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天下大比13(1 / 2)

忌佛寺坐落於人界和魔族的邊境, 常年鎮壓邊境溢出的魔氣,是整個中三千最神秘又令人敬佩的一流大宗門。

千萬年間,這個超級大宗的佛修很少行走人間, 也不太和其他宗門交流。

此次天下大比, 忌佛寺一改常態,不僅高調派出了佛寺中的佛陀轉世者釋人來參加比賽,甚至也開始頻頻同道宗交流接觸。

這不得不讓眾人多想, 認為一直避不出世的佛宗是受到了天道禁製變化的影響;

畢竟天道出現漏洞之後, 被壓製的魔域重新作亂, 擾得凡塵民不聊生。

光憑一個忌佛寺,是無法對抗整個魔族的。

神秘佛宗初次出現在眾人的眼中, 自然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而此次唯一參賽的佛宗弟子釋人,也是這次大賽的熱門人選。

忌佛寺的海青同普通佛寺大有不同, 不是黃中帶暗, 而是黑紅相交,襯著那少年佛修玉白的麵孔與額間一點紅,氣勢十分迫人。

這也難怪奚存劍私下裡喊釋人都說‘妖僧’。

彆看這小和尚生的麵皮白淨一臉慈悲,下手卻十分狠辣, 就連塗山塢的體修都對他‘印象深刻’,提起之時神色古怪。

而這麼多場中, 釋人隻輸給了一人。

就是比賽開始不久的幾天後, 遇上了赤霄門的妖族紅離。

如今他排在伏天碑蛻凡之下的第三名,而陳隱就在他之上一名。

二人已經是前十之內, 進入岐台道院的名額唾手可得,卻在此時針鋒相對。

無論是誰贏了,都是兩敗俱傷。

輸者好不容易積攢的積分要折去一半,一下變跌出了前十, 失去到嘴邊兒的獎賞;

勝者就算能守住位置,恐怕也會被消耗許多,若此時再有心懷鬼胎之人上來挑戰,很可能也會輸掉名額。

那邊南刀北劍的比賽還在繼續,而這邊的戰事又一觸即發,一群看台上的看客直呼過癮。

至於這二人誰能贏,現在都說不準。

忌佛寺的釋人和尚手段奇異,至今能在他手上過招還勝利的隻有紅離一位,其他修士紛紛苦不堪言;

而陳隱就令人捉摸不透了。

她雖然修為還沒到築基大圓滿,但真實戰力不可小覷。

不僅有一身強過體修的銅皮肉身和強大力量,甚至還能耍得一手好刀,每每勝利後麵上依舊遊刃有餘,讓人不知深淺。

演武場下的人看得是個熱鬨,而其餘前十的修士便是看門道。

如那禦火祠的少主戴東籬、天元門顧有琴以及鴻蒙殿的張雄,在賽前都曾經聽自家宗門的帶隊長老說過,說陳隱同這釋人小和尚都是有潛力和斷嶽宗杭赴希一較高下的人。

很可能這次大比結束之後,築基第一人的名頭就要再次易主。

這二人都是這次大比中才冒頭的新人,年紀輕輕,在此之前從未有過水花可以說是籍籍無名。

聽自家長老紛紛誇讚,這些成名已久的各宗天才自然心生不服。

尤其是禦火祠的戴東籬。

他倒是要趁這次機會好好看看,此二人是否真的像長老說的那般天賦超絕令人歎服。

杭赴希神色如常,其實內心開始焦灼。

這二人無論誰輸誰贏,積分都會大大飆升,直接超過自己變成第一,於他而言都是壞事;

更何況他們還都是那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杭赴希最不喜同這種修士比鬥。

兩塊演武場再次上升合並,伴隨著細微的‘哢嚓哢嚓’聲,淡淡的威壓在二人的周圍緩緩浮現,如兩座深沉大山。

視線相望之時,如兩柄鋒芒畢露的出鞘之劍轟然撞上,陳隱毫不保留的靈氣恍若山河崩裂,儘數朝著遠處的小和尚猛然爆發。

隻聽細碎的破裂聲,靈氣席卷之時,整個演武場的地麵就像是承受不住這股龐大的壓力,一縷細紋直接在重壓下被擠得開裂,眨眼間裂痕便從陳隱的腳下一直蔓延。

隻聽那破碎的地裂聲愈來愈明顯,就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時,便驟然衝向了演武場對麵直直站立的釋人。

