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萬物之靈來孕養自己的天道, 雖然仍在世界意識之下,但也積蓄了太多的能量。
順著時空裂縫,它停滯了時間、占據了這具充滿了‘光明’的□□, 更是將這股力量發揮到了極致。
就算世界意識發現後重新調整了規則之力,這段時間對於陳隱和傅重光來說,也足夠得長了。
鼓風獵獵,揚起了中年修士的衣袍;
那張紅潤異常的臉孔此時綻放出極致的光芒,無窮無儘的力量拉平了他每一寸紋理, 仿佛用針尖一戳, 他就會像漏了氣的皮球被這股力量撐炸。
陳隱越瞧心底越是發毛。
這樣的教主還能算是一個人麼?
他從什麼時候開始,完全被天道意識奪取了意識,誰也不知道。
但如若他們不來西方神殿這一趟,新一任的聖子便會從伊倫和戴寧中選出, 作為教主的繼承者,他們又會遭遇什麼呢?
或許他們在光明神像的腳邊虔誠禱告時、在黑夜中獨自修行時,會驚恐地發現自己體內的力量不受控製;
想要叫喊的喉頭被無形地手掌堵住,掙紮的力量也如蚍蜉撼樹……
就在他們無比信任的光明神前,被奪走了神魂和生機, 隻剩下一具被天道意識占據的空殼子。
而這種猜測下的西大陸修士,扮演的角色便是一群被操控了人生、永遠身陷地獄的提線木偶。
可憐而可悲。
但現在的陳隱無暇去顧及彆人,因為她自身難保。
她聽到耳畔傅重光冷靜的聲音道:“我一會兒會用劍意破開這層屏障, 或許隻有瞬息的時間, 到時候你就直接衝出去, 不要回頭, 聽見了麼?”
陳隱死命搖頭,悶聲道:“我不。”
從始至終,天道意識想要碾滅的都是自己, 是自己連累了傅重光,她又怎麼能將對方燃燒生機搏出的一線希望當成逃命的工具?
傅重光眉心緊擰,但語氣間卻柔軟許多,帶著安撫地意味道:
“聽話,我不會有事的,它想抓的是你……”
話音未落,陳隱已經一個蹬身,仿佛遊離的劍瞬間衝向了風暴中的教主。
傅重光無奈笑笑,再次抬眼時,眼底壓抑的風潮也瞬間掀起了滔天巨浪。
體內節節攀升的氣勢越來越雄壯,陳隱一雙黑紅交映的重瞳每每眨眼時,周身的氣場和森森魔氣都會暴漲一截,屬於她自己的靈氣同棽添的魔氣混雜在一起,勢不可擋!
“砰——”地一聲巨鳴,她的身形不知何時卷入了風暴中心,已經同風暴眼中的人形狠狠撞擊。
沉悶的擊打聲落後,她驟然出現在千米之外,快得幾乎出現了殘影。
而她周身的氣勢,也終於這一刻徹底突破了羽化,甚至還有向上猛增的事態!
棽添已經全部將力量融入她的骨血。
這一刻陳隱感覺自己被無限拔高,而她再次麵對天道意識的分化時,那種窒息般的壓抑感也在層層褪去。
她像是一株幼苗,被無窮無儘的力量迅速催生,成長為一棵參天大樹。
那纖細的腰肢繃緊時,巨大的張折力讓她仿若炮彈一般瞬間衝向了風暴眼,一息間便已同天道意識交手了數十次,本就停滯的時空之力更是隱隱有支撐不住的崩潰感。
原來這就是上古諸神的能力。
陳隱微微攥了下充滿了力量的拳頭,這一刻她仿佛已經化身為睥睨天下的巨魔。
天地萬物都在她腳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而饒是如此,她也沒有感覺到脫力或是失控感,仿佛這股力量天生就是刻在她骨子裡的,隻要遊走在她的骨血中,便能被她熟練把握。
這種感覺異常奇妙,甚至讓人上癮。
這一方天地間,都被撼天動地的攻勢攪得風雲翻湧。
更何況還不是陳隱一人在戰。
隻要她退,蓄勢待發的傅重光便如鬼魅一般俯衝而上,直挑天道意識的眉心。
兩個燃燒著自己的氣血的人,都超脫了這個世界對於肉體凡胎的定義,刀劍揮出之時連眼前的空間都會被割裂。
可就是這般高強度且恐怖的力量,對於天道意識來說也算不上什麼。
它眼中劃過一抹驚訝。
陳隱這個變數,是萬物儘數掌控在手中的它唯一算不到的人,所以它才會忌憚,才會從如此亙久之前便層層布局、設下天羅地網。
它絕對不允許有變數打破它的掌控。
也正因為陳隱無法預測,它顯然沒想到陳隱的體內還能藏著一個巨魔魂體。
再一次的狂卷碰撞間,天道意識看清了風中飛揚的發絲後、隱藏著的那雙眼睛。
重瞳之下,黑瞳冷靜而堅韌,紅瞳瘋狂而嗜血,趁著那張布滿魔紋的臉孔更是妖異異常,簡直和魔獸沒有任何區彆。
它突然想到了在何處見過這樣的一雙眼睛。
屬於巨魔一族,同樣是由萬物生氣中孕育而出的生物。
可巨魔便有血有肉、天生擁有七情六欲和絕佳的天賦。
而它為天道掌控六界八方,卻身負諸多枷鎖更無靈肉,多可恨的種族。
也難怪這殘魂會選擇和陳隱共生。
再一次的碰撞中,一道深入骨的血痕猛地劃破了天道意識控製的教主的麵孔,翻卷出一道猙獰的傷痕。
但以此為代價的,是陳隱差點被扭斷的手臂。