,那什麼……我,我是來告訴徐太太,小皮那邊已經聯係好了,他說他晚點過來。”
徐昴見季雯誤會,一邊費力扒開沈婁的鐵臂,一邊給季雯回複:
“徐太太在裡麵休息,你去忙吧。”
季雯得了回複就‘哦’了一聲,然後大步離開,走了兩步又回過頭,替徐昴和沈婁把辦公室的門關上,還意味深長的說了句:
“打擾了。”
徐昴很想追上去解釋幾句,但仔細一想這也沒法說,總不能告訴她,沈婁和畢芙從前是情侶,現在畢芙移情彆戀,沈婁傷心欲絕吧。
可沈婁哭得實在誇張,就這麼放任不管好像有點不仁義,於是認命的把沈婁扶起身,豪氣乾雲的說:
“彆哭了,為了個女人值得嗎?走,兄弟帶你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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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後,天色將晚,最後一抹夕陽沉下海平線。
徐昴開車帶沈婁去了個酒吧,兩人坐在角落卡座,點了一桌子白的啤的,頗有不醉不歸的架勢。
“來,喝下這杯酒,忘了那個她,今晚過後,咱還是那頂天立地的漢子。”
徐昴端著一隻啤酒杯去碰沈婁手上的白酒瓶,然後一飲而儘。
沈婁情緒已經穩定了一些,但還是很難過,見徐昴乾杯,他也仰頭灌起了酒,一口下去半瓶,直把徐昴的眼睛都看直了,暗自擔心他這麼喝會不會出問題。
於是在沈婁不注意的時候,徐昴悄悄給時卿發了個短信,問她沈婁的酒量如何。
沒一會兒,時卿就回了一行字過來:他不是人,隨便喝。
有了時卿這句話,徐昴就敢放心勸酒了,沈婁也是來者不拒,一邊對徐昴講述著他跟畢芙的夙世因緣,一邊把酒當水喝,然後越講越興奮,越興奮就越傷心,越傷心就越想喝酒,越喝酒就越難平靜。
沈婁的狀態就像個循環,開始的時候徐昴還饒有興趣的聽著,後來漸漸就聽累了,抱著酒瓶子靠在卡座上打瞌睡,直到聽見一聲突兀的嚎叫他才清醒過來:
“阿畢——是我!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阿畢——”
徐昴醒過神來,就看見沈婁正對著手機深情呼喚,聲音巨大,讓周圍人都為之側目。
“你乾什麼呢?有完沒完了?”
徐昴疲憊的說,慢慢挪到沈婁身旁看他發什麼風,然後就在視頻裡看見了臉色鐵青的畢芙。
畢芙身著華麗動人的晚禮服,身後的背影看起來像是一間豪華衛生間,隻見她眉頭緊蹙,怒意衝天的瞪著手機屏幕。
徐昴意識到不妙,想躲卻來不及了,隻聽畢芙暴怒質問:
“徐昴,你們在搞什麼鬼?老娘正馬上要出席活動,他就奪命連環call,乾嘛,想讓老娘賠錢嗎?”
徐昴趕緊把沈婁的手機音量開小一點,對著屏幕裡的畢芙擺了擺手,拉著醉醺醺的沈婁坐下,然後才縮到一角解釋:
“你衝我發什麼火?我都陪他喝一宿的酒了,頭疼的要命,你們倆的事我也摻和不上,麻煩你們自己解決一下好不好?你看他都傷心成什麼樣了,一個男人為你傷心成這樣,你總不能不聞不問吧。”
徐昴吐槽完,直接把手機鏡頭對著癱坐在卡座沙發上的沈婁,正好趕上他極其不雅的打了個酒嗝兒,畢芙隔著屏幕幾乎都聞見那衝天酒味了,嫌棄的把做了精致美甲的手指在鼻端扇了扇。
“為老娘傷心的男人多了,誰也沒像他那樣,每個都要管的話,我還要不要過了?”畢芙沒好氣的說:“讓他彆再打視頻過來,再打一回,老娘打斷他的腿!掛了!”
畢芙不給徐昴回答的機會,直接把視頻掛斷,徐昴看著黑掉的屏幕,又看看那邊已經神誌不清的沈婁,暗自歎了口氣。
真是上輩子欠他們的,作孽啊!
可再怎麼作孽,徐昴也不能把沈婁就這麼丟在這裡,隻能認命的把酒帳給結了,扶著沈婁回家去,奈何沈婁家住得太遠,他自己又意識模糊,所以徐昴決定把沈婁帶去辦公室住一晚,等明天他酒醒了自己回去。
而徐昴也喝了酒,肯定不能開車,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這時候代駕不好找,想著這裡離石上清泉的路程不算遠,走回去也沒多久,正好還能讓沈婁吹吹夜風醒醒酒,就打算扶著沈婁步行回去。
兩個腳步虛浮的醉漢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不算明亮的路燈將他們的身影拉長。
忽然,徐昴覺得身後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可等他回頭去看的時候,街道上冷冷清清,除了他們之外連隻貓都沒有。
以為是自己太敏感了,徐昴納悶著繼續走,誰知走了幾步,那感覺又出現了。
這回徐昴沒有遲疑,即刻轉頭,正好看見一道長長的黑影從他眼前飛過,那黑影的形狀就像會飛的蟒蛇,光一個影子就讓徐昴全身的雞皮疙瘩通通豎起。
那黑影依舊是一閃而過,鑽入黑暗後就再也看不見了。
什麼東西?徐昴揉著眼睛心想。
自從跟時卿結婚以後,他已經不怎麼怕這些妖魔鬼怪了,但現在這情況卻不是他說一句不怕就真能淡定自若的。
他推了推掛在他肩膀上打瞌睡的沈婁,說道:
“喂,沈婁醒醒,有怪物!”