“轟”的一聲悶響,強大的氣流將釋人儘數淹沒,場中一片混沌。

看台上的人群中發出陣陣驚呼。

誰也沒想到,陳隱一改往常肉搏,光憑著雄厚的靈力便能掀起滔天巨浪。

“她的靈息怎麼會那麼強?這簡直和蛻凡修士有的一拚了!”

“陳隱她一直在藏拙吧,怎麼一次比一次強,好像她每天都在比前一場更加聲勢浩大……”

“你們看那是什麼?!”

無數修士昂首看著天際,隻見那如疾電一般的強大氣流驟然將釋人卷入其中;

可不出片刻,氣旋之中宛如被一隻大手不斷攪動,凝實的靈氣被一把撕破。

在眼尖之人的驚呼下,眾人終於都注意到了那氣流正中,有一抹淡淡的金色。

硝煙很快散儘,而掩蓋在煙霧之下的巨大金相也徹底暴露在眾人的眼中。

整個‘天塹’的最上方,各宗門前來駐陣的長老也在關注著下頭兩場比鬥。

原本重頭戲都在奚存劍和謝千柉的比試上,眼見著二人之間即將出分曉,恰逢這頭也熱鬨起來,眾長老忍不住分了些視線過去。

當陳隱的靈息席卷整個演武場時,斷嶽宗的長老便冷哼一聲,瞧了一眼上首的乾清道人,道:“崔師兄門下還真是人才輩出,這樣的好苗子,之前竟是一點風聲都不走漏。”

斷嶽宗這些年內部動蕩的厲害,越發不服赤霄門天下道宗的名號,事事都要攪和一手。

雖然其眾多長老背靠大山、便隱隱瞧不起其他宗門,尤其是赤霄門,但這也改變不了斷嶽宗的弟子是中三千四大道宗中最名聲不顯的。

赤霄門有一個三代內遠超所有人的傅重光,而另外兩宗各有南刀和北劍,很快他們二人也將突破蛻凡進入淬丹期。

隻有斷嶽宗,三代之內竟沒有一個突破蛻凡的弟子。

哪怕是抱以重望的杭赴希,也在築基大圓滿卡了足足十年,讓人越來越失望。

在此之下,斷嶽宗好歹還有個築基第一人的名號,若是再被這赤霄門陳隱奪去,恐怕這斷嶽宗長老會氣到吐血。

天元門知秋劍客文彙雅難掩喜色,場中戰勢分明,自己拿一直被壓著的不著調的兒子,終於占據了上風。

她現在心裡爽快,再看那臉色難看陰陽怪氣的斷嶽老賊,更覺得礙眼。

不等乾清道人開口,文彙雅便笑嗬嗬道:“長老一直盯著彆人宗門的弟子瞧,知道的是您喜歡有出息的後輩羨慕崔師兄,不知道的……還以為您對這些孩子不懷好意呢。”

斷嶽宗長老□□裸的念頭被毫不留情地戳破,頓時惱羞成怒。

“文彙雅你血口噴人!不要仗著背靠奚庚長便如此囂張、汙蔑同袍……”

話未說完,文彙雅便將手中長劍“啪!”的一聲拍在了桌子上,一雙柳葉眉飛挑。

要說她雖然也不喜歡一直壓在天元門頭上的赤霄門,但要說中三千中最為厭惡的,還是斷嶽宗那些自視甚高、倚老賣老的老家夥,簡直讓人倒胃口!

這群老匹夫居心叵測,最擅長的便是殘害其他宗門的新生弟子。

而她的寶貝兒子、整個天元門的天才人物,一出生便遭受暗算差點喪命,背後也有這些老家夥的推手。

現在這狗賊還說她仗著奚庚長耍威風?

