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暮色都城8 聖石(1 / 2)

吞噬瑞山魔種之後, 陳隱陷入了短暫的昏迷。

那是一種極其玄妙的感覺,她的神魂似乎剝離出肉/身,從第三方的視角‘看’到了傅重光抱著她回到桃花源、看到小狐狸用爪爪捧著熱毛巾給自己擦臉。

再往深裡瞧, 她甚至能脫離肉/身,‘看’到很遠的地方。

桃花源中農作的原住民、空氣中隱藏的絲絲黑氣、甚至於她能感覺自己的神識進入了兩位真神討論時所在的小殿, 能聽到他們二人或嚴肅或憤怒的話語;

但欽真和氿鳳二人像是根本察覺不到她的存在一般,哪怕自己就在他們旁邊。

陳隱神識很清醒, 她知道自己的能力還沒強到能夠比兩位真神還要強, 因此這種特殊的情景,定然是她吞噬魔種後觸發了什麼。

在神遊萬裡之後, 她恍恍惚惚覺得自己的回到了識海。

向來清冷的神識之海如今像是一眼溫泉,冒著小泡的正中心有一株高大的、繁盛的玉色植株,根部深深紮在陳隱的神識內部。

她慢慢走向識海,踏過身下的靈液如履平地,一直到那株由魔種澆灌長大的玉樹之下。

從沒有一刻是像現在這般,近距離地觀察這株讓自己能夠修補殘缺命盤、獲得修仙能力的靈骨, 陳隱覺得很新奇。

她甚至在那玉色的枝丫上感受到一股強烈的、被掩蓋壓抑的波動。

靈骨同上一次變化時沒什麼差距,但她心有所感,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靠近眼前的一點白色圓苞。

一點冰涼從指尖傳入心臟,讓她猛然心悸。

刹那間眼前的靈骨再次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薄薄的透明的玉色皮質從每一片枝葉上脫落, 瑟瑟落入下方的識海,而新的玉葉漲大, 透出更加通透的色澤;

親眼看著靈骨生長,是種很奇妙的感覺。

這一刻陳隱仿佛看到了一株活生生的樹木。

它在抽條、在汲取著營養奮力生長,那些鼓脹成圓球的花苞‘劈裡啪啦’炸開,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美麗綻放在枝頭。

一眼看去,毅然是一株已經在花期時盛開的靈株, 但天地間又沒有任何一株仙株能像它這般、被上古魔族的精髓澆灌。

無數花苞綻放到極致的那一刻,桃花源某處小屋中也溢出了極淡的靈氣。

簡陋的床鋪上,一襲布衣的陳隱雙手搭在腹間,神情很是平和。

她四周包裹著一種奇異的力量,仿佛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忽然,她睜開了眼眸,眼底沒有一絲驚詫或是不適。

識海中靈骨已經徹底定型,原本就盛滿大半的識海更是憑空漲起,內視一圈後,她才發現自己的修為再次暴漲,從入化小圓滿直入分神期。

識海中一團精光閃爍著溫和的光芒,她神識一靠近,就有種很親切的感覺。

光團的正中央孕育著一個巴掌大小的人形,有成型的四肢和五官,仔細看去分明就是一個縮小版本的陳隱。

這便是陳隱的分神,也是她的第二條性命。

分神期修士以血脈為媒介,會擁有第二幅靈肉,不僅實力以雙倍遞增,在遇到死亡危機時,即使肉身俱損也可以將神識在分神上逃走。

這既是一個保命的手段,也是一個全新的、有思考有意識的肉身。

到了分神後期時,分神會同修士本體並無差彆,甚至有的分神修士還能凝聚出第二具分神。

就像跟在陳隱身邊的小狐狸,就是卜郢青的分神。

陳隱有些意外。

在這毫無靈氣的桃花源中,她竟然能突破一個大段,足以說明那顆瑞山魔種中所蘊含的能量究竟有多豐厚;

豐厚到即使沒有雷劫洗刷肉身、拓寬經脈和識海,也能媲美雷劫,效果絲毫不弱。

再加上她在有意識中的神遊,更是隱隱覺得自己識海中的靈骨已經到了一個極點。

它已經飽和了。

花期綻放盛開,就是它最美的、最終的時刻。

也正是因為靈骨的極致變化,才讓她無聲無息地破鏡分神。

可陳隱思來算去,吞噬的魔種都隻有六顆,還剩下最後一顆魔種尚未吞噬,為何自己的靈骨就到達了飽和?

那如果自己繼續吞噬,它又會發生什麼變化?

陳隱怎麼也想不出,索性順其自然欣然接受。

就在她坐起身不多時,房門從外被推開,傅重光手中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走了進來。

他冷著一張臉,雙眸中泛著紅血絲,顯然在自己昏迷的這些天,他不僅沒有休息還處於心焦中。

正當陳隱想開口時,意外看到青年修士身後跟著一個隻到他大腿的小蘿卜頭,發黃的頭發紮成一對羊角辮,在傅重光停住腳時傻傻撞上。

一抬頭,一雙圓滾滾的眼睛和陳隱對上視線。

正是陳隱見過的那位鸞娘家的小女兒。

小姑娘被她的視線嚇了一跳,但因為見過一次,沒有最開始那麼怕,隻是往傅重光身後縮了縮,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這位在自己家裡躺了好幾日的姐姐。

陳隱略帶意外勾了唇角,她沒想到傅重光冷著一張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能逼退大多數修士,這怯怯的小姑娘卻不被嚇到。

或許這就是老一輩所說的,孩子的心是最純粹的,能分辨出真正的善惡。

看到她醒了,傅重光愣了幾秒,讓身後的小姑娘出去玩兒,而後把藥碗放在床頭坐在陳隱的床邊。

“大師兄……”

陳隱剛剛開了口,瞳孔微微一縮。

床頭坐著的青年眉心微蹙,忽然伸出手臂攬住她,將她抱得有些緊。

一股獨屬於傅重光的沉木氣息頓時包裹住她的全部感官。

陳隱能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不穩定,或者說他現在並沒有什麼安全感,心中有些許猜測,忍不住伸手撫著他的後脊。

她輕聲安慰道:“師兄,我沒事……”

向來情緒不顯於色的傅重光,第一次露出有些脆弱的姿態。

他將眼埋在陳隱的頸間,似乎隻有溫暖的觸感才能讓他感覺到陳隱是真實在他身邊的。

良久,陳隱聽到他悶悶道:

“以後無論是什麼原因,也不能讓他再占據你的肉身了。”

“好。”

“等我找到方法,就把他從你識海中挖出來,不要他再留在裡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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