然而沈婁喝了太多的酒,就算他不是人,身體不會出問題,但醉了的狀態是一樣的,這時候彆說怪物,就是直接把他仍河裡他也不知道。
“沈婁!”
徐昴在他臉頰上重重抽了一巴掌,但沈婁隻當被蚊子騷擾了,隻隨便揮了揮手就把徐昴給打發了,嘴裡咕噥著,就差說一句‘彆鬨’了。
徐昴很絕望,不敢在這地方久待,半扛著沈婁就加快腳步,邊走還邊摸出手機,想給時卿打電話求助。
可越緊張就越亂,手機還沒解鎖就掉在了地上。
徐昴暗罵自己沒用,扶著站都站不穩的沈婁,蹲下撿手機。
就在他撿到手機的那一刻,地上突然多了個黑影,慢慢的把他和沈婁都籠罩,徐昴屏住呼吸,緩緩抬頭,隻見一個單頭雙身長翅膀的怪物就那麼出現在無人的街道,它身形巨大,足足有一間房屋那麼高,一張嘴看起來就算同時咬下徐昴和沈婁的頭還有富餘的空間。
徐昴喉嚨直接發啞,隻覺得他從前見到的那些鬼和怪,跟這個東西比全都不值一提。
他扶著沈婁跟怪物對視,眼神接觸到的一瞬間,徐昴像是被充氣充爆的氣球般,發揮出巨大的潛力,把沈婁這麼個彪形大漢直接背在背上,發足狂奔,邊跑還邊喊:
“時卿——救命啊——有怪物追我——”
然而,他跑得速度雖然很快,但背上背著個人,又隻有兩條腿,再怎麼快也快不過有翅膀的。
怪物很快就追上他們,攔住他們的去路,血盆大口猛地張開,發出像鳥一樣的叫聲,口氣直噴在徐昴臉上,徐昴屏住呼吸,絲毫不敢動彈。
那怪物逞完威風後,一雙蛇眼在徐昴和沈婁兩人之間回轉,像是在這兩個獵物中挑選先下口的那個,然後,它挑中了更大塊的沈婁,對他張開大口。
徐昴趁機召喚出貝殼法器,按照時卿教他的方法,從貝殼中隨手抽出一柄長劍,徑直往那怪物砍去,誰知那怪物周身堅硬如鐵,長劍不僅沒能砍破它的皮膚,還直接把徐昴連人帶劍彈了出去。
徐昴摔在地上,暈頭轉向,艱難爬起來的時候就看見那怪物對著酒醉的沈婁張開大嘴,然後徐昴就眼睜睜的看著沈婁的皮膚迅速乾癟下去,就像是被吸走了身體所有水分一般,徐昴從沒見過這樣的東西,想著要這麼下去,沈婁豈不是要沒命了。
他雖然不是神,但不代表他不會死啊。
來不及多想,徐昴把貝殼法器直接甩出去,把沈婁罩了起來,讓那怪物不能再接觸到他。
法器很有用,那怪物果然碰不到沈婁,然後——
它的注意力就到了徐昴身上,徐昴爬起來拔腿要跑,那怪物一個閃現就攔在他身前,正準備對徐昴張嘴的時候,一陣琵琶音從半空傳來。
徐昴認出這琵琶聲是畢芙的,果然琵琶聲出來後沒多久,畢芙就出現在半空,她抱著琵琶對那怪物彈出幾個有攻擊性的音節,那怪物見勢不妙,竟然在一聲鳴叫後,迅速消失不見。
畢芙從半空落下,看著被貝殼法器罩住的沈婁,趕忙蹲下查看,焦急的問徐昴:
“他怎麼了?”
徐昴驚魂未定,喘息過後回道:
“不知道啊,那怪物好像會吸水。你知道是什麼嗎?”
畢芙查探一番沈婁的情況後,沉聲回了兩個字:
“肥遺。”
徐昴對這些不熟,問她:“那沈婁……沒事吧?”
‘沒事吧’三個字徐昴問得很心虛,因為看沈婁這瞬間乾癟癟的樣子,完全跟‘沒事’兩個字不沾邊。
畢芙看見罩住沈婁身體的貝殼法器,問徐昴:“這是你的?”
徐昴點了點頭,畢芙說:
“幸好有這個,要不然這家夥還真要沒救了。不過我沒辦法,得帶他回去找神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