笑話!她文彙雅劍落長秋萬物枯榮,哪怕是和奚庚長對打也絲毫不輸;到了這些人的嘴裡,自己竟成了個陪襯品?

文彙雅連番被激怒,越想越生氣,就要拍案而起。

一時間場中的氣氛十分緊張。

乾清道人坐在上首,默默揪著自己的胡子,不停地歎氣。

他人隻歎天下道宗好,殊不知他是當得夠夠的,就比如這種場合,儘管他非常不想和這群人坐在同一個屋簷下打交道,但是身為天下道宗的掌門人,他還是要充當和事佬。

正要出口勸阻,角落中一直看戲的幾位長老中忽然有一位猛地站起身,視線死死盯著下首方向。

眾人心有所感,皆朝著下方看去。

隻見灰白色的霧氣之中,一隻巨大的金色手掌緩緩從濃霧,將演武場中的霧氣驅散。

“這是……這是渡佛陀!”

稀薄的白霧之中,一個高約十丈的巨大佛像浮空而坐,通體金色;

那佛陀宛如真佛在世,身下一座巨大的盛開著的鎏金蓮盤,此時善跏趺坐一手捏決搭在膝上,另一手慢慢抬起揮舞著濃煙。

它揮散霧氣之後,便帶著慈悲笑臉坐在蓮台之上,看著台下眾人。

正所謂佛渡蒼生,而亦有這麼一個傳言,便是佛陀轉世後因著福澤深厚遠勝常人,或會伴隨著‘渡佛陀’的降臨。

‘渡佛陀’,真佛的一縷靈息。

千年間傳出過無數‘佛陀轉世’的大佛修,但都沒有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更多的人,將此當成了一個捏造的、虛無縹緲的傳說故事。

哪怕是釋人,在此之前雖然一直盛傳是佛陀轉世,可對於這個說法,各宗長老是不相信的。

就在今日天下大比之上,金尊佛像立於這釋人小師父的身後,眾位長老這才知道,原來這都是真的。

真的有佛陀轉世。

乾清道人微垂的眼眸陡然凜冽,盯著半空中的巨大的佛像,心中沉重。

三千世界千年一輪回,從四十年前那個雪夜,他撿到了那個天生引氣的男童時,便代表著前所未有的變革來臨了。

在此之後無數天才修士如雨後春筍,降臨在這個青黃不接的修真界。

天道破損、魔族複蘇、岐台重現。

從南刀北劍,到紅離、餘關山,再到那橫空出世驚豔絕倫的陳隱;

如今又現‘渡佛陀’。

看來他猜的沒錯,組織這場天下大比也是對的。

這些千百年才出一個的絕世天才們紛紛降臨在異變橫生的時代,便說明了一切。

如果說所有人都被這驚人的佛像震撼到說不出話來,那麼陳隱就在演武場的正中心,直麵這震撼的場麵,受到的衝擊力說最大的。

她微微眯著眼眸,直視天際的巨大佛像時,瞳仁感到陣陣刺痛。

無形的壓力和迫力籠罩著整個演武場,仿佛呼吸之中都透著淡淡的殺氣。

好在這種場景,陳隱曾經見過。

她也曾在血海地獄中看到過一尊大佛,被烈烈地獄火灼燒魂魄,染上了重重的殺伐孽。

哪怕是被那魔族的寶器鎮壓,依舊煞氣衝天令人膽戰。

相比之下,眼前的佛像雖也氣勢逼人令人膽寒,卻遠不如當時那‘惡佛’帶給陳隱的衝擊力大。

很快,在眾人還在震驚之時,她便回過神來,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清醒之後,陳隱便發覺釋人和尚的金佛像雖更為慈善些,將整個小世界都渲染成一片金光,但那雙似有情感的金瞳看向陳隱時,卻是冰冷而無情的。

她的視線遠遠穿破塵埃,和釋人那雙黑而沉的瞳孔對視,看到了一絲凜冽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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