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結盟的, 除了五大一流道宗之外,還有一個散修齊寬嚴。
他的選擇讓眾多中小宗門難以理解,覺得他背叛了小宗修士陣營。
“齊寬嚴, 你上趕著去巴結這些大宗之人,可人家根本不會把你放在眼裡!”
“你真的以為自己加入了所謂的聯盟, 就能獲得什麼好處麼?!”
齊寬嚴朝著陳隱等人的方向走去, 他聳了聳肩, 不屑笑道:“就算我得不到什麼好處, 也比同你們這些道貌岸然之人在一起來的舒服。”
這話讓眾小宗修士氣得一梗, 有人道:“你還不懂麼?我們和這些天之驕子不一樣,沒有深厚底蘊的扶持, 什麼都隻能靠自己,要是不能在岐台道院中出頭, 就永遠落於人後了!”
這話聽得陳隱微微蹙眉, 身旁塗山塢的大漢狄莽嗤笑一聲,“真是不要臉, 我們也是辛辛苦苦自己修行的, 到了他們這些人的嘴裡,倒都成了宗門的功勞。”
要不是觸及利益、要不是在這岐台道院中死破了臉,他們還不知道這些人是這麼想的。
就在這時,三枚問道石從壇口顯出,所有修士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些透著光的圓形物體。
一聲鈍響,在眾人還在觀望時陳隱直接抽出了腰側的大黑刀,頓時澎湃的靈氣便從識海中湧入她雙腿經脈;
身子一個起翻,她便穩穩踩在了寬大刀麵色上,靈氣驅動著大刀帶著她猛然朝著半空中的問道石抓去。
“先搶,後分配。”
她的聲音就像是一枚小石子驟然落入平靜的湖麵, 登時讓緊繃到極致的氣氛瞬間門崩裂。
看著陳隱那抹直衝問道石的赤紅身影,以斷嶽宗為首的眾多中小宗門修士紛紛色變。
“她要搶問道石!快攔住她!!”
“不要讓她上去!”
一聲聲驚呼中,又是數道流光一般的靈氣帶著長長的拖尾朝著陳隱的身形猛然撲去,卻被橫插入前的幾名修士直接擋住。
奚存劍嘴角噙著有些欠揍的笑容,扛著死氣騰騰的噬魂劍擋在了眾人身前。
“彆慌啊各位。”
有修士心中焦急,死死盯著奚存劍咬牙道:“奚存劍,你們道宗之人不要太專斷!這問道石不是你們的,我們也有權利拿,速速讓開!”
“行啊。”奚存劍笑嘻嘻道:“想拿可以。”
他說著,手中噬魂劍便猛然提起,登時無數死氣從天際而降,包裹住他長而鋒利的劍身,朝著麵前的眾多修士猛然劈去。
噬魂劍乃地級法器,曾經是一隱世宗門的傳承寶物,十分尊貴。
鴻蒙殿掌門為了兒子的性命安危付出了很大一筆代價,才將噬魂劍換取到手,期間門又煉化了十餘年,才將其同奚存劍的肉身成功融為一體。
而在此之前,噬魂劍一直都鎮壓魔域和死地的陰邪之物,一柄劍便可伏萬魔,威力無窮。
此時劍出之時,被劍身吸收鎮壓的眾多死氣都儘數湧出,咆哮著嘶吼著化為一隻巨大的霧獸,朝著眾人呼嘯而去。
“先過我這一關吧!”
另一邊宗貫樾火光大起的手掌也狠狠對上了一把大刀,同持刀人的麵頰貼得極近;
他麵色難堪,低聲道:“謝千柉,你真的要和我對上麼?!咱們不是敵人,是同袍,我也沒有惡意。”
謝千柉手中斷水刀泛著波光粼粼的紋路,宛如熒藍色的水流被鎖在一刀之中。
抽刀斷水,是為斷水刀。
從練刀之處,謝千柉便在天元門後山的天然瀑布下練刀。
瀑布高百尺,落下時崩起的浪花能有一人還高,他抽刀再收,練了十年才最終刀法大成。
刀出之時,自上而下的洪流都被這一刀之勢生生斷開,氣勢恢宏的刀意宛如一道水膜,將洪流儘數封鎖斷開。
這樣霸道的刀意,無論是誰都不想對上。
波光耀目,襯著謝千柉一雙青環交映的迦藍瞳眼,更顯得他如海中妖精一般,冷漠而神秘。
他扯了下嘴角,一句話沒說,隻是提起大刀、帶著斷水之勢猛然劈向對麵的宗貫樾劈去。
去你的同袍!
