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了半晌,見那女修仍是一副和和氣氣的樣子,陳隱信了三分,但並沒有因此放鬆。
她拉了下臉上遮掩的兜帽,故意裝出喑啞的嗓音道:
“我需要鎮魂草,你們這裡有沒有?”
女修眸中閃過一抹了然,怪不得那老家夥出手了,要知道鎮魂草價值連城,買得起的身上定然都些錢財寶物。
她搖頭惋惜道:“若是你早半年來,我們這裡都有存貨,現在彆說是濘古坊中,就是整個泥沼鬼市的商人也找不出一株鎮魂草了,你來得不是時候。”
陳隱眉心緊擰,識海中棽添詫異道:“不可能,雖然鎮魂草稀缺珍貴,但這裡的環境是最適合鎮魂草生長的地方,這鬼修是在誆騙你。”
聞言她微微抬眸,看向那鬼修的少女的眸中多了幾分冷凝。
察覺到陳隱的視線,鬼修歎息道:“我絕對沒有騙你,你出了濘古坊的門去問任何一個人,都是這個說法。島上的確還有鎮魂草,但是我拿不到,你更拿不到。”
從鬼修的口中,陳隱得知了原因。
作為無主之地的泥沼鬼市的確有一塊區域生長鎮魂草,曆年來心照不宣地被幾大勢力壟斷瓜分。
但三年前隨著妖魔二族動蕩,上三千新一任妖皇橫空出世,勢頭一時無兩,連魔域的魔尊也要退避三舍,兩族交界的混沌之地也久違地迎來了主人,不再是無主之地。
新上任的妖皇如今的府邸就設立在泥沼鬼市的最深處,而那裡恰巧就是鎮魂草的生長地,如今那一整片靈田都是妖皇的私人產物。
確實有鎮魂草,隻是誰又敢去讓魔尊都要退讓的妖皇府邸摘取呢。
沒了供給來源後,鎮魂草的價格飛漲;
直到半年前,濘古坊最後一株鎮魂草被拍出了天價後便再也沒有存貨,一直到現在。
陳隱怎麼也沒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了鎮魂草的源地卻遇到妖皇出世。
她問識海中的棽添:“鎮魂草除了這裡,彆的地方有麼?”
棽添道:“此藥草隻有在混沌之地才能生長,說實話如果這裡找不到,彆的地方……很難。”
也就是說,這是陳隱唯一的機會。
放棄,那就意味著她無法進行第四層鍛體;可若讓她深入妖皇府邸偷藥草,更是危機重重。
一時間陳隱心頭有幾分挫敗。
那鬼修少女狀似無意般道:“其實也不是沒機會接近藥田,聽說過幾日妖皇府邸中需要新招收一批侍仆,若是能服侍在妖皇左右,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陳隱抬眼掃向那女修,她笑眯眯像隻狐狸,“不過我也就是說說罷了,妖皇府邸哪裡是這麼好進的呢,客人你說是吧。”
陳隱:“確實。”
*
夜幕降臨之時,陳隱縮在旅館之中。
識海中棽添幾次想說話,但見她似乎因為鎮魂草無望而興致不高,最後也有些煩躁地閉口不言。
不多時,他陷入了修習之中。
端坐在蒲團上的陳隱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眸,她靜靜‘看’著識海中打坐的殘魂,悄無聲息地屏蔽了棽添的五感,而後才起身出了旅館、遁入黑暗。
夜晚的泥沼鬼市宛如一座死城,沒有絲毫光亮。
唯有一條長街上的濘古坊還點著幽幽的光。
一麵容柔美狐狸眼的少女抽著水煙袋,在飄渺的煙霧中看向了窗外,“我就知道客人會來,怎麼樣,合作麼?”
身形纖長的魔修從窗外翻身而入,站定後頓了頓,才道:
“我是來問問,你牆上掛著的獸骨賣不賣。”
登時一副勝券在握的鬼修少女瞪大雙眸,噎了半晌才道:“你……你開玩笑呢?”
這獸骨是不知多久之前的掌門人在深淵泥沼還是無主之地時,從泥沼中撈上來的。
最開始大家也對這不腐不滅的骨頭感興趣,但最後證實了,它沒什麼屁用,還不是完整的。
久而久之,濘古坊便將其掛在牆上當作裝飾,一直傳到現在也沒人動它。
夜半到來的陳隱聲音不變,“當然不是,我是真心和你做交易的。”
直到陳隱真的拿出了全部的身家——一筆價格十分豐厚的靈石買下獸骨,鬼修少女還有些怔忪。
她道:“我提醒你一句,這東西真的沒什麼用。”
當然了,錢她已經收了,不可能退了。
陳隱看著癟了的儲物袋,聳聳肩道:“我知道,但我樂意。”
鬼修:行吧,有錢人的快樂我不懂。
她現在看陳隱的眼神就是在看一個有錢的蠢貨,用如此高昂的價格買一副觀賞的玩意,實在搞不懂。
看那鬼修少女美滋滋地數著靈石,陳隱這時才道:
“現在,我們可以談談合作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