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著惡心,陳隱用厚重的靈氣防禦將自己的全身裹住,慢慢往裡靠近。
越是接近那正中心,暴虐的妖氣便越是凜冽。
在坑穴上方看著不算太大的妖獸皮,靠近之後便能看出那張皮巨大無比。
有亮晶晶的粘液附著在獸皮之上,半透明的皮子層層疊疊堆積,依稀能到皮下蠕動的痕跡。
陳隱聽到識海中的棽添道:“就在這裡。”
她神色微沉,雙手在透明的皮質下摸索,指尖碰到一軟乎乎的物體時,識海中登時便衝入滔天的魔氣和尖嘯,讓她眼前一片血紅。
“滴答滴答”的水聲不斷響起,黑紅的洞窟之中,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魔物魔蟲,看著極為瘮人。
就在這時,陳隱感覺到全身上下都開始劇烈疼痛,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啃噬她的血肉,從外麵鑽入身體。
痛苦和惡心讓她忍不住仰天慘叫,粗糲的嘶吼聲在空蕩蕩的洞窟中回蕩。
就在這時,模糊的呼喚聲越來越大。
“陳隱!醒醒!”
‘鐺——’地一聲巨響,陳隱的識海中頓時清明。
眼前的血紅、漫天的魔物以及劇痛都在這一刻消失殆儘。
她渾身冷汗,隻能聽到識海中棽添有些焦急的呼喚聲。
“我沒事……”她輕輕吐息,麵色凝重許多。
棽添見她回過神來,鬆了口氣,“是巫郴的魔種。”
剛剛陳隱指尖觸碰到的那團柔軟之物,就是巫郴的魔種,隱藏在大妖蛻皮之下;
她觸碰到的一瞬間門,屬於巫郴的魔氣和衝天的恨意、痛苦,都儘數湧入陳隱的識海中。
她所看到的、感受到的那些場景,都是巫郴曾經在那中型宗門中真實的經曆。
漫天的魔物沒日沒夜地啃噬著他,可卻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痛苦。
那股對人族的恨意現在還盤踞在陳隱的心頭,讓她心有餘悸。
棽添看著這黑潭中的泥濘,恍然大悟,在識海中道:“難怪如此……”
陳隱問道:“怎麼了?”
棽添:“怪不得這岐台道院中靈氣並不濃厚,卻能孕育出問情之上的妖獸,還能直接無視中三千的天道禁製,恐怕這巫郴的魔種一直就在岐台道院的地底。”
“而這隻天賦普通的妖獸之所以能生長的如此巨大,是因為它的洞穴就在魔種的中心,它是借助了巫郴魔種的力量,才能突破天道禁製。”
當棽添第一次感受到地底的泥濘和到處都是的粘液時,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麼大的範圍、這麼廣的延伸度,不太像一般妖獸能做到的。
但要是這妖獸一直和巫郴的魔種寄生,那便說得通了。
巫郴生前受到魔物和蟲蟻的啃噬,身體早已潰爛生滿魔氣四溢的膿瘡,所過之地都會留下膿血,導致那片地被腐蝕寸土不生。
他的魔種寄生在這妖獸的洞穴中,妖獸自然也帶上了這種屬性,到處都是泥濘一般的粘液。
而這些黑潭中的液體,就是巫郴的魔種分化出來的。
就在這時,陳隱也終於找到了巫郴魔種的蹤跡。
隻見那半透明的獸皮中,有一顆圓滾滾的、乳白色的東西在輕輕蠕動。
那是一隻巴掌大小的玉色蟲,像靈石一般圓滾滾的,又像是一塊上好的羊脂玉。
花吹本體使用魔蓮,所以她的魔種也是一株巨大無比的血蓮花;
而巫郴的身體受到蟲蛀,入魔後的所獲的能力也同魔蟲有關,他的魔種就是一顆魔蟲。
此時那圓蟲像是有智慧一般,狠狠朝著陳隱嘶鳴叫,頓時直衝入識海的尖嘯聲再次讓陳隱耳膜刺痛。
或許是感受到了陳隱的體內有一股和它不對付的力量,這魔蟲極為抵抗陳隱的靠近。
識海中,棽添道:“小心這家夥是有靈智的,它雖然移動不快,但很可能會逃跑……”
話音未落,那藏在獸皮之下的玉色蟲柔軟的腹足一陣滾動,頓時往外竄了數米。
陳隱心中一堵,有些氣急,“這就是你說的速度不快?!”
她來不及同棽添扯皮,手中大刀一個橫掃,直接以刀意化形的影子帶她躍出坑穴,直朝著那玉色小蟲捉去。
黑潭之中的粘膩大幅度地限製了陳隱的移動速度,再加上那魔蟲帶有精神攻擊,十分難對付。
坑穴上方的齊寬嚴隻見陳隱忽然開始在坑中飛速移動,就像是在抓捕什麼東西一般,但他卻看不清究竟是什麼。
來回折騰了幾十個回合,陳隱借機在整個坑穴中布下陣法。
當陣法的最後一筆成了後,她眸色一冷,登時啟動了陣法。
數團火焰從四周忽然燃起,儘數撲向陣中的魔種,將其燒灼的尖叫起來。
趁此機會,陳隱猛然撲了上去,伸出手就要抓到那玉蟲。
危急之時,那玉蟲猛地朝著坑穴上方的齊寬嚴逃竄,竟是寧願入彆人的體內,也不願意被陳隱捉到。
就在這時,陳隱黝黑的雙眸頓時蒙上一層猩紅的血氣,整個人的氣息也驟然變換。
翻滾的魔氣卷著她的周身,細長的五指忽然青筋爆出,從尖端驟然生長出一雙不似人的倒鉤指甲,像是什麼猛獸的爪子。
‘陳隱’嗤笑一聲,“想跑?問問本尊同意否!”
