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餘人的大部落, 道路平坦,小部分區域建築經過了規劃,修蓋整齊。其他地方想必也會在幾十年間跟上。
部落外一圈, 為了防野獸, 紮起了諸如木欄之類的簡易防禦工事。
這裡已初具城池規模。
曆白露所在的高台,也被包在木欄裡頭。
五十人的兩支隊伍, 未到近前來,在較遠處抱臂合眼,口中念念有詞幾句,離開部落去捕獵。
曆白露祝願他們能有好的收獲。
她等待著眼前的部落變為失真的圖像, 新的世界在圖像後出現。
沒有等到。
曆白露又一次想了要走,仍然沒能走脫。她略感不妙,又覺得奇怪,上個世界她就是自己走的,怎麼這次不行了?
“小糖丸,我走不了了。”
曆白露指望寒潭知道些原因,它卻與她同樣不解:“怎麼會?你可是……”
話沒說完, 寒潭便沉默了下去。過了一陣, 它乾巴巴道:“既然走不了,那也沒辦法。就在這裡待一段時間吧。”
曆白露感受著它精神源中洶湧懼意,猜它知曉了什麼。並不刨根問底, 她待在原地練習起精神力來。
之後每一次醒來,曆白露都嘗試著要走, 無一例外失敗。
一百年的時光,三千多人的部落,除了最開始遠近部落在曆白露的指引下,紛紛來到此處彙集的時候外, 人口自然增長的速度,極其緩慢。
糟糕的衛生環境、隨心所欲的飲食習慣、嚴寒時節的自然因素,都使得部落中疾病橫行。
新生兒倒是一直不少,但能在這種條件下平安長大的,往往隻有幸運的十中之一。長大了也仍然不可掉以輕心。部落中人們的平均壽命,隻有二十左右。唯一一個古稀老人,比部落首領金貴。
曆白露回回醒來,都能看到有病人在不遠處哀哀求告,希望她可以救助他們,但曆白露實在有心無力。
她能想到燒些炭、燒個磚,都不容易。在醫藥方麵,屬實是一竅不通了。
被現代醫療慣壞的人,從來沒想過了解這些。
怎麼幫幫他們呢?
曆白露苦思冥想至夜深。睡去前,考慮是否能效仿一次神農,薅各種植物回來,丟給人們去做實驗。萬一幸運,薅到有藥用價值的呢?
嗯,明天就去到處找找。
她在高台上睡去。
幾日後,滿載而歸的捕獵隊伍興奮地逢人便說,此次行動真幸運,撿到了一頭重傷瀕死的大型食肉野獸。
他們抬著的動物身形龐大,皮毛已在與同類的爭鬥中沾滿鮮血。半張著的血盆大口,排排利齒昭示著它的實力。
捕獵隊從來都不會主動去招惹這些能霸占一方地盤的獸中之王,今天不費吹灰之力撿到一頭,瞧著又不像是有病的,自然高興。
獵物有其他人處理,辛勞的勇士去休息,等待著吃就好。
從沒能收集到的皮毛被小心翼翼剝下來,巨獸身上最好的幾塊肉供到了曆白露所在的高台前。剩下的,大夥兒一起歡歡喜喜分了。
當天夜裡,有部分吃到沒清洗乾淨、沒徹底熟透的肉的人,腹痛到爬不起來。之後難以進食,脫水、昏迷。
幾日內,當初吃了肉的,竟有一小半死去。
沒有好工具,刨坑很難。人們隻將屍體背出部落外,用些土塊石頭蓋起來。
隨著屍體腐爛,微風將臭味吹到了部落中。一個人頭痛腦熱病倒,大家不當回事。幾百人都病倒了,大家才惶恐起來。
高台前烏壓壓趴倒了一群人,短笛不動彈,寒潭無聊跟著睡了,曆白露回應不了他們。
拜過了神,不管用。做什麼都不管用。部落裡人們一個個倒下,還健康的,有些決定跑了。
路上,發病的被迅速拋棄。三千多人的部落縮減到三百時,他們認為的詛咒,終於被甩開了。
“不應該吃那頭巨獸的。”
“多半是惹惱了神靈。”
人們隻會這樣想,找到一塊平坦有水源的地方,沮喪地定居下來。
隻有一個年輕人不這樣認為。她腰間係繩上彆著一株蔫死的小草。
她不敢說。就在前幾日,一切症狀都與受了詛咒死亡的人們相同,她頭痛逐漸厲害。采集野果時,人迷迷糊糊的,口中乾渴,她都沒看清自己采了什麼,就拿著往嘴裡放。
清涼的微苦味叫人清醒了些,她發現了矮樹叢中一根細長的,不認識的植物。頂端結著兩個小小的扁花苞,剛才被她亂薅了一個下來。
不認識的東西是一定不能亂吃的,可她沒有任何不舒服,相反,她的頭痛立刻緩解了。
悄悄將那根草拔了下來,第二天,她的頭痛雖複發,但疼痛比前一天可饒人多了。她壯著膽子,將另一個花苞也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