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入鞘時劍身的血痕甩落在地, ,傅重光隻運起靈氣,吞海劍意便化為寒潮水汽, 將劍刃上的血漬洗刷得一乾二淨。
就算有幾滴乾涸血水落在他的衣擺, 也同他玄黑的長衫融為一體。
傅重光隻手負劍,乾乾淨淨下了台。
有才緩過神來的修士對剛剛那長驚天動地的大戰心有餘悸,“看來這才是傅重光真正的實力……”
“他重傷倪遠之,甚至逼得斷嶽宗動用了判官令, 這說明什麼?說明他有能力同秦入雪一戰!”
“沒錯, 斷嶽年輕一輩的第二人輸得這麼慘, 他卻遊刃有餘,恐怕還有餘力沒出啊!”
“……”
秦入雪是誰?
上三千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絕世天才。
如果說傅重光乃是中三千赫赫有名的人物, 那麼秦入雪在上三千主脈區的聲勢、威望,比他隻多不少。
據說斷嶽宗的半神修士玄陽道人精通卜算,在秦入雪出生前便算出了他同自己有緣, 於是在那婦人生產之夜便帶走了他, 徹底讓他脫離凡塵世俗。
作為玄陽道人的首徒, 秦入雪受儘眾人矚目,而他也沒有辜負所有人的期望, 在二十六歲那年便破鏡問情, 成為除卻他師尊外最年輕的問情修士。
接著他又在四十歲那年破鏡入化,修為的桎梏在他的身上仿佛不起作用。
若不是有陳隱和傅重光異軍突起,從靈氣枯竭的中三千升入主脈, 縱觀年輕一代無人能撼動他的地位。
其他人的猜測和議論,傅重光恍若未聞。
他甚至沒有多看一眼重傷倒地的倪遠之,更對趕來的斷嶽弟子視若無睹,甚至心中好笑。
前日對周敦恒下手毒辣、口口聲聲說著‘三千世界弱是原罪’的沈長秋, 原來也會為了自己在乎之人而憤怒生氣。
一個人之所以在短短的時間中便變了兩幅麵孔,隻能說明他自私且無知,無知且愚昧。
他愛者可以永生,他恨者連活在這個世界的權利都不配擁有。
這樣的人,虛偽得令人作嘔。
傅重光屏蔽了所有的議論和叫罵,借著還未散去的靈氣掀起百米浪潮;
有藍鯨在通透靛藍的水液中翻湧,躍起時嘯聲空靈如嬰啼,將他高高帶起,回到了龍柱之上。
迎接他的同門臉上帶著激動漲紅的神情,“臥槽傅師兄你剛剛太帥了!”
“那可是倪遠之啊,竟然輸得這麼慘!”
“……”
傅重光隻淡笑著回應,視線不自覺地朝著眾人之後望去,撞入一雙含笑地眼眸。
陳隱的瞳很清透,細看卻一眼望不到底。像個神秘的黑洞能將人吸進去。
就在雙眸對視的一瞬間,有傳音在識海中響起。
“師兄大獲全勝,當真是神勇無比。”
陳隱那帶著些調侃的聲音,通過神識傳導後直接進入了傅重光的識海,有種微酥感覺,讓他耳根發麻。
話音一落,她隻衝著自己的方向舉了下刀柄。
身下火紅長龍盤旋,同遠處燃起的火燒雲融為一體。
不用再多說什麼,兩人對彼此的意思心知肚明。
傅重光也勾起唇角眉眼含笑,舉了下吞海劍以示回應。
“等你凱旋。”
……
晚上回去後,憋了一天的蕭槿樾終於有了宣泄的機會,逮著傅重光一頓好說。
“我是萬萬沒想到啊,你這個當師兄的竟然帶頭作亂!知道我和烏師姐的心都要跳出來了麼,我當個領隊我容易麼……”
能讓向來穩重又溫和的大師兄露出抓狂的一麵,足以看出傅重光這次的決定讓他身心俱疲。
但他雖然冒進,卻實實在在贏了倪遠之。
不僅將赤霄門的威望拉到了高峰,還讓宗門排名一躍到第二名!
這是個讓人心顫的排名,無數資源唾手可得。
於是蕭槿樾也不好一直說教,隻能歎息著在心中安慰自己,能贏就好。
他苦口婆心道:“接下來還有最後三天,最後一個半回合,至今我們還沒人因為龍台之戰而隕落。按照咱們現在的排名,隻要撐過最後這段日子,最起碼也能在第四第五……”
相較於曾經次次倒數一二名,這個排名已經讓蕭槿樾很滿意了。
再三叮囑一直到入夜才停止,而次日第四回合的下半場,也十分平和。
斷嶽宗這一次並沒有挑赤霄門的人,一時間火藥味平息了許多。
隻不過另有一個宗門挑了赤霄門修士,這一次赤霄門輸了,排名往下掉了一名,現在是第三。
此次盤龍宴最惹人注目的,便是赤霄門這個沉寂了上千年的末流宗門同主脈第一大宗的恩怨纏鬥,讓眾多看客直呼過癮;
而以往以第二大宗自詡的青陽門這一次無比低調。
初戰那萬乂炘一招便輸給了傅重光,緊接著龍首令岩峰更是慘敗於斷嶽秦入雪之手,使宗門氣勢大跌,排名更是直接滑落到倒數,簡直讓人大為震驚。
在後麵幾個回合裡,赤霄門和斷嶽宗打得火熱,其他宗門更是大大小小的摩擦不斷,甚至還有好幾個修士死在了龍台之爭鬥;
而青陽門卻不聲不響,仿佛置身事外。
他們也不主動挑戰實力強悍的修士,穩紮穩打慢慢恢複元氣,在最後一個回合憑借著這樣的積累重回第二名。再次出現在眾人的眼中。
雖然有不少修士覺得這一次青陽門沒了血性,但也有不少人讚同他們的做法。
“龍台之戰就是團體賽,為得就是給宗門爭取更多的資源,青陽門這樣的做派才是真的聰明。”
“你們懂什麼,人家悶聲發大財呢,雖然過程憋屈了些,但最終隻看結果。”
“……”
無論如何,這場針對主脈新生血脈的最大賽事,也終於迎來了最後一輪。
這一回合結束後,一切便塵埃落定。
而最終以宗門剩下的、奪取的龍柱多少,來給八大宗門重新排名,主脈區有限的資源也要重新劃分。
賽事到了現在,所有人都身心疲憊。
哪怕是龍台外圍的看客,也很難再像最開始那般興致高漲。
排名靠前的宗門基本不必再擔憂,靠後的宗門就算有心逆轉局麵,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最後一場賽事的抽簽,赤霄門抽出了一個第五名,不高也不低。
但這樣的手氣對於蕭槿樾來說,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判官柱上,蕭槿樾神態放鬆,身下一個懸浮的蒲團,而他就盤膝坐在蒲團之上遠遠看著赤霄門,唏噓不已。
“咱們終於還是等來了振興宗門的希望,這一屆師弟妹們真的都很不錯。”
一旁烏蘭曲隻抱著拳,微微繃緊的眉心並未鬆懈。
他挑眉道:“馬上賽事就結束了,你這麼還板著一張臉?”
和蕭槿樾覺得萬事大吉不同,烏蘭曲總覺得這場龍台之戰並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