那雙鋒利的大掌朝著前方狠狠一抓,直接將逃竄的玉蟲抓在掌心。
一股大力登時捏爆了掌心的魔蟲,隻聽一聲嘶鳴聲,掌中的玉蟲爆成一團霧氣,從陳隱的鼻腔和穹頂鑽入她的體內。
瞬息之間門,她的身子便軟了下來。
漂浮在周身的大黑刀墊在她的身下,接住她差點墜入黑潭粘液的身子,將她帶到了坑穴上的地麵。
陳隱的識海中,一隻魔蟲到處衝撞著、嘶吼著;
而蠢蠢欲動的中心靈骨已經開始輕輕搖晃,一縷細細的莖葉無限蔓延,變成一團團柔軟的絲線,將那掙紮的魔蟲層層包裹。
絲線狠狠插入魔蟲的身體後,連同整株圓葉靈骨都開始輕輕搖晃,仿佛十分愉快。
它不斷吞噬吸收著巫郴魔種中的魔氣,那魔蟲逐漸乾癟,被徹底吞噬。
異變的時間門不長,對陳隱來說那種足以攪翻識海的痛楚很煎熬,但在外界隻過了幾秒鐘。
齊寬嚴慢慢走近她,有些疑惑,“陳師妹不要那獸皮?”
一進入妖獸的坑穴,最顯眼的就是坑中那片巨大的、完整的獸皮。
這獸皮的價值不可預估,品級如此高、品相如此完好,若是能用它打造一身軟甲,恐怕淬丹期的修士也難以破開這堅固的防禦,簡直就是多了好幾條命!
他本以為陳隱一定會拿走這塊獸皮,還想著等陳隱上來後和她商議一番,一人一半。
卻沒想到陳隱根本就沒動它。
陳隱忍著識海中的劇痛,輕輕搖頭道:“此物我用不上,齊師兄都拿去吧。”
她本就是體修,要在不斷的抗傷和打擊中鍛煉□□,不能佩戴高階軟甲。
更何況自己獲得的是上古魔將的魔種,其價值遠超出一塊大妖獸皮。
齊寬嚴為人爽朗坦蕩,讓她先挑選寶物,雖然對方並不知道魔種的存在、這魔種對他也沒什麼用;
但陳隱自覺占了便宜,又怎能貪得無厭,裝作沒有獲得好處再分走一塊獸皮。
雖然齊寬嚴覺得有些奇怪,竟還有人不要寶物?
但陳隱不要,他樂得全拿。
他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氣了。”
說著,青年修士將手中長/槍向上一提,登時那長兩米有餘的黑色槍杆便層層分裂,一共分為四節和一枚槍頭,儘數收入他背後的槍囊中。
收好長/槍後,他縱身一躍,跳到坑中將裡頭的獸皮以及其他一些寶物儘數收入儲物袋中。
岸上的陳隱借此時機,壓抑著識海中劇烈的痛楚,開始運轉周身靈氣,消化剛剛吞噬的巫郴魔種。
隻見她的識海之中,原本已經生長出幾個分支的植形靈骨再次發生變化。
粗壯的根莖之中再次分叉,連帶著原本已有的幾個分支也開始再次生長,那些圓葉周圍又生出一些小小的葉片。
現在再看,它已經獲得了足夠的力量,初步具備了植株的雛形。
巨魔是妖又是魔,他的靈骨真的會分化出草木植被的形態麼?
陳隱一直心存疑慮,但卻沒有問過棽添,她怕會暴露什麼問題。
但這靈骨的走向越來越詭異,讓她有些坐不住,終於下定決心想要問問棽添。
剛要開口,忽然整個洞穴都開始震顫。
地動山搖間門,無數灰燼從頂端瑟瑟地往下落,陳隱和齊寬嚴都麵色一變。
有隱隱的怒吼聲從遠處回蕩,讓人汗毛聳立。
這時識海中響起了棽添的聲音,“趕緊離開,那妖獸發現魔種不見了,正在往這邊趕。”
此時齊寬嚴已經從坑穴中爬了出來,他也意識到了什麼,麵色繃緊。
四周都是洞穴,他們二人根本就不知道出口在何處。
眼瞧著震蕩越來越激烈,陳隱心急如焚。
就在這時,她腦海中靈光一現,忽然想到了什麼被自己遺忘的東西。
她猛然祭出大刀,忍著還未散去的劇痛大喝道:“跟我來!我知道怎麼出去了!”
齊寬嚴麵露警驚詫,雖然有些不信,但目前的情況他隻能相信陳隱。
當即他也祭出飛行法器,靈氣暴漲跟上了陳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