一時間門場麵陷入了混亂之中。
雖然五大道宗中的人略多,但實則還有一些蛻凡之下的修士,算起來高階修士的數量相差無幾。
斷嶽宗中正正好有個築基第一人杭赴希,而紅離也在築基大圓滿。
此時紅離雙手已經慢慢浮現出爪狀,擋在杭赴希的身前。
說來可笑,月餘之前他們還在相鄰的演武場上升升降降,碰麵時還能笑笑;
現在竟然成了生死之敵。
隻是相比於紅離的警惕,杭赴希的狀態著實有些差。
一來他在第一關千山叢嶺中受了重傷,小腹受了傷被劃拉了一道血口子,到現在氣血都沒修複;
二來他一和兩位師兄會和,便聽到了天元門和鴻蒙殿對師兄師姐的指控。
杭赴希怎麼也不願意相信,但隨著陳隱站出來、薑師姐的隕落以及種種表現,他想自欺欺人也無法。
杭赴希修的是正氣之道,為人也正直磊落,沒那麼多彎彎繞繞。
雖然他有時候也不適宗門中競爭的緊張氣氛,但斷嶽宗畢竟對他有恩,因此現在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按照陳隱的話來說,杭赴希是個性子正的,隻可惜他入錯了宗門、修錯了道。
他的正氣之道越是精進,來自宗門的枷鎖就讓他越是難受,久而久之就會成為他的心魔。
見對方遲遲不下手,紅離有些怔忪。
……
就在大刀將陳隱送入天際、她指尖張開就要抓住壇口上的問道石時,從側身而來的攻勢狠狠落下。
她頓時抽回手掌,身形也朝著後方猛然一躍,躲開了這狠辣一擊。
呼嘯的風聲中,傳來了聞人勁的冷哼聲:“陳隱?你很不錯……”
現在聞人勁承認,陳隱的確天賦出眾,可以被稱得上絕頂天才,值得讓他重視起來。
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怕了這女修,也不代表她就能安然無恙。
正是因為她入了自己的眼,才更得死!
她應該為能死在自己的手中而感到榮幸。
聞人勁一雙陰狠如毒蛇一般的眼眸死死盯著那道紅影,正要提劍殺上,呼嘯的劍光如鋪天蓋地的浪潮一般朝著他的方向狠狠撲來。
他抬手一擋,登時長劍上形成一層圓弧狀的光膜,將他整個人都護在其中;
浪潮撲來時,聞人勁的長劍一層層割裂水浪。
直到喧囂過後,他眯著眼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陳隱身旁的青年修士,一字一頓道:“傅重光。”
他冷笑道:“你何時成了照顧小輩的老媽子了,修為停滯了十幾年,把你身上的銳氣也磨平了。”
說實話,聞人勁曾經是真的有崇拜過傅重光。
他永遠是年輕一輩中的第一,一直遙遙領先,且身上有股尋常修士難以匹及的疏離。
聞人勁一度認為,就是因為傅重光這種什麼都不在乎的性子,才是他超乎常人的原因。
後來他拜入鴻尹道人門下,知道了赤霄門不過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天下道宗,那種淡淡的崇拜便轉化為不爽和厭惡,讓他無比想將傅重光踩在腳下、證明自己。
好在赤霄門並沒有風光很久,傅重光被卡在瓶頸這麼多年,聞人勁的修為也到了淬丹大成。
在他眼中,傅重光早就從神壇中跌落,再也不是當年那個一騎絕塵的超級天才了。
自己比他也並不差!
現如今在岐台秘境中數次交手,他還真成了個‘好’師兄,處處維護這個陳隱;
聞人勁不由唏噓,覺得他已經沒了那種目空一切的神性,已經泯然眾人。
要是讓傅重光和陳隱知道這人自己內心腦補的一係列,恐怕要忍俊不禁。
傅重光哪裡是什麼‘神性’,他之前隻是單純沒有情緒和情感。
傅重光懶得理會聞人勁,隻抬手一提,手中刀瞬間門帶起沉如深海一般的氣魄;
吞海劍一出,頓時便讓四周的氣壓低沉下來。
幾個呼吸,兩人便已交手數十次。
刀光劍影中時不時有手臂和腿腳相撞的悶聲。
雖然聞人勁是個瘋子,但不得不承認,他的修行天賦很不錯,是同輩中少有能夠和傅重光打得激烈的。
空檔之中,聞人勁的精神極度亢奮,一直不停地試圖激怒傅重光。
“傅重光,你曾經不是什麼萬年難得一遇的絕世天才麼?現在已經泯然眾人了!”
“你一輩子也就止步於問情之下了,而我會一步步地超過你,告訴天下所有人我聞人勁才是第一天才,斷嶽宗才配為天下道宗!”
傅重光神色如常,一劍之後又是一劍。
就在這時,聞人勁微微眯了眼。
他覺得有些不對勁。
且不說傅重光的攻勢不該這麼弱,剛剛想要奪取問道石的陳隱此時也忽然沒了蹤跡。
他冷笑一聲,掩住眼底的精光,繼續提劍朝著傅重光衝去,但卻留了一絲神識關注四周的靈息波動。
忽然,一道極淡的靈息波動觸動了他的神識,他眼底精光一閃。
來了!
本該挑劍劈向傅重光的長劍忽然像活了一般,化為一條長蛇;
他身子扭曲成一個詭異的弧度,仿佛周身體內都沒有一塊骨頭,出去的長劍直接拐了個方向,朝著背心刺去。
隻聽“噗嗤”一聲,長劍的尖端狠狠插入攻向身後的人的腹中。
聞人勁看到身後的陳隱,隻覺得自己簡直絕頂聰明。
他狂笑著,洋洋得意道:“聲東擊西?傅重光啊傅重光,你以為自己絕頂聰明,其實早已被我看破了!怎麼樣?親眼看著自己的師妹、赤霄門的新一代天才被我擊殺是何等感覺?”
早在傅重光攻勢微弱時,聞人勁便